“心在黑暗裏沉默,不知道在尋找著什麽,不安的靈魂在某一刹那飄落,自由被孤獨深鎖,太陽出來了嗎?如果是,為何不見光,如果不是,一抹溫熱為何?


    意料之中,爸爸帶著弟弟來看我,那個承載著他的驕傲和希望,放在心尖尖兒上的兒子。


    見麵時間本短暫,全程將恆恆掛在嘴邊,什麽剛拿了全國奧賽特等獎,什麽打算報考國外大學,什麽恆恆非常自律雲雲!


    這是來看我嗎,看我就是不問一句訓練累不累,過得好不好,狀態怎麽樣?隻一心炫耀那了不得的兒子嗎?


    再說,真就那麽了不得嗎?


    爸爸是不是不愛我?這個問題我無數次問自己,同樣,無數次被困擾。


    客觀來說,爸爸除了將恆恆放在至高位置外,在恆恆出生以前,對我也算可以的。


    記得小時候我特別喜歡吃草莓,無論爸爸多晚迴家,都會帶草莓迴來。還有一次,我發燒發到迷糊,爸爸寸步不離的守在我身邊……


    盡管我不想承認,但的確爸爸是有愛過我的,可是,愛如果滿分100分,他給恆恆的愛至少得有80分,而我隻有可憐的20分吧!


    可是爸爸,我知道恆恆很優秀,我也很努力啊!”


    葉蓁蓁歎氣,用力合上日記本,披好迷彩外套,走出學習室。


    最後關燈,恢複夜晚本來暗淡的樣子。


    葉蓁蓁所在的通信營是一棟三層獨棟小樓,每層樓都有一個寬為1.5m的走廊,走廊一側是一排開放式欄杆,另一側則是班級房間。


    葉蓁蓁所在的房間在三樓6班,剛好挨著學習室。


    整個女兵一連都在三樓,二樓是通信團有線站二連和無線站三連,一樓是汽車營、營部和會議室。


    樓下是晾衣架、單雙杠和幾十年的老梧桐樹,營隊門口是一條6m寬的石灰甬道,甬道前是一個籃球場,後麵連著通信團的機房,那裏有能影響整個基地的通信線路和設備。


    7月的夜晚,風吹來,葉蓁蓁感受到微微涼意,這個夜晚比往日更加暗淡呢,盡管被陰雲遮擋了大半的月亮在努力散發著光!


    嗯,看來今天的月光和我的心情一樣不太好呢!


    雙手支撐上半身倚向欄杆,看著昏黃的路燈發呆。


    腦中閃現一句話“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想到此詩含義,葉蓁蓁自嘲地笑了笑,葉蓁蓁啊葉蓁蓁,說好做一個不惹情不動念,一心求進階的仙女呢!


    ——


    清晨6點20分,營隊集合的哨音準時吹響。今天周一,是團的大操課,也是日常規早操課中,大家最緊張的一種。


    通信團包括機關、基層單位通信營、汽車營和技術單位技術室、自動化站。


    團早操先由各營單位主官帶本營隊的人至團早操訓練場地,再由團參謀統一下達訓練內容和指令。


    “稍息,立正,今天的訓練科目:”


    李參謀剛要說話,便看到團長向他指自己。


    李參謀話鋒一轉“由團長向大家下達!”說完腳下旋轉向右45度,向隊首跑去。


    團長高錫盛以一個標準跑姿到整個隊伍中央,站定那一聲響亮地靠腳聲,利落的落臂聲,無不在彰顯著一個昔日野戰特種兵隊列功底的紮實。


    “今天我看有些人睡眼惺忪啊!周末兩天休息的如此疲憊?


    一日之計始於晨,打不起精神是吧?不如咱們大家一起醒醒神!”


    稍一停頓,犀利的目光掃過眾人,繼續大聲說道:“稍後以我吹哨為令,以右側橫線位置開始,你們沿著最外圍大圈跑道開始跑步,不講順序,隻講速度,8圈為限,迴原地集合,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眾人一聲大吼,響徹雲霄。


    “李參謀,準備開始計時!”


    “是!”


    一聲哨音響起,眾人窸窸窣窣衣服的摩擦聲,蹬蹬的皮鞋聲,此起彼伏。


    陳楠喬跑至葉蓁蓁旁邊,低聲吐槽不滿:“高錫盛也太瘋了吧,穿常服皮鞋跑5公裏,咱們還穿著小高跟呢,跑完咱們的腳得成什麽樣!當官就是好,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勸你少說話,小心跑岔氣兒。”葉蓁蓁知道這是高瘋子故意練人呢,這時候可不適合“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陳楠喬跑在自己身邊,明明腿不短,非要邁小步,高頻率捯飭小短腿。


    葉蓁蓁看不過去,“邁大步,調整唿吸,勻速跑,往前看!”


