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條黑色的小蛇在地麵蠕動,從縫隙中滲入地底,向深處探入,緊密的土層阻擋不了他們絲毫,輕而易舉便滲透進去,或者說那土層在主動給小蛇讓路。


    虛影在地底穿梭,一開始還遊刃有餘,不知不覺間,周身的土層似乎受到了指引,開始擠壓著他的空間,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正在揉捏這地底。虛影不信邪,拚盡全力地往深處滲透,前方不遠處就是他的目的地了。


    張月遠遠地看著,純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你,找死?”刀刃落下,劃出一道黑色的圓弧。這不是平衡循環的圓,而是圈了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張月為尊。


    地底突然扭曲了起來,染上一層汙穢的黑色,變得柔軟,黏*膩,附著在虛影身上,如同千萬條黑蛇將他緊緊纏繞。


    “這……這是?”虛影的身體定格在地底,距離出口不過一步之遙,但就是這一步,代表了生死。虛影掙紮著,蒼白的光從黑泥中透出,但隻是閃爍了點點螢火之光,便被吞噬了。


    “啊啊啊!休想!”虛影怒嘯一聲,血花盛開,染得通體血紅,好似從血罐子裏浸出來似的,他雙手在胸口一撕,愣是將黑泥撕開一道豁口,這是生的希望。他狂笑著,那一步就要跨出。突然間,嗤啦一聲響,一道銀光在麵前閃過,緊接著是一片銀光炸開,麻痹感傳遍全身。


    張月踩著陰風,落入那個已經被黑泥覆蓋的房間,在桌子旁邊有一個洞,他探手輕輕一握,地麵起伏,翻湧起黑色的泥浪,一個蒼白色的虛影躺在黑泥中,渾身閃爍著銀光,動彈不得。


    張月看著他,麵無表情,黑色刀刃搭在他的脖子上,沒有任何聲響,虛影便消散了,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似乎也不是很難啊!”張月迴味著方才的感覺,出乎意料的平靜,殺戮的不安好像已經消退了。


    張月看向房間另一個見證著全程的人,夜梟的首領,夜梟子,“你是這裏的老大?”


    張月矗立在黑泥之中,白色的t恤一塵不染,與黑色形成鮮明的對比,這般黑白分明,讓人想起了供奉在靈台上的黑白照。


    夜梟子想起了地牢裏那個女人對自己說的話,“所謂的寶藏,不是你能觸碰的……”,現在看來,她沒有說錯,這種非人的力量,自己真的有本事承受嗎?他開始懷疑了。


    “我問你話呢!”張月上前,抓住了夜梟子的肩膀,輕輕一捏,便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夜梟子倒吸一口涼氣,冷汗狂冒,卻不敢出聲,直直地凝視著張月的黑色瞳孔,想從其中看出一點情緒,然而他做不到,一眼望去隻有黑色,純粹的黑色。


    夜梟子抽搐著身體,一言不發,不知是恐懼,還是為了守住那最後一點尊嚴。


    “不說?那我自己查。”張月手按在夜梟子的額頭,靈魂力蠻橫地闖入,直入靈魂深處,將那些記憶一一揪了出來。一段段影像在腦海裏閃過,張月粗略地篩選著,有用的留下,無用的直接刪除,沒有絲毫留情。


    不過片刻,夜梟子的記憶便被剪的支離破碎,原本是一張完整的畫卷,此刻已經變成散落的碎片。記憶被刪,痛苦直接作用在靈魂上。這是夜梟子一輩子都沒有承受過的痛苦,意識被切割,精神被淩遲,最讓他恐懼的是,他開始遺忘,不受控製地遺忘。


    他張著嘴,無聲地慘唿著,舌頭搭在牙齒上,流淌著唾沫星子,眼睛泛白,失去了光彩。他伸出雙手,茫然地揮舞著,想要在虛空中抓到什麽,但他什麽都抓不到,隻能任由一切從他身邊溜走。


    許久,張月鬆開了手,“何苦?”他扶住就要倒下的夜梟子,“放心吧,不會就這麽讓你死的,我要把所有參與者都叫過來,一個個殺,最後再輪到你。”


    他揮了揮手,腳下的黑泥迅速散開,不一會兒,一個個僵硬的人影被黑泥托了過來,站滿了整個院子,有老有少,還有一些是夜行路上被凍住的笑臉。


    張月坐了下來,扯住夜梟子,“你想要非人的力量?就為了這種力量,你毀了我的家庭。仔細想想,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力量的確很強大,強大到我一個人就可以對付你們整一個殺手組織,存在了數個世紀的殺手組織。換了其他人,或許在夜行路上就被剁成肉醬了。不夠,真的很抱歉,我媽說的沒錯,這所謂的寶藏,不是你們能觸碰的。怎麽樣?服不服氣?”


