減肥這種事情,很多時候都隻是說說而已。至於那個陪同減肥的人,在這種時候選擇沉默是最好的。


    看著坐在對麵胡吃海喝的顏夕,張月都不敢相信這貨在半個小時前還嚷嚷著要減肥。顏夕撕扯著一隻剛出爐的燒雞,噴香的油從緊致的雞肉中滲出,流得滿手滿嘴都是。


    “看著做什麽,吃啊!你讓我吃這麽多,我又胖了怎麽辦?說好一起減肥的。”顏夕一邊說著,一邊將張月準備夾菜的筷子打開,將兩塊牛肉放到自己的碗裏。


    張月手頓了頓,隻好去夾另一盤從端上來開始就沒入過顏夕眼的小白菜,“現在怎麽辦?”


    “吃飽了,才有力氣減肥。”


    張月低下頭,揪了揪額前的劉海兒,心裏暗歎:隻有眼前這個女人可以讓自己露出糗態。他定了定神,說道:“不是,我是說兇手。”


    顏夕胡亂嚼了幾下,咽下一口飯,舔了舔唇間的油汁才說道:“還能怎樣,輪班守著唄。兇手不會放過李十八的。隻不過我們暴露了兩次,對方多半有提防,要想再蹲到他,怕是要耗上一段時間。”


    張月很疑惑,“為什麽你這麽篤定兇手一定會殺李十八?”


    “李十八的條件和先前失蹤的藍韻,白舒聲有共同點。很強,受了重傷,戰鬥力銳減,身邊陪同的人少或者實力不濟。很明顯,兇手下手是有針對性的。因為這個,我特地讓奶媽下手重點,就是想拿李十八做魚餌,沒想到這條魚背後的主人這麽滑溜。”顏夕一板一眼地說道。


    張月恍然:“你這樣做也不怕遭天譴?”


    “必要的犧牲罷了,而且我相信我們能夠保住他。趕緊吃吧,我都吃了這麽多了,你也不幫我吃點兒!”一邊說著,顏夕一邊把張月碗裏的肉一掃而光。


    張月沉默著,啃起了那碗淒涼的小白菜。


    兩人吃了個通宵,直到天邊有金紅色的光開始暈染天空時,張月才扶著肚子圓滾滾的顏夕迴去。


    自這天後,鏡司的大夥兒便過上了一邊守護李十八,一邊參加比賽的日子。兩邊跑雖然有點麻煩,但所幸這段時間的賽程對他們來說都不難,所以比賽這邊不需要多上心,倒是因為比賽出現的新的“獵物”,分散了鏡司的人力,讓他們的守株待兔的工作有些困難。


    奶媽看著擂台上被抬下去的人,有些絕望地歎道:“已經是第四個了。這樣下去,我們人手不夠啊!”


    眼下這個被抬下去的人,也是一個有可能成為兇手獵物的人,這意味著他們又得分出一個人去守著,以防萬一。


    兔子抓了抓頭發,有些煩躁,“我們要不要和總部說說,分點人手給我們?”


    奶媽搖了搖頭,“不可以,目標太大會把魚兒嚇跑的。我們隻能這麽耗著了。這幫家夥,下手就不能看著點嗎?多大仇?好像對麵給自己戴了綠帽子似得。”


    兔子忍俊不禁,“奶媽,你拿錯劇本了吧?”


    “媽的,問那個傻逼作者去!”


    兔子縮了縮腦袋,躲到一旁無聊地玩起了手機,順手便看了看接下來的賽程,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兔子的俏臉瞬間就垮了,“很快就有第五個了。”


    奶媽愣了愣,“怎麽迴事?”


    “明天呆月對候無根。”


    “我曹!”


    ……


    看著今天的賽程,張月隻感到頭疼。候無根,天榜十五,隸屬花果司,也是聯盟裏出了名的獨行俠,原本是個美國的基督教徒,來了中國迷上了《西遊記》,反倒成了個佛教徒。


    顏夕下了死命令,為了防止繼續出現“獵物”,他必須讓這個外國友人不受大傷輸掉比賽。若是一個榜上無名的小人物,張月倒還覺得沒什麽,可偏偏這候無根是個一頂一的強者。前邊說過,拿到好排名除了實力,還需要一定的運氣,而候無根就是那個運氣差了點的人。如果不是他比較早遇到鏡司的人,候無根至少是前十的強者。


    張月耷拉著腦袋,看著賽程沉默不語,比賽正在進行,就快要輪到他了,可他還是一籌莫展。該怎麽辦?


    老黑粗壯的手臂搭在張月的肩膀上,笑道:“呆月,怎麽樣?做好準備了嗎?”


    張月歎了口氣,“聽天由命吧!實在不行,那就讓我做那個獵物好了,犧牲別人總覺得怪怪的。”


    話剛說出口,老黑的臉就變了,他揪住張月的衣服,罵道:“我跟你說,你千萬別這麽想,實在不行,就全力上。追捕兇手,非常需要你這雙眼睛。”


    “真的?”張月象征性地問道。


    老黑很篤定地點了點頭,還用了蹩腳的粵語,“珍珠都某梗真啊!”


