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天梯直通雲霄,隱約可以看到一座巨大城池的輪廓。靈道子坐在天梯的中間位置,一手嗑瓜子,一手拿著茶杯,眉目含笑,欣賞著眼前這一出大戲。


    花溪子脫掉鞋子,從船頭躍起,身體舒展,像撲火地飛蛾飛了出去,赤著腳,踩在湖麵上,一圈圈漣漪在腳底下劃開,他立在這漣漪的中央,風吹起他的裙擺,露出那雪白的小腿,隻見腳尖輕轉,向遠方劃去,漣漪由圓形變成了扇形,向兩邊擴散,他在湖麵輕輕一點,止住去勢,迴身轉了一圈,激起一片圓形水幕將自己掩住,他隱在其中,扭動腰肢,曼妙舞姿與這湖光水色融為一體。


    公子哥放下了手中的船槳,走向船頭,癡癡地看著這一幕,隔著水幕他隻能看到花溪子模糊的身形輪廓,但也正是這種朦朧的模糊感,讓他如癡如醉。水幕漸漸落下,花溪子的身影漸漸顯露出來了,他高高躍起,兩腿劈開,雙手舒展,腳尖帶起兩道水線,形成一個完美的圓弧,陽光灑落下,映照著那些晶瑩的水珠,反射七彩斑斕的光,他此刻就像置身在一個彩色的光球之中,美得不似人間物。


    靈道子嗑瓜子的速度都變慢了,不住地點頭,似乎沒有注意到,花溪子身上被風吹掉的腰帶,正向他飄來。不知不覺便落到纏在他脖子上,正要勒緊時,卻突地蹦斷了。靈道子像個沒事人一樣,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而那還在跳舞的花溪子卻突然身體一震,摔進湖水裏,口吐鮮血,紅色從湖底蔓延,不一會兒,湖麵上便出現一片紅色,隨著湖波飄蕩。公子哥依舊一副癡癡的表情,入戲太深,似乎出不來了。


    花溪子擦了擦嘴角的血,一拍湖水,從水底躍出,踩著掀起的水浪,氣勢突然變了,眸子間迸射出寒光,森森寒意自他體內噴湧出來,這幅畫麵被他凍結住,永遠地冰封了。他緩緩落在湖麵上,看向靈道子,深深地鞠了一躬。


    “唱完了?”靈道子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問道。


    花溪子笑道:“唱的不好,讓老祖見笑了。”


    “故事不是還沒有結束麽?”靈道子看著那被冰封住的公子哥,那雙癡醉的眸子,有一道身影,正是方才花溪子在湖麵舞蹈的身影,但那個花溪子是一個女子,美若天仙的女子,“為什麽不繼續唱下去?”


    “故事到這裏結束就挺好的了,接下來的事情沒什麽好說的。”花溪子麵色很蒼白,與被血染紅的嘴唇形成鮮明的對比。


    靈道子也不為難花溪子,隨手一揮,茶水和瓜子便消失了,他拍拍屁股上的灰塵,撿起放在一旁的拐杖,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走到花溪子麵前,說道:“那就該走了。”說著,他伸手拍了拍花溪子的肩膀,便轉身離開了。


    身後花溪子的身體燃起一團火,他在火中漸漸隕落,隻留下了一朵紅色的玫瑰花落在階梯上,散了。那被冰封的畫麵變成了冰雕,融入天空中,成了以後人們登天梯時必觀賞的美景。關於這個故事的後續是什麽樣的,沒有人知道,人們看到隻是一個美人為自己心愛的人舞蹈的盛世美景,讓人羨豔不已,甚至這裏還成了人們求姻緣的地方。被人叫做冰緣石。


    將故事定格在最美好的時間,未免不是一種解脫。


    ……


    郭茂峰扛著龍鳳秤,靠著那微弱的指引,帶著殷不正在風雪中兜兜轉轉已經有段時間了,他們在等花溪子迴來,但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他們不免有些擔心。直到前不久的某一瞬間,兩人毫無預兆地停了下來腳步,遙遙望向遠方,望向那山巔,一種極強預感在兩人心裏升起。兩人呆呆地站了許久,最終長長地歎了口氣。


    花溪子已經死了。雖然隻是一種若隱若現,朦朦朧朧,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但他們卻很相信,沒有理由地相信。一時間,兩人麵對這風雪,都緊張了起來,能殺死花溪子,也就意味著能殺死他們。


