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爾微微側頭,抬起手臂,一道仿佛切割了整個空間的手臂粗細的黑色氣流貫穿了房間,氣流的一端連接著王爾伸出的左手,一端連接著塞拉飛二號的脖頸。黑色流動了起來,電光石火之間,塞拉飛的脖頸瞬間被黑色的氣流切斷。塞拉飛2號的身體化作綠色的亂流和四散飄零的不完整劍身融為了一體。像無序的狂風炸裂開來,最終被看不見的旋渦卷入了虛空,消失不見。


    王爾抬起的手臂炸裂了,沿著小臂直至手掌,再到三指和四指的指尖,一道駭人的黑色傷口迅速呈現,噴出了大量灼熱的黑紅色鮮血。鮮血剛裹挾著王爾的血肉離開他的骨頭,便迅速氣化蒸發了。王爾的三指和四指瞬間隻剩下了森森的白骨。


    一道金色的光芒炸裂,即使屋裏拉著厚重的黑色天鵝絨窗簾,也擋不住這熾烈的光穿透了一切黑色。幾個路人側目而視,隻見高層建築頂層的玻璃窗反射著夕陽的餘暉,似乎瞬間散發出一道不可思議的金色光華。


    原本房間內王爾的身體懸浮在空中直逼塞拉飛,待金色光芒閃過後,他的雙手腕和雙腳腕分別多了一道金色光芒的桎梏,讓他的身體猛地重重摔落在地板上。


    王爾大張著嘴,無聲的嘶吼了起來。金色光芒消失的瞬間,不知從何處突然現身,正衝向王爾的災星和原本就在王爾麵前的塞拉飛同時抱著頭,痛苦的在地上掙紮了起來。


    “嘭”的一聲巨響,同樣憑空出現,一步跨至王爾身後的巨人夏夫特腦袋撞到了房頂的吊燈,吊燈的外殼被撞的粉碎。夏夫特半跪在王爾的身後,巨大的手掌瞬間按住了王爾的腦袋,王爾的側臉重重的撞在地板上,又發出一聲恐怖的巨響,昏了過去。


    災星緩緩起身,他的鼻子裏流出了些許鮮紅的血液。塞拉飛也昏了過去,他的羽翼已經消失不見,身體漸漸變得透明。


    災星踉蹌著企圖抓住正在消逝的塞拉飛,虛弱的喊道:“他的錨是什麽?”然而災星的動作遲了一步,什麽都沒有抓到,隻有微風劃過他的指尖,塞拉飛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了。


    災星跪坐在地上,咒罵了一句。


    夏夫特一臉茫然,還緊緊按著王爾的頭。


    災星看著暈厥的王爾,歎息道:“不知道錨是什麽,他就迴不來了,我可沒辦法進入他的世界,接觸的一瞬間,我的靈魂就會被撕碎。”


    一道紫色的空間裂痕毫無征兆的憑空出現在空氣中,一雙白皙小巧的手撕開了裂痕,幾個身影走了出來。原本就不大的房間本來已經被夏夫特小山般的身體填滿了一半,現在顯得更加擁擠了。


    為首穿著藍色華麗哥特長裙的是青檀鼎夏暮。出現的幾人中災星隻認得她,淡淡的和她打了個招唿。


    夏暮微微點頭:“我隻負責開門,其他的事情由術士協會來做。”


    叫做夏暮的少女背後是三個穿著黑色長袍的老者,其中一位光頭無須,雙目全盲。另外兩位相貌頗相似,須發皆白。


    目盲的老者用黑洞洞的雙眼“看”了“看”災星,微微笑了笑。災星的腦海中瞬間明白了老者傳達的信息:看到我古方家的後人如此有活力,實在是太好了。


    災星緩緩起身,禮貌的微微彎腰向老者行禮。


    同時,夏夫特也迴過頭。對著老者說了句:“好。”


    災星完全沒有感知到老者對夏夫特說了什麽。


    一種超然的氣氛籠罩了房間,所有人都被接入了一個靈能網絡。災星感受到古方家的前輩正在向另外兩位老者傳遞信息:鬼黎家的兩位大術士,我已準備好,可以開始了。


    兩位須發皆白的老者輕輕觸碰了一下王爾癱倒在地上的軀體,他們的肉體瞬間消融,災星仿佛看到兩位老者的靈魂閃爍著淡紫色的光芒,升騰了起來。隻剩下黑色長袍無聲的滑落在地麵上。


    夏暮歎了口氣,雖未開口,但在靈能網絡中準確的傳達出了自己的信息:鬼黎大師可是皇帝陛下的導航員,犧牲二位真的值得麽?


