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山海,居住著數不清的巨獸,時而有饕餮吞食太陽,窮奇噴出黑色烈焰,青鳥乘風飛來,它們都睜著猩紅色的眸子,散發著兇厲氣息,圍繞著那矗立在山巔之上的人類。


    郭茂峰看著這些史前兇獸,感覺自己根本就是掉進了妖窟,冰龍冰鳳護著它,卻發出了恐懼的悲鳴,麵對如此之多的兇獸,饒是它們也抵擋不了這充滿血腥味的威壓。郭茂峰輕喚了一聲,龍鳳得到了解脫一般,倏地一聲便飛了迴來,化作兩個秤砣,落在郭茂峰手中,他輕輕一捏,秤砣變化做光點融入他的兩隻手臂,勾勒出一道道龍紋和鳳紋,覆蓋了整隻手臂。


    郭茂峰雙臂輕輕一震,便有龍吟鳳鳴之聲響徹,將腳下山石擊碎,他直接站在虛空之上,周圍碎石漂浮。他伸手抓住一旁的秤杆,那根冰藍色的長棍,一圈無形的波紋散開,碎石飛出,撞進獸群之中,幾個稍弱些的小獸爆碎成了血沫。血腥味散開來,讓那些兇獸發了狂似得,打破這對峙的僵局,邁動著令天地震動的步伐,向那手持長棍的人衝擊。


    “我想你們對自己的力量過於自信了?”郭茂峰手腕輕轉,棍尖砸向身後,整座山瞬間被夷平,巨大的石塊墜落下來,一頭倪俊被生生活埋,巨石堆裏隱隱可以看見那閃爍著光芒的血液。他單手拖著棍,猛地向上揮去,撒落下一道銀白色光芒,好似月華,又像是冰鳳的翅膀,所過之處,冰峰林立,化作一條長長的冰雪山脈,山脈之中,冰封了無數兇獸的屍體。


    一轉一條之間,山平又山起,郭茂峰根本不是在屠戮兇手,而是在摧毀這個世界。一層層冰霜從畫卷中央開始蔓延,不一會兒便將整個畫卷都凍住了,生命力在迅速消耗,直到冰霜上出現了第一道裂縫,這副畫卷便宣告毀滅了。一根冰藍色長棍在傾灑而下的燦爛冰晶中衝了出來,帶著郭茂峰的身影。


    兔子的畫卷連十秒鍾都堅持不了。不過這十秒鍾也夠兔子他們做很多事情了。殷不正身後手臂如散花一般,散成一個圓,瑩瑩白光在掌間流轉,將一道道掌印拍出,轟得雪花亂墜,寒風吹舞,烏雲被攪散,雷霆被他抓在手裏當紙一樣撕扯。但他們卻依然可以給殷不正造成點傷害,雖然那些掌印劃過身體掀起的勁風,讓他們感覺了挨了無數拳頭一樣,渾身疼。


    郭茂峰持著長棍便準備衝上去和殷不正會和,突然一陣狂風毫無預兆地吹來,夾雜著冰雪,將他吹飛數米,吹成一個雪人。奶媽一腳踩在殷不正的腦門上,原本拍向殷不正的一掌,突然迴身拍向腦後,掌心氣旋傷害不足,但吹飛效果確實拔群,不僅止住了郭茂峰衝來的去勢,還能吹出去幾米遠。


    殷不正像是沒看到她一樣,依舊在攻擊著其他上躥下跳的人,眉心的朱砂卻竄出一條火蛇,一口咬向奶媽。黑光閃爍,一隻手從其中探了出來,揪住奶媽直接拖入黑光中,火蛇咬了個空,埋怨地縮了迴去。殷不正厭惡地瞥了一眼那黑光重新出現的地方,一隻手臂捏了一個手印,彎曲的指尖燃起一縷燈火,竄入虛空中。


    小姨臉色一變,毫不猶豫一腳踹開了奶媽,後者則是屈指一彈,數道風刃撕碎小姨的t恤,一縷火苗不知何時纏了上來,將上下的布料燒成灰燼。見到這一幕的老莊,一聲不吭,確實從雷霆座椅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扔了一個令牌,令牌上寫著一個,“斬”。


    “你以為你身上竄點電光就真的可以司長天罰嗎?斬我?做夢!”察覺到烏雲中凝聚的力量,殷不正看也不看一眼,兩隻做托天狀,向烏雲撞去。一柄巨大的雷霆鍘刀從雲層中劈落。刺目的光瞬間奪去了所有人的視野。


    郭茂峰剛從那疾風中掙脫出來,就被蒙蔽了眼睛,心情也是極其複雜,光芒中,他突地感到腰部一緊,想也不想,運氣聚丹田,紮穩馬步,正要將要氣爆開,卻發現這氣一收竟是一時半會兒放不開,然後他便感受到自己正在被往後拖。他連忙把秤杆往地上一砸,棍尖砸進地底,成了一根定雪神針。郭茂峰雙腳深深陷進雪地裏,甚至沒到了腿肚子,他剛想鬆一口氣,耳畔卻響起了一道聲音,“你是不是傻?那破秤杆我扯不斷,這地麵我還不能扯出到溝來?”