    說完,葉蓁蓁大步向前跑去,兩個不同頻率的人在一起跑步,特別容易打亂對方的跑步節奏,使人越跑越累。


    此時,跑過2大圈的葉蓁蓁腳開始疼了。


    額頭泛起大顆大顆的汗珠,卷沿帽被濡濕,兩條腿像不是自己的,開始放慢速度,機械向前跑,跑到籃球場一側時,腳後跟一陣鑽心地疼痛傳來,葉蓁蓁一踉蹌跪倒在地!


    “你怎麽樣?沒事兒吧?要不我送你去醫務室?”一連串急切又溫潤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葉蓁蓁抬起頭,由於劇烈的運動突然停下兩頰紅通通的。


    張嘴話未出,又被一滴汗落在睫毛迷了眼。


    這一環接一環的,知道的是巧合,不知道的還得以為我在這兒演偶遇呢!關鍵是人家偶遇劇裏的偶遇不都是穿著漂亮的禮服,唯美又浪漫嗎?怎麽到我這兒就又糗又醜呢!哎!


    葉蓁蓁默默歎息,抬手要去揉眼睛,林維崧立刻製止:“別用手,用這個!”


    葉蓁蓁情急之下,接過就用。


    用過之後,葉蓁蓁這才看清,剛才握在手裏綿軟軟的東西是一方深藍素色手帕。


    “謝謝!”葉蓁蓁感覺又有汗要流下,趕忙用手帕,將頭上的汗擦了擦。


    然後查看腳後跟的傷,流血的地方已經開始腫起來。


    身邊陸陸續續有人從他們身邊跑過,探究的目光一目了然。


    葉蓁蓁很清楚那樣的目光代表什麽,所以急忙站起來,後退兩步與林維崧拉開距離,避免節外生枝。


    部隊裏的人都知道,女兵和男兵是兩條平行線,不能有交集。


    “今天謝謝你,我先走了!”


    “你腳後跟的傷不輕,把鞋脫了吧!我送你去醫務室!”


    “不用,不用,謝謝你,我真的要走了,我們這樣被人看到不好!”葉蓁蓁示意林維崧看路過他們身邊的人,然後低頭抿唇,似乎極力隱藏著某種窘迫!


    哦,原來她在意的是這個!


    林維崧低頭沉默,看不清表情。


    直到再次有人跑步經過兩人身邊時,他拿起旁邊的籃球,客氣而疏離地大聲對葉蓁蓁說:“我的球落在這邊了,我來撿一下。同誌,謝謝你剛才幫我攔著球!”說完,轉身向球場走去。


    葉蓁蓁轉身剛要離開,耳邊隱約傳來“磨腳的鞋不如不穿!”


    葉蓁蓁去脫鞋子,這才發現手帕還在手心握著。正好,葉蓁蓁可以將手帕係在出血的腳踝上。


    葉蓁蓁迴到訓練場時,隻有一小半人跑完迴來了,迴來的人在原地做著放鬆運動。


    女兵中隊,隻有中隊長肖燕飛和1班吳嫻雅先迴來了,葉蓁蓁和肖燕飛對視一笑。


    肖燕飛與葉蓁蓁雖有上下級之分,但誌趣相投的人遇上總是惺惺相惜,兩人互相欣賞,常一起彈琴或打球。肖燕飛剛軍校畢業,兩人年齡相差不過幾歲,麵上從來不顯關係親厚,實際私下是很要好的朋友。


    “哇塞!蓁蓁寶貝你不夠意思!”陳楠喬跑迴來,一屁股坐到葉蓁蓁旁邊,大氣沒喘勻,就開始說好閨蜜的不是。


    葉蓁蓁但笑無語。這位好閨蜜動不動語不驚人死不休,周圍這麽多人,實在不是鬥嘴的好地方。


    陳楠喬指著葉蓁蓁腳踝處,“嗚……”


    葉蓁蓁用手捂著陳楠橋的嘴,“不許說!”


    葉蓁蓁四處望了望,確認大家注意力不在自己這邊,抬腳快速將手帕解下,放進口袋。


    後來,葉蓁蓁迴想這段往事,大笑特笑自己傻,說手帕是自己碰巧放的,又誤打誤撞用上的不就行了?至於反應那麽大,捂人嘴害怕人說?終歸是自己太單純,經不住一點點心虛!


    葉蓁蓁不知道,從她迴來那一刻到這一係列小動作,悉數落入一個人的眼中。


    這個人就是站在她後排正身後的吳嫻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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