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急,等大當家的消息。\"


    這些賊匪各自占據地盤,而王悍他們所行經的山路,正好位於黑虎寨的勢力範圍。


    這不是王悍考慮不周全。


    而是地形使然,他不得不如此。


    前往青雲山必須繞過綿延數十裏的山脈,再跨過官府修建的橋梁,方能踏上官道。


    在這個靠吼聲傳遞信息,靠雙腳行走的時代。


    要走完這上百裏的路程,即使運氣好也需要兩天。


    時間緊迫,任務緊急。


    王悍隻能選擇向東北方向前行,雖那裏的縣城也有七八十裏遠,但穿過黑虎寨的區域就能直達官道,能節省至少一天的時間。


    而能在此設伏的,隻能是黑虎寨的賊匪。


    \"該死,這個王悍,太過狂妄了。\"


    憤怒的匪徒們咬牙切齒,“竟敢在我們眼皮底下拿走千斤糧,還大模大樣地穿過我們的地盤,非得教訓他一頓不可。”


    三首領是個威猛的漢子,是郭正淳的得力幹將。


    聽到這番話,他依然紋絲不動。


    直到王悍他們遠離了一段距離,後方才傳來動靜。


    “三首領。”


    傳達命令的小嘍囉氣喘籲籲,“大首領吩咐,讓王悍過去。”


    “什麽?”三首領大感驚訝,“大首領真這樣說了?”


    “三首領,就算給我十個膽,我也不會亂傳話啊。”小嘍囉滿腹委屈,“大首領說,沈淩秋雖未同行,但她若動怒,咱們黑虎寨也會元氣大傷。”


    “目前大事當前,大首領不想節外生枝。”


    “確實符合大首領的行事作風,隻是...太讓人窩火了。”


    三首領一拳砸向石頭,無可奈何地下令:“所有人,立刻撤退。”


    山路上。


    王悍費了好大勁,才踉踉蹌蹌地走出青雲山,正式踏上官道。


    古代的官道並不比山路好走多少,滿是泥濘,人走多了,才形成這條道路。


    剛下過雨的緣故。


    路麵濕滑不平,給趕路增加了不少難度。


    王悍一路顛簸,差點暈倒在馬車上。


    “不對頭啊。”


    山上的馬車隻有一輛,是前任大首領留下的,隻有沈淩秋出遠門時才會使用。


    就連二首領彥喜,也隻得步行。


    此刻他放慢腳步,靠近王悍,迴頭望了眼山路,疑惑地問:“黑虎寨居然沒來攔截我們?”


    “他敢嗎?”王悍強忍不適,讓馬車停下。


    “姑爺,您還是待在車上吧,走路多辛苦啊。”春風滿麵的馬純元連忙過來奉承。


    “再坐下去,老子命都沒了。”


    王悍不悅地推開他,和大隊伍一起前進。


    雖然說是大隊伍,其實也就十幾個人。


    畢竟此行是做生意,不是打鬥,王悍沒帶太多人。


    不過,這些人都是經沈淩秋親自挑選,武藝高強且忠誠可靠。


    否則。


    沈淩秋也不會放任王悍獨自下山。


    看著前方泥濘的路途,王悍心中暗自感慨:“我還是小看了這個時代的落後,但如果有馬匹,趕路或許會輕鬆許多。”


    隱約聽見王悍的低語,馬純元激動地指向後方大喊:“姑爺,你看,馬,馬來了。”


    噠噠噠...


    後方的官道上,幾個身著衙役服飾的人正在疾馳而來。


    濺起的泥漿四散飛濺。


    眼看就要靠近王悍一行,他們卻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


    “官差執行公務,擋路者格殺勿論!”


    一名衙役衝著王悍惡狠狠地咆哮。


    \"少爺,這些官員太過分了,不如我們教訓他們,奪了他們的馬匹如何?\" 彥喜瞪大眼睛提議。


    \"彥喜,我告訴你,我們要當有原則的匪徒,不是什麽都能...\"


    砰!


    話音未落,幾匹馬疾馳而過,泥漿濺滿了王悍的臉。


    \"嗬嗬嗬...\"


    差役們轉頭嘲笑,\"如果不是有緊急公務去青陽縣,你們這些人早就腦袋搬家了。\"


    可惡!


