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曆代辛勤耕耘,積累下豐厚的產業。”


    沈淩秋麵色冷漠地道:“當州牧得知我沈家乃是昔日叛將之後,便以此為由頭,逼迫家父交出全部家財。”


    這簡直是赤裸裸的搶劫!


    盡管尚未與州牧謀麵,王悍對這位手握一方大權的大員已是憤慨至極。


    淩州郡守尚且懂得借助張若曦遙控操縱,達到斂財的目的,而這州牧更是肆無忌憚,直接撕破臉皮動手。


    “家父思慮再三,最終選擇了明哲保身,將家中的所有財產悉數贈予州牧。”


    沈淩秋怒火中燒:“誰料那狗賊,得了財物之後竟仍下令鏟除我沈家這個昔日叛將血脈。”


    “就在我們打算逃離淩州的那個夜晚,州牧勾結駐城大軍,對我沈家展開了血腥屠殺。”


    “沈家全力抗敵,最終唯有我,憑借一線生機得以幸存。”


    沈清秋已竭力簡化那些兇險經曆,在王悍聽來,依然令人心驚膽戰。


    若非她修為高深,若非沈家眾修士舍生忘死的抵抗,他恐怕再也無法與轉世重來的妻子相見。


    王悍心中疼痛,深情地將她擁入懷中,“沈家滿門之仇,我王悍定當誓報。”


    “我明白,從不曾有過絲毫疑慮。”


    沈清秋眼中泛起迷離,“我隻是,有些觸景生情而已。”


    “如此說來,你的先祖,當年駐守之處正是雁門要隘?”王悍剝繭抽絲,揭示出關鍵所在。


    “正是。”


    沈清秋沉思應道:“當年我祖父在此地鎮守,硬撼狼族侵犯,他曾率軍北伐,破陣斬將,直指狼族皇都,隻差一步便可一雪前恥。”


    “若非沐王府接到京城傳來的停戰禦旨,恐怕狼族早已蕩然無存了罷。”


    隨著沈清秋的敘述,王悍的腦海中浮現一位身披靈甲的老元帥,執劍立於雁門要隘,背倚大乾仙朝疆域,北望狼族的豪邁英姿。


    “青冥浩蕩不見底,日月照耀金銀台。胡風吹玉笛聲哀,春風吹不過雁門關。”


    反而更添了幾分修真世界的磅礴與淒涼。寥寥數語,便將邊陲之地的雄渾壯麗,及大乾仙朝的悲壯滄桑展現得淋漓盡致。此詩仿佛專為沈清秋的先祖而譜寫。


    沈清秋感動得淚水漣漣,緊緊抱住王悍的身軀,輕輕唿喚:“多謝夫君,若是我曾祖父能聽見此詩,定會萬分欣喜。”


    “哈哈……”


    王悍尷尬地抓了抓頭,“時辰不早,我們早點歇息吧,明日還需趕路。”


    雁門要隘下陡峭巨石,化作了二人的臨時棲息之所。此處雖受風吹,卻不至於過分寒冷。


    二人相擁而眠,不久便先後進入夢境。


    是夜,王悍耳邊不斷縈繞著兵戈交鳴之聲,腦海中反複閃過修士激戰的畫麵。整夜未曾安眠,次日醒來,王悍依然疲憊不堪。


    “夫君,昨夜可未曾安寢?”沈清秋滿心憐惜。


    “可能是夢見你曾祖父了。”在這般地界入睡,若不做些奇奇怪怪的夢似乎才不合理。


    王悍曾經讀過一篇報道,提及某個山區,在風雨交加之日,山中便會顯現出古代戰場景象。民間傳聞紛紜,稱山中有鬼魅作祟。


    用現代科學眼光來看,不過是戰鬥恰逢風雨天氣,產生了難以置信的巧合,將那一幕永久記錄下來。每逢類似氣候,就會如同放映影片一般再現當時的場景。


    這類事情,就如同海市蜃樓一樣,令人費解。


    雁門要隘自古乃兵家必爭之地,此片山脈之下,不知埋葬了多少修行者的英魂。


    身為凡人的王悍有所異夢,倒也並不稀奇。


    “娘子,我已經好了。”


    王悍掬起泉水灑麵,精神煥發地起身,“咱們啟程吧,還不知那羅旋小子走到了何處呢。”


    黎明之際,靠近狼族修煉營地僅十餘裏之地的山穀中,出現了一支人數過百的修煉物資商隊。


    領頭之人,正是修者羅旋。


    王悍尚且想著休整片刻,而羅旋一心欲立下戰功,於是率眾星夜兼程,最終在曙光初照時分來到了狼族修煉營地之外。


    “羅師弟,據密探傳迴的消息,寧王殿下已被拓跋宏接進了修煉營地之中。”


    一位隱匿身份成為家仆的修士士兵低聲道,“我等若要營救寧王殿下,隻怕唯有潛入修煉營地一途了。”


    原來羅旋的打算,是借助商隊的身份掩護,欺瞞過修為高深的拓跋宏,進而潛入敵後與寧王會合,共同商量迴歸之路。


    然而未曾料到,寧王行動迅速,已然深入對方修煉營地腹地。


    這意味著,羅旋率領的這支隊伍必須踏入危機四伏的修煉營地內部。


    一旦觸發衝突,那將是九死一生的局麵。


    “你們害怕麽?”


    羅旋迴首,目光堅定地詢問身後的同僚弟子們。


    “不怕!”眾弟子低沉迴應,“羅師弟,我們既然來了,就不會畏懼生死。在邊防軍中的憋屈已久,此行若是能得寧王殿下的讚賞,還望師弟將來也能提拔弟子做個副隊長。”


    “哈哈,那你更要保重自身,若是隕落,便一切皆空了。”


    羅旋平日並不受重視,跟隨他的弟子也同樣遭受冷遇和羞辱。


    但此行眾人,皆抱持著與羅旋相同的想法:大丈夫以武入道,誰不想揚威立業呢?不拚盡全力,哪裏有機會獲取功勳?


    想到這裏,羅旋再無疑慮,揮手下令:“繼續前行,各位同門,務必小心自身安全。”


    剛踏入修煉營地外圍,羅旋還能把控局麵,但一旦深入其中,隨時隨地都可能爆發激戰。


    他隻能寄希望於他們的偽裝不會被揭穿,順利找到寧王殿下。


    在他們出示通關文書,正式踏入狼族修煉營地不久之後,之前的山穀地帶,又出現了一支人馬。


    “孟兄,這狼族勢力竟真的集結了數十萬修士在此守護雁門要塞區?”


    周昌眼見這一幕,心中震撼不已。


    兩軍隔河對峙,卻一直未爆發大規模衝突。


    周昌雖然聽說過對岸有大量修士駐守,但從未經眼實際情景。


    更何況,他加入邊防軍隻是為了鍍金,並未真正參與過生死之戰。


    數十萬修士匯聚一堂的宏大場麵,他又怎曾親眼所見?


    “狼族修士體質強橫,數十萬兵馬也隻是其一部分力量罷了。”孟晟含笑答道:“他們敢於舍棄雁門要塞的地利不守,正是因為確信我大乾王朝不敢輕易侵犯。”


    聽了這話,站在一旁的萬戰斧不禁微皺眉頭,“孟兄,看來你對我狼族修煉營地的情形頗為了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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