    張月忍俊不禁,用標準的粵語迴道:“你都喺收皮啦!”


    兩人相視一笑,另一邊,伴隨著這一場比賽的結束,主持開始宣布下一場了。張月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深吸一口氣,向擂台緩步走去。他心裏沒底,他並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對手,但刻入骨髓的冷靜讓他即使在一籌莫展的情況下,也能保持自己的理性。


    隻是這短短的距離,張月的思考沒有停止過,漸漸地,一個計劃在腦海裏成型。踏上擂台的那一刻,張月在心裏祈禱:願主保佑。保佑他的計劃可以成功。


    張月背負雙手,腰杆挺直,黑白瞳睜開,平靜地看著麵前那個高大英俊的美國帥哥。候無根這名字雖然聽起來很奇怪,但人長得的確帥氣,和好萊塢那些大牌明星有得一比,看上去有點像漫威的超級英雄,如果沒有身上那一件袈裟散發的違和感。


    “hallo?”張月試著用英語溝通。


    候無根笑了笑,雙手合十,微微彎腰,“施主不必多禮,貧僧來中國多年,對漢語頗有研究。”


    “那就好,那,高僧,您先請吧!”張月笑道。


    候無根也不墨跡,再彎腰拜了拜,便擺開架勢準備進攻了。一開始,張月聽說他迷上了西遊記,還以為這個外國人應該是崇拜孫悟空那樣神通廣大的角色,可看到他上場時唐僧一樣的打扮,他動搖了,直到現在,他無比堅信自己最開始的猜想。


    候無根脫掉袈裟,露出一身結實肌肉還有濃密的熊貓,他手握一條黑金鐵棍,重重一砸,整個會場都顫了三顫,有些實力不濟的直接從椅子上摔落下來,模樣狼狽。


    張月看著那條棍子,笑了笑,“好棍子,不過比起孫悟空的金箍棒可差了不少。”


    “哼!小子,你爺爺我縱橫天下的時候,你開襠褲都穿不上呢!敢在這兒貧嘴,吃俺老孫一棒!呀!”候無根撓了撓兩頰,獰笑著衝了上來,那模樣活像一個頑皮的猴子,還是一個西洋貨。


    張月不躲不避,往前踏了一步,黑白瞳突然綻放出璀璨金光,將他整個人都渲染成金色的。在他身後,一顆金色巨樹的虛影,緩緩成型,樹下,傳來不急不緩的敲擊聲。佛的氣息,滲入空氣中。


    看到這一幕,候無根衝擊的步伐突然愣住了。他怔怔地看著眼前這顆高聳入雲的菩提,還有那被佛光籠罩的張月。


    “你!”


    張月笑道:“聽說過請靈嗎?”


    “請靈?”


    “就是把曾經活在這個世界裏的靈魂請迴來,附身在自己身體上,讓其短暫地複活。你猜猜我現在請的是誰?”張月漫不經心地說道。


    候無根猶豫了一會兒,依舊握緊了鐵棍,“哼!請靈這功夫是白舒聲的看家功夫,俺老孫不信你這小子也會!小小障眼法而已,看棒!”說著,提棒便要來打。


    張月也不惱,隻是笑著盤腿坐下,任由佛光滋潤己身,將他的黑發剃去,換上了袈裟。他端坐在菩提樹下,一手敲著木魚,一手拿著佛珠,在念念有詞。


    佛音浩大,無邊無際,無處不在,在每個人的心裏響起,洗滌著他們的靈魂。佛光照耀下,人們感到自己靈魂仿佛被淨化了一般,得到了升華,離那極樂世界又近了一步。哪怕是不信教的人,在這一刻都不由自主地跪拜了下來。一時間,會場上跪倒了一片,他們虔誠地祈求,說出心裏的願望。


    張月如一塊枯石,坐在菩提樹下,紋絲不動,任由耳畔傳出來繁雜的願望灌入他的靈魂裏。他甚至聽到了一個讓他哭笑不得的願望“我要張月死!”


    候無根邁不動步伐,這熟悉的佛音他每天都在聽,早已爛熟於心,所以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你真的請來了?”候無根喃喃道。


    張月笑道:“你覺得呢?”


    候無根一時語塞,竟不知道如何迴答,隻能拿著棍子癡癡地站在原地。


    張月沒有管他,而是靜靜地敲著木魚,念著佛經。身後,菩提搖曳,時而花開,時而葉落,時而結果,歲月在它身上顯得那麽虛幻,但一切看上去又是那樣真實。


    候無根舉起鐵棍,又無力地放下,他就這樣站在原地重複了無數次這樣的動作。這情景看上去很滑稽,但沒有人去吐槽,因為他們正沉浸在佛光中,忙著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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