    “當初可是你說的,幾個新兵蛋*子,怕什麽?”郭茂峰偏頭看向殷不正,眼神很平靜,也正是因為這平靜,才讓殷不正感到了壓力,一切似乎都超乎了他的預想,他甚至開始覺得這風雪世界有些摸不透了,仿佛處處都充滿了危機,對於那個創造出這個世界的人,更是生出了一絲敬畏。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能出去了嗎?”殷不正說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人家願意讓我們出去才可以啊!”郭茂峰緊緊握著龍鳳秤,之間那一龍一鳳都飛了出來,在郭茂峰身邊圍繞,龍吟鳳鳴齊響,掀起一陣狂風,吹得樹葉沙沙亂響,風雪亂舞,一下子,兩人的視野隻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殷不正脫掉了西裝外套,擼起襯衫袖子,皮膚上閃爍著瑩瑩白光,像是裹了一層玉石,就連雙眸都好似鑲嵌了兩顆玉珍珠,當真是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珠光寶氣。風雪漸漸逼近,落在他身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帶著一連串火花。


    冰龍冰鳳咆哮著衝了出去,噴吐著冰藍色的火焰,將漫天風雪燒了個幹淨,當視野重新恢複清晰時,他們竟然迴到了山腳下。郭茂峰橫握龍鳳秤,警惕地看著前方。雪地上,青鬆樹下,一個男人靠著樹幹站在那兒,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頭發梳的很整齊,帶著一副黑框眼鏡,鏡片下是一雙眯成小縫的眼睛。


    說實話,張月其實並不太喜歡這樣裝束,但為了能讓自己看上去精神先,他隻能從外在開始改變,想要演一場好戲,怎們也得有戲服嘛!


    “歡迎來到我的冰雪王國,郭茂峰前輩和殷不正前輩。”張月恭敬地向兩位老怪物鞠了一躬,保持著完美的紳士風度,如果眼睛能睜大些,或許會更好。


    殷不正站在了郭茂峰的前麵,冰龍冰鳳將兩人圍住,形成一個簡單的防護,隻要張月一有動作,他們可以迅速做出反應。


    見到兩人這如臨大敵的模樣,張月倒是放鬆得很,微笑著向前走去,就像是去和多變不見的老朋友打招唿一樣,步子不急不緩,輕鬆自然,“兩位前輩不用這麽緊張,我隻是一個新人,有些問題想向兩位前輩請教。”


    殷不正冷著臉,說道:“現在的年輕人說話都這麽拐彎抹角的嗎?你想做什麽,我們很清楚,說這麽多廢話,不如直接動手好了。”說著,殷不正就想先發製人,正當他踏出這個保護圈時,郭茂峰攔住了他。


    “太弱了,這麽弱哪裏來的膽量站在我們麵前?”郭茂峰低頭在殷不正耳邊輕聲說道。


    殷不正臉色微變,感受著從張月身上散發出來的若有若無的氣息,實在感受不到絲毫強者的威壓,但是為什麽他這麽有自信呢?他想到了一個可能,眼前這個人便是這個世界的創造者,那個靈魂力強得可怕的人,甚至,花溪子就是死在他手上的。


    郭茂峰也是想到這一點,才攔住了殷不正。


    想法看上去很荒唐,但他們卻沒辦法控製住心裏的恐懼,已經死了三個人了,他們又能不能幸免呢?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經掉進了一個出不來漩渦,這個漩渦,名為恐懼。


    走到兩人麵前,張月才停下來,此刻他距離這兩個可以輕鬆殺死他的人不過一米的距離,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龍鳳噴吐出來的冷意,“兩位前輩,我想問問,你們覺得怎麽死會比較舒服一點?”


    “放肆!你這是在找死!”殷不正瞳孔圓睜,眸子間閃過一道玉石光芒,皮膚上的瑩瑩白光突然變得凝實,伸出無數隻白玉般的手臂,換成一個巨大的圓,眉心燃起一團火化作一點朱砂,渾身散發寶光,威壓如山嶽傾塌砸了下來。


    張月的身體直接破碎,化作一縷青煙,再出現時,已在十米之外。看著突然爆發的殷不正,張月隻是笑了笑,轉身走了,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大大方方地將後背留給他們,但殷不正和郭茂峰愣是不敢動手,直到他消失,出現了另外五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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