    目盲的古方家老者堅定的迴應:陛下認為值得且必要。


    災星聽得似懂非懂,但靈能網絡中已無其他信息,夏暮和老者都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不知過了多久,災星明顯的感受到靈能網絡震顫了起來,每個人的連接似乎都變得不太穩定。靈能親和力最差的夏夫特率先被排擠出了網絡,災星無法在網絡中感知到他的存在。


    緊接著,災星自己也與靈能網絡斷開了。他如夢醒般看著夏暮和目盲的老術士,隻見夏暮緊閉雙眼,表情略微扭曲。眼角掛著一滴血紅色的淚珠。在災星的印象裏,夏暮幾乎是他認識的人中靈能最強大的存在,不同於皇帝的靈壓給人以宇宙般無限的感受,災星是可以感知到夏暮的靈能是有邊界的,但卻無法確切的知道這邊界到底在哪,夏暮的靈能就像一座高聳入雲,一眼看不到頂的巨塔。


    在他的超過百年的記憶中,第一次看到一直以少女形象現世的優雅的夏暮露出如此狼狽的樣子。


    “夏暮僅僅是維持靈能網絡連接就受到了這麽強的衝擊?”災星有些困惑。


    目盲的老者不知什麽時候坐在了地板上,靈能網絡已經徹底破碎崩潰了。老者緩緩開口,用沉厚嗓音說道:“還好,找到了,他的錨是樓下的小姑娘。”


    夏暮愣了一下:“什麽,他的錨居然是個普通人?”她的人字發音咬的特別重,看的出她是真的很訝異。


    老者沒有迴應。


    夏暮瞬間打開了通往未知空間的黑門,攙扶著老者消失在了門內。


    災星有些恍惚的看著四周。若非地上散落著黑色的長袍,災星甚至有些懷疑剛才夏暮和三位資深術士的出現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很快,黑門再次被撕開,夏暮率先走出,目盲的老者不知去向。夏暮拉著一個女孩的手,把張冉從黑門中“拽”了出來。


    張冉幹嘔了起來,夏暮突然憑空出現,突然拽住她的手臂,不知把她拽人了什麽地方。仿佛有人在一瞬間將張冉推入了一個完全黑暗的壁櫥,又瞬間將她拽了出來,這讓張冉產生了強烈的類似暈車的不適感。


    張冉環顧四周,被眼前的狼藉驚的呆住了:她的身邊是突然出現將她帶走的優雅少女,她曾經見過的夏夫特和災星狼狽的攤在地上。房間中到處都是鮮血,汙跡和碎片,一具頭發全白異常消瘦的軀體渾身血汙,以一個奇怪的隻有屍體才能呈現的姿勢趴在一堆破爛的黑色衣物中。


    張冉的大腦瞬間空白,微微張著嘴,似乎想說什麽,卻隻發出了一聲含混不清的“嗚”聲,豆大的淚珠瞬間從白皙的臉頰滾落,她知道地上的是王爾。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將視線轉向一旁的災星。勉強哽咽的問道:“王爾怎麽了?”


    災星搖了搖頭,正欲開口。


    身後的少女輕輕的推了張冉一把:“他還沒死,不過快了!你,過去觸碰她。”


    夏暮在張冉的身後,張冉並沒有意識到夏暮並未開口,而是以特殊的方法將信息直接送入了她腦中,隻是覺得她的表述方式有些奇怪。張冉稍微向前踉蹌了一步,沒有迴頭看夏暮,徑直走到王爾的身邊,跪坐在地上,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還好,王爾炸裂的那隻手臂正以一個奇怪的角度彎折著壓在他的軀體下,張冉握住的是一隻完好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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