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會場,有些不一樣,人滿為患的觀眾席上,出現了一塊獨特的區域。在那,人們高舉著一張巨大的海報,畫麵上一個麵如溫玉的少年睜著黑白瞳,平靜地望向前方,恬淡中帶著不可一世的傲氣。一聲接一聲的呐喊,掙紮在會場嘈雜的聲響中躍出,生怕那個走向選手席就坐的少年聽不見。


    張月如往常一樣,簡單樸素的著裝,額前的發絲被風吹得有些淩亂,隨性地垂下,一雙眯眯眼被厚厚的鏡片壓著,與世隔絕。他就像廢墟中的一顆碎石,亂葉裏的一片枯葉,毫不起眼。但人們發現了碎石裏隱藏的玉光,枯葉下遮掩的花朵,便再難從他身上移開目光了。


    被這樣熱情地歡迎,張月還是頭一次,但他還是淡然地接受了,他就是這樣,處變不驚,山崩於前而不亂,也正是這份淡然深深地吸引了這些人。


    除了追捧,張月還感到一道道警惕,殺意,刺骨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他身上,隱隱間,他似乎還嗅到了嫉妒的酸味。張月沒有理會,平靜地坐下,任由那些目光將自己千刀萬剮,他隻在意今天的比賽。


    張月翻了翻賽程,說道:“兔子,今天好像有你的比賽。”


    兔子對著鏡子正在補妝,今天她的眼線似乎有些畫歪了,“哦?和誰?”


    “漫鬼司孫嶽雲,地磅第十一,很強的人啊!”張月說道。


    兔子聞言,臉色一變,連忙從包裏翻出卸妝巾,對著鏡子滿是不舍地把辛苦辛苦化好的妝全部擦掉。看著那卸妝巾上紅一片,分一片,張月很疑惑,“你這是做什麽?你認識這個人?”


    小姨忍俊不禁,藕臂挽住兔子的手臂,笑道:“這可是我們兔子最大的心病喲,要不你還是從了人家吧?這都第幾年了?”


    “追求者?”


    “嘖,還是個很癡情的追求者,追了兔子都五年了,而且每年方式都一樣,擂台上打賭,輸了就做他女朋友。他也不容易,從最開始榜上無名,一直爬到地磅十三,不得不說,愛情的力量是無止境的!”顏夕打趣兒道。


    兔子氣得拿起髒兮兮的卸妝巾就要顏夕臉上抹,罵道:“瞅你這損色,就會挖苦我,那個呆瓜,滿腦子的中二病,我怎麽可能從了他!我不管,我今天卸了妝去和她打,他看我醜,估計就放棄了,每年這麽鬧,他不煩,我都煩。”


    折騰了好一會兒,兔子才把臉上的妝卸幹淨,露出她有些枯黃的臉,還有浮腫的眼袋,以及那深深的黑眼圈,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兔子欲哭無淚,不斷地咒罵道:“都是那個家夥,姐姐的形象啊!”


    兔子慘兮兮地放下鏡子,眼淚汪汪地看著眾人,想要從他們身上尋求點安慰。


    張月打量了一下兔子素顏的臉,歎道:“是沒化妝好看,但是,比現在的你好看的,也沒幾個啊!”


    “你?幾個意思?”


    “你或許需要更醜。”


    “滾!麻溜地給我滾!”


    張月攤攤手,乖乖地閉上了嘴,端坐在選手席上,看著比賽。認真地看比賽的時候,張月才感到這些比賽是有多麽乏味,看著看著,禁不住困意,竟是打起了瞌睡。不知不覺間,張月已經和鏡司的其他人越來越像了,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吧。


    不知過了多久,張月聽到了那一直期待的聲音,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他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睡意朦朧中看到兔子起身走下選手席。


    “到她了?”張月問道。


    奶媽瞥了他一眼,有些訝異,“原來你剛才睡著了?我還以為你看得這麽認真呢!”


    的確,就張月這雙眼睛,睜著和閉著,不仔細看還真分別不出來。張月也不介意這種玩笑,從顏夕嘴裏,他已經聽了無數遍了,他隻是笑笑,便打起精神,打算好好欣賞即將開始的戰鬥。


    孫嶽雲身形瘦小,約莫一米六幾的身高,隻比兔子高小半個頭,穿著一件白色的,皺巴巴的t恤,衣服下擺遮住了屁股,幾乎要垂到膝蓋,那印在上麵的黑貓被拉得老長,麵目全非,下身一條大褲衩,露出一截腿毛的小腿,腳下踩著一雙大拖鞋,十根大腳趾驕傲地翹起。整一個人,油膩不堪,浪費了他那一張還算不錯的臉。


    看到這樣的打扮,饒是張月這種不在乎穿著的人都不由得歎道:“是個人才。”


    顏夕冷笑一聲,“別笑別人,你那劉海也該剪了,看上去很髒。女生還是喜歡幹淨的男生。”


    張月扯了扯額前的劉海,笑道:“好,今晚迴去剪。”