    “你!”郭茂峰一驚,便感到那股拉扯的力量沒有半分減少,甚至還在逐漸加強,雪地被他雙腿和秤杆犁出一道深而長的溝壑。


    遠處,顏夕和張月拽著一根燦金色的繩索,陰陽八卦圖在她腳下緩緩運轉,八個卦象傾灑下一片光雨將她的綜合戰力提升到一個全新的高度,也隻有這樣,她才有能力發揮出這捆仙繩的大部分威力,把殷不正扯過來。


    “混蛋!就這麽想我過去嗎?”郭茂峰見一時半會兒掙不開,這捆仙繩不禁纏住了他的身體,還困鎖住丹田那一口氣,他幹脆一腳蹬在地麵上,從溝壑裏跳了出來,雙手持棍,龍鳳紋發出一道低沉的嘶吼,棍風如雷,當見到顏夕時,他的力也積蓄到了頂點,時間卡得正好,氣聚丹田,力凝雙臂,一切都剛剛好,唯獨這一棍子沒敲著人。


    顏夕似乎早有預料,在郭茂峰還未能看到她的身影時,她已經先一步走遠,所以這棍子隻能將雪地砸出一個大坑,震起層層雪浪,讓自己的出場顯得帥氣一些,沒有那麽窩囊。顏夕揪著捆仙繩,立在那雪浪之上,漠然地看著郭茂峰,那眼神竟帶著幾分不屑,絲毫不像是一個後輩看前輩的眼神,倒像是反了過來。


    張月依舊沒有露臉,不知道藏在什麽地方,注視著這一切。


    郭茂峰小腹微微鼓動,那凝聚了許久的氣終於將那禁錮震得有些鬆動了。顏夕感受到捆仙繩上傳來的反震力,連忙握緊了繩索,想要繼續將他困住,但終歸實力有所差距,隻感到掌心一痛,捆仙繩便彈了迴來。


    “是個好法寶,可惜你差了幾分力,怎麽,隻有你一個人嗎?”郭茂峰摸了摸有些酸麻的小腹,張望了一下四周,依舊沒有看到那個眯眯眼男人的身影,在他看來,隻有他是深不可測的。而這樣的強者卻躲在暗處裏,隨時準備陰人,這讓他根本放不開手腳,天曉得會不會在他使出全力,沒有迴頭的時候,突然致命一擊把自己結果了。想到那個背對著自己和殷不正,走得淡然瀟灑的背影,郭茂峰心裏便始終吊著一個疙瘩。


    如果讓他知道張月是這裏所有人戰力最弱的,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顏夕甩了甩手,將掌心上滲出的血跡甩幹淨,幾點鮮紅落在一片白茫茫中,顯得極為紮眼,“對,就我一個人,夠了。”


    “年輕人有自信是好事,不過如果自信過頭就是狂妄,而狂妄往往會讓人斷送性命。”郭茂峰揮動秤杆,重重地砸在雪地上,寒氣如井噴,自棍尖湧出,鬆軟的雪地瞬間變得堅硬,竟是凍結成光滑的冰麵,倒映著他與顏夕的身影。


    顏夕沒有迴答,而是鬆開了捆仙繩,任其懸浮在半空中,而後緩緩攤開雙手。


    接下來,郭茂峰便看到了讓他終生難忘的一幕。無數兵器似洪流一般從顏夕的戒指裏湧出,將整片天空都占滿了,顏夕立在其中,處在最中央,卻成了最不顯眼的一點,她瞥了一眼,隨意抓了一柄方天畫戟握在手中。


    “你是顏夕?鏡司的顏夕?”郭茂峰問道。


    “難得前輩竟然知道我?”顏夕說道。


    郭茂峰笑了笑,說道:“雖然我常年在外和人交流,但作為靈道盟新生代第一人,我還是有所耳聞,這法寶的儲存量,全靈道盟也隻有你有這樣的本事了,不是你還有誰?”


    “多謝誇獎。”


    “聽說鏡司和老祖關係挺好的。”


    “是啊,所以你為什麽要去死這個問題,有答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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