    王悍朝他們豎起中指,接著怒吼:\"彥喜,對付他們!\"


    \"什麽?\"


    彥喜一時沒迴過神來,\"少爺,你不是說我們要做有原則的匪徒嗎?\"


    \"那得看對誰。\"王悍焦急地踹了他一腳,\"快去,跑了一個人,老子就宰了你。\"


    \"是,遵命。\"


    彥喜興奮不已。


    他追隨沈淩秋,始終沒有多少存在感。


    這也讓許多人誤以為彥喜的實力也就一般般。


    這下好了。


    終於有機會在少爺麵前展現實力,彥喜毫不猶豫地撿起幾塊石頭,嗖嗖嗖地扔了出去。


    嘶!


    幾匹馬都被石頭擊中,揚起頭嘶叫不停。


    有兩個差役控製不住馬匹,直接被掀翻進泥水中。


    \"活得不耐煩了?\"


    領頭的差役穩住馬,立刻躍下,揮刀朝王悍衝去。


    還沒靠近,就被彥喜帶著人三下兩下製服,壓在地上。


    \"大爺,饒命啊大爺。\"


    差役武藝不高,但見機行事的本事一流。


    王悍走到差役麵前,蹲下,冷著臉說:\"我這個人有潔癖。\"


    \"大爺,什麽是潔癖?\"


    \"就是愛幹淨的意思。\"王悍拿起差役的帽子,擦去臉上的泥水,\"你不僅弄髒了我,還嚇得我心驚膽戰,說說,怎麽賠償?\"


    \"啥東西?\"差役愣住了。


    青雲山附近的匪徒雖多,但他們與青陽縣之間有個不成文的約定。


    雙方以官道為界線。


    踏上官道,青雲山的匪徒就不會輕易動手。


    而且,誰見過匪首對差役下手?


    \"大,大爺,我沒錢。\"


    \"沒錢也行,用命來抵吧。\"


    哢嚓。


    彥喜立刻拔出刀,拍在差役的臉上。


    \"饒,饒命,我賠。\"


    差役的手被束縛,身體蠕動,示意他的口袋裏有錢。


    彥喜看見,伸手一夾,就把錢袋扯了出來。


    然而,裏麵隻有兩串銅錢和幾塊碎銀。


    \"你的命也太廉價了吧?\"


    王悍掂了掂手中的錢袋,\"這點錢,隻夠給你買個全屍。\"


    嘩啦啦...


    一股刺鼻的氣味突然傳來,低頭一看,這家夥居然被嚇尿了褲子。


    剛才還那麽囂張?


    原來是個膽小鬼。


    王悍滿臉嫌棄,正要起身,卻聽見差役大喊:\"大爺,我,我還有錢...\"


    在幾個衙役的身上搜刮一空,總共才搜出十二串銅板和少許碎銀。這樣的數目,在一般人看來已算可觀。尋常人家,又有幾戶能隨身攜帶整串的錢幣呢?


    “少爺,發現一封密信!”彥喜在領頭的衙役身上搜出一封用火漆密封、蓋有官府印鑒的函件。


    “瞧這官印,似乎是郡守大人的。”王悍瞥見密信,臉上顯露出沉思的神色。


    大乾朝廷無視民間疾苦,卻對官員實施重重保護。比如這類官方密信,擅自開啟便是死罪一條。若隻是縣令的密信,王悍斷然不會猶豫拆閱。但郡守級別的,其手下兵馬一旦認真起來,足以掃平整個青雲山的反抗勢力。


    王悍目前隻想低調發展,尚未考慮與郡守這樣的大人物正麵衝突。是否打開這封密信,成了他當前最困擾的問題。


    若拆信,可能會觸怒郡守,引來官軍直接攻打青雲山,甚至可能動用郡城的軍隊。而如果不拆,王悍總覺得這封信可能與年貢之事有所關聯。


    如何是好?


    “少爺,還是打開瞧瞧吧,兄弟們都好奇呢。”彥喜一臉躍躍欲試。


    “你不怕死?”


    “少爺,隻要解決了這幾個衙役,誰會知道我們看了密信?”


    “呃……”


    王悍愣住了。畢竟,他的思維方式仍帶有現代人的考量,行事不至於太過激進。對方不過是弄髒了他的衣服,他已經教訓過了,賠償也得到了。就連那幾匹駿馬,王悍也不打算歸還。然而,他從未想過要取這些衙役的性命。


    在這方麵,彥喜似乎看得更遠些,“少爺,你不會真的打算放過他們吧?”