    張月很少有試過這麽多話,但他很想說,既然憋不住就吐出來吧,舒服暢快,更何況沒有人可以阻止他。


    “不能觸碰的東西,妄想去觸碰,你知道什麽後果嗎?就是死。”說完,其中一個人的眉心開裂,一絲鮮血淌落。


    ……


    迷蒙的光開始從天邊亮起,很微弱,但卻真實存在著。顏夕坐在一棟高樓的天台護欄上,雙腳有一下沒一下地搖晃著,望著那微弱的光,卻看不到希望,一籌莫展。


    先前夜空中出現異象,她接到通報後,第一時間便追了出來,但追到這裏,異象散去,她也失去了方向。看著茫茫夜空,卻不知道那道身影在何方。她已經很久沒有遇到一個讓她找不到的人了,很多年前有一個,現在又有一個。這種無力感,真是讓人討厭啊!她心裏抱怨著。


    顏夕抱著傘,手在冰涼的傘麵輕輕地撫摸著,一縷縷綠色幽光飄出,像是絲絛一樣,將她纏繞,散發著淡淡的香氣,讓人寧神。


    “你說,那家夥是不是你派來專門針對我的?怎麽就和你一樣,讓我不省心呢?”顏夕對著手中傘說道,語氣中帶著無奈,又有幾分微怒。青傘震了震,綠光更盛,像是在安撫著她。


    “如果他真的做了什麽不可迴頭的事情,我就用你敲他,怎麽樣?到時候,你可不能反對,放心,我會注意力度,不會把你打折了。”顏夕說道,神色少有的溫柔。


    突然,身後飄來一陣疾風。


    奶媽身上還穿著睡衣,是一套連體鹹魚睡衣,戴著兜帽,遮住了她睡亂的長發,下身是一條小短褲,裹住她兩條修長的大腿,腳丫子光溜溜的,鞋子都沒有穿,此刻懸浮在夜空中,有一種仙氣。


    顏夕迴頭一看,一躍而起,抱住了奶媽,“終於來了,我找不到他!”


    奶媽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困死了,放心吧,找人這種事情你不擅長,讓我們來吧。”說話間,夜空中幾道身影一一出現。大家都到了,隻是一個個想都不太好。


    老黑頂著一頭雞窩似的亂發,穿著件長而皺的背心,把下身包住,若非有一角褲腳露出,顏夕會以為他沒有穿褲子,兩條大毛腿赤條條地踩在虛空上,大腳丫子也是光著的,卻沒有奶媽那玉足的緊致,顯得十分粗糙,還有點猥瑣。


    其餘人也都是一副剛睡醒的模樣,穿著清涼的睡衣,有些衣衫不整的味道,但比起老黑,好歹有個人樣。


    兔子扯了扯睡裙的裙擺,臉頰微紅,“我這樣子不好戰鬥,動一動就要走光了。”


    “裏麵沒穿?”小姨湊過來,問道。


    兔子踮起腳,居高臨下瞥了一眼小姨的胸口,“你不也是。”


    兩女都是尷尬地笑了笑。


    老莊皺了皺眉,直接脫去背心,給小姨套上,自己光著膀子,靜靜地站在一旁,那線條分明的肌肉,充滿了禁欲係的誘惑。


    看著這一群人,顏夕安心了,大家都沒有慌張,自己這個司長擔心什麽呢?


    奶媽雙手環抱,畫了一個圓,黑白色氣流充填其中,形成一方池水,陰魚和陽魚相互嬉戲,奶媽指尖在中間一劃,黑白被拉開,射出一道線直指前方。


    奶媽秀眉微蹙,隱隱有怒氣吐露,“小夕,你告訴我,確定是要救他?”


    顏夕不知道奶媽看到了什麽,但多半也猜到了一些,“隻要能讓他迴來,隨你怎麽做,哦,別打死了。”顏夕自然知道奶媽的想法,那眉間的小疙瘩已經表示了很多。


    “小姨,麻煩了。”奶媽說道。


    “嗯?你一個人去嗎?”小姨有些好奇。


    奶媽點了點頭,“姐姐調教弟弟,天經地義。這是我家裏事兒,我來就行,你們在這裏等我,放心吧,不會很久的。”


    老黑不幹了,擼起袖子走上前來,“沒錯,姐夫調教小舅子,天經地義,我也去。”


    話未說完,奶媽一腳便踢了過去,“一邊兒待著去,別礙手礙腳的。”


    老黑還想說什麽,但看到奶媽的神色,還是縮了迴去。


    小姨上前,確認了空間坐標後,玉手輕揮,撕裂夜空。奶媽一步踏了進去,再出來時,眼前便是張月那雙黑眸。


    “鬧夠了,就迴家吧。”奶媽淡然地說道,在她身後,一個人的眉心正在開裂,細小的血痕從裂痕中滲出。奶媽皺了皺眉,輕輕一撫,血便止住了。


    張月抬頭看著她,“你不該來。”


    “我是你姐姐。”


    “又不是親生的。”


    “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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