    交談中,兔子也走上了擂台,她今天也不知道自己有比賽,所以還是和平時一樣,穿著吊帶連衣裙,打著蕾絲花邊的黑色裙擺輕輕垂落,雪白的大長腿並攏,腳下一雙黑色高跟鞋將其襯托的更加高挑。兔子雙手捂著胸,但那雙小手怎麽也這不住唿之欲出的性感,她有些後悔,自己不應該穿得這麽性感。孫嶽雲那赤裸裸的眼神,讓她覺得自己這身衣服根本擋不住這癡漢的火熱。


    “若卿!”孫嶽雲緊張地抓了抓本就很皺的衣服,怯生生地叫道,那語氣仿佛飽含著深情。


    兔子連忙伸出手,張了張嘴,想要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但是她依舊晚了,如同前幾年一樣。孫嶽雲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憋足了勁兒,大喊一聲:“我愛你!”


    “靠!你給我閉嘴!”兔子氣急敗壞,甩手喚出法杖,隨意一揮,便是一副畫卷,萬千兵刃劃破長空,唿嘯而去,森森殺氣隻是微微顯露,就讓這擂台變得千瘡百孔,幾乎要崩塌。


    裁判席那邊,幾位裁判都是臉色一變,連忙按下開關,開啟了擂台的自動修複和保護係統,才防止兔子這憤怒一擊毀了這裏。


    孫嶽雲倒也不懼,麵對著萬千兵刃,依舊跪的挺直,他仰天長嘯,那聲我愛你化作無形的力量直上雲霄,也讓他的氣勢迅速攀升,皺巴巴的t恤衫被吹得獵獵作響。孫嶽雲雙手一招,地麵迅速軟化,變成一灘爛泥,順著他的手勢升起,化作千萬隻手,將所有兵刃接住,凝固在半空中。


    “若卿,我愛你,很愛很愛,今天我一定要打敗你,你輸了,就做我女朋友吧!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孫嶽雲依舊跪著,但卻沒有放鬆警惕,應該說,他早早便進入了戰鬥狀態。


    軟化的大地變成了褐色的沼澤,帶著詭異的吸附力,站在上麵的人不僅難以行動,就連體力都會被吸收。若卿的雙腳已經完全沒入,被緊緊地吸著,動不得絲毫,而揮出去的兵刃也被吞沒了。


    孫嶽雲手捏印絕,虔誠地跪著,癡情的目光從未離開兔子絲毫,泥漿翻湧形成一個個漩渦,隻見一根根石柱從其中緩緩升起,將兔子團團圍住。坐在高處的觀眾們一眼便發現這其中的蹊蹺,這些石柱的排列竟然是一個完整的愛心,而且石柱本身也是心形的。


    “若卿,你逃不了了,這我給你獻上的愛巢,喜歡嗎?”孫嶽雲雙手合十,溫柔地說道,他跪著,由泥漿拖著他往前疾馳而去。


    兔子緊緊地握著法杖,因為太用力,而在微微發顫,毛筆一樣的杖間閃爍著水流似的光芒,絢爛多彩。“你給我閉嘴!”兔子往前猛地一點,虛空中濺起一片彩色的水花,下一瞬,法杖化作殘影,在虛空這個畫布上翻飛,一筆一筆勾勒著一副盛世畫卷。


    “羅生地獄,給我殺!”陰森的殺氣洶湧而出,便將那一根根心形擎天柱切得粉碎,從那副暗色調的畫卷中,一群惡鬼殺了出來,數千數萬,沒有一個是重複,它們或舉著戰旗,或揮舞金戈,或張牙舞爪,呐喊著,嘶吼著,身後是一扇殘破的大門,門的後麵仿佛有一雙冰冷的眸子注視著一切。


    沼澤被血色熏染,成了一片血海,翻湧的血浪散發著濃鬱的血腥味。正在疾馳的孫嶽雲一下子失去了沼澤的加持,立刻失去平衡,差點就落入血海中灰飛煙滅。這一刻,他再不能跪著了,和他戰鬥可是鏡司的人,哪怕是當年最弱的人。


    孫嶽雲騰躍而起,升上高空,緊跟著他的還有那群惡鬼。


    “即使你成了地獄妖姬,我也愛你,永遠愛你!”孫嶽雲迅速捏印,褐色的泥漿從袖口中流出,分散成千萬條蚯蚓湧入鬼群中,隻一瞬間便被衝散,但它們卻頑強地生存著,並且不斷分散。


    當鬼群衝到孫嶽雲跟前時,卻無力地停了下來,泥漿凝固將它們封鎖住,任其力大通天,也掙不脫這可以吸收力量的泥漿,隻能在憤怒的吼聲中消散,連帶著還有那扇門和血海。


    孫嶽雲揮揮手,便將那泥漿收迴,從袖口中流入自己的身體,他背負雙手,自以為仙風道骨地落了下來,踏在被血海腐蝕得坑坑窪窪的擂台上,目光依舊死死地纏在兔子身上。


    “你變強了。”


    “所以,嫁給我吧!”


    “不好意思,我喜歡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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