    “看他們去的方向,應該是青陽縣。如果我們不采取行動,我保證,他們一踏入青陽城,就會被官府抓走。”


    聞言,那些裝死的衙役連忙睜開眼,“大爺,隻要放我們一條生路,我發誓,絕口不提此事。”


    “大爺,饒命啊,我們隻是路過,罪不至死啊。”


    王悍麵露遲疑。無緣無故殺人,豈不與郭正淳那幫真正的叛賊無異?


    “該死,吵死了。”


    彥喜似乎看出王悍的猶豫,憤然轉身,大砍刀在手中揮舞不止。


    哢嚓哢嚓……


    瞬間,幾名衙役悉數喪命。


    “少爺,現在可以看密信了嗎?”


    王悍冷眼看著他,“往後,再敢擅自做主,你就不用再跟著我了。”


    殺幾個衙役以解眼前困境,王悍自然不會反對。他隻是短暫的同情心起,並非真的慈悲為懷。從這幾個衙役的囂張行徑,可以看出他們平時對百姓的欺壓,因此,王悍對他們並無負罪感。


    他惱火的是彥喜的擅自行動。


    “嘿嘿嘿……”


    彥喜摸了摸頭,憨笑道:“這些都是大當家教我的策略。”


    “哦?”王悍麵色微沉。


    “大當家曾言,姑爺是文人,心地純良。在危急時刻,我可以不用等待姑爺的指令……”


    與幾個衙役起衝突,的確算得上是危機。


    王悍無奈地搖頭,“你去處理後續吧。”


    “遵命。”


    彥喜連忙將密信交給王悍,旋即領著十幾個手下興衝衝地去清理現場。


    這群人的行動力驚人,處理過後,連一絲血跡都無處尋覓。


    王悍不禁猜測,他們或許是因禍得福,早在這之前就擅長這類棘手之事。


    短暫休整後,隊伍再次啟程。


    騎在馬背上,王悍適應了顛簸後,才拆開密信閱讀。


    “小寧王?”


    信中內容簡潔明了,隻提及此次帶領隊伍去狼國護送年貢的是當今備受矚目的小寧王。


    郡守還特別叮嚀,讓青陽縣提前預備府邸,供小寧王一行休憩。


    “小寧王近年來聲譽頗佳,朝中人脈廣泛。”


    王悍皺緊眉頭,“如此人物,為何親自去狼國進貢?”


    “難道其中有什麽隱情?”


    王悍思來想去,不得其解。


    “信上說,小寧王將在五日後抵達青陽縣,休息一天後,便啟程穿越青雲山,直抵大渡口,過河進入狼國。”


    “時間上正好吻合。”


    “郭正淳那夥賊人竟敢打小寧王的主意,此事或許無需我過多憂慮了。”


    民間對小寧王的讚譽極高,他是眾多王侯中唯一榮獲賢王美譽的王爺。


    甚至有人私下議論,期望小寧王入主皇宮,取代現任皇帝。


    王悍剛穿越時,險些就與這位名聲在外的小寧王相遇。


    “流言蜚語不可盡信,如若小寧王真是賢明之君,豈會涉足這趟年貢的渾水?”


    王悍對這位小寧王的興趣驟減。


    不過,若有機會偶遇小寧王,他很樂意善意提醒,以免青雲寨卷入其中。


    原本前往縣城需耗時一日,若運氣好,能在城門關閉前趕到。否則,隻能在城外的驛站暫歇一夜。


    然而,有了這幾匹馬的助力,行進速度顯著提升。


    至少,眾人不再擔憂王悍拖慢速度,可以全力疾馳。


    於是,黃昏前,王悍一行出現在城門外。


    青陽縣與狼國僅一山之隔,是一座邊境之城。


    城池管理嚴格,夜晚還有嚴格的宵禁。


    如果天黑前找不到落腳之處,也會成為棘手的問題。


    “姑爺,我去排隊繳費。”


    彥喜對青陽縣的規則了如指掌,時常進出此地。


    入城需繳納通行費,每人三文錢不等。


    就連牲口也不例外,一匹馬五文,一輛馬車則高達十文。


    尋常百姓除非必要,否則鮮少涉足縣城。


    守門的士兵並非不通情理,凡騎馬駕車者,必有些來曆。


    這類人隻要支付足額費用,士兵們通常不會刁難。


    片刻後,彥喜跑迴,對王悍報告:“姑爺,可以進去了。”


    “好。”王悍點頭,正欲開口,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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