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雨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這個問題,對於他的主人太治,他隻記得最後那時那個雙目失明,獰笑著邁步在血液,斷肢,屍體之間的惡魔,至於之前那個瘦骨嶙峋,含著淚將它鍛造出來的男人,它記不太清了。


    一人一刀的交談沒有持續多久,在沉默中,村雨漸漸化為一縷煙消散了。張月並沒有感到意外,這本來就隻是一道分身,耗盡力量自然要迴歸本體。


    張月摸了摸娃娃的小光頭笑道:“等娃娃長大,你就有頭發了,”


    娃娃聽了,很開心,他摸著自己的腦袋,癡癡地笑著,露出兩顆精致的小銀牙。張月寵溺地在娃娃臉上親了一口,便離開了。


    ……


    直心道觀的雪停了,地麵上的白雪也神奇地消融,隻在地上留下了水漬。察覺到了變化的顏夕,笑了,她抬起頭,準備迎接她的武士,她以為她會看到一張平靜的麵容,誰知道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張血紅色的臉。


    “哇去!”


    顏夕嚇了一跳,毫不客氣地抬腿就踹。張月閃得及時,才避免了一場悲劇。顏夕現在穿的可是高跟靴,被正麵一腳踢中,饒是張月身體素質好,也吃不消的。


    “你要死啊?就不會把身上的血擦擦幹淨?”顏夕氣急敗壞地罵道。


    張月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狀況,剛才從靈魂世界出來時,他還在想村雨的事,不自覺地就把自己忽視了。


    張月抱歉地說了一句:“不好意思,忘了。”說完,丟下刀,就匆匆跑開,去找個可以洗澡的地方。


    顏夕嫌棄地看了一眼張月紅色的背影,便收迴目光,饒有興致地打量起那把名為村雨的刀。她蹲下身子,湊前觀察,臉色頓時精彩了,坑坑窪窪的刀身,粗鈍的刀刃,這看起來更想是一根鐵棍。


    “這就是傳說中的妖刀?這……能砍人嗎?”顏夕撿起來,仔細打量,還用手揮了揮,最後毫無興趣地把它給丟到一邊去了。這和她心裏所想的妖刀,差距太大了,讓她有些接受不了。


    不多久,張月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衣服出來了。他撿起村雨,有些憐惜地撫摸著那並不美觀的刀身。顏夕見狀,說道:“喜歡就拿去用唄,正好有件趁手的兵器。”


    “嗯,謝謝。”張月收好村雨,少有地笑了。不是那種官方客套的笑,而是真的笑了。


    顏夕知道張月為什麽會笑,但她真的不希望張月在這個時候露出笑容。因為她不喜歡那把刀,也許它真的是傳說中的妖刀村雨,但是沒有殺氣的村雨,也僅僅是一把粗製濫造的刀或者是比較結實的鐵棍。


    顏夕站起身來,拍了拍裙擺上的塵土,說道:“走吧,現在迴去還能趕上年夜飯呢!”


    張月指了指還在昏迷的劍牙,說道:“他呢?”


    顏夕瞥了他一眼,說道:“他就是一個中二病少年,有家庭有父母,不用我們擔心。我們趕緊走吧,我要餓死了。”


    “小夕,事情還沒有結束,剛才和我戰鬥的隻是……”


    “我知道,奶媽的假期也結束了。”


    “……嗯,好。”


    h市郊區,還是保有著一座沒有被開發的荒山。不過,據說,過不久這座山也將要被填平,某富商打算在這裏建一所造紙廠。


    這些都是後話,平日裏,無人問津的荒山,今天卻十分的熱鬧。一中年男子領著一群少男少女,在山裏打坐。每個人的腿上都橫放著一把刀,不是訓練時的木刀,而是能殺人的刀。


    一行人很安靜,按照獨特的規律,一唿一吸,仿佛與天地融合在一起。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氣氛並不祥和,反而有些詭異,有種暗潮洶湧的味道。


    中年男子睜開了眼,他抬頭看向天空,在厚厚的雲層之間,有一道嬌俏的倩影矗立著。一身連體鹹魚睡衣,一張因為困而寫滿不耐的臉,一雙精致小巧的玉足……奶媽的登場總是這樣隨性。


    奶媽打了個嗬欠,說道:“抱歉,我隻是過來收下尾,弄完我還得迴去補覺,所以麻煩快點。”


    “來都來了,不下來談談?”中年男子微微躬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奶媽聳聳肩,從空中落下,但卻沒有踩在地上,而是懸空大約三寸的距離,她可不想把腳弄髒了,迴去還得洗。按照她的計劃,解決完這裏的事情,她就立刻飛迴家,上床睡覺,中間不做任何停頓。


    中年男子笑道:“證明你們的機會到了,醒來吧。”


    男子笑聲朗朗,帶著一種魔力,惑人心神,讓人不自覺地就被吸引了。奶媽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倒不是因為男子的聲音,而是因為那些睜開眼睛的少男少女們。


    “美麗的女士,祝你好運。”中年男子拿起腿上的刀,起身離開。而那些醒過來少男少女們則是憤怒地嘶吼了一聲,雙眼布滿血色,像是餓極的兇獸。


    “嘖,麻煩。”


    奶媽瞥了一眼將她團團圍住的少男少女們,眉頭緊鎖,神色愈發不耐。這些人都是人類,隻是心智被操控,打不得,更加殺不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比起那些強大的大妖還要棘手。


    “啊啊!”


    奶媽正思考著對策,一聲鬼叫突然從後邊傳來。隻見一個瘦瘦小小竟然第一個舉刀衝了過來,那血色的瞳孔看著還頗有幾分恐怖的氣息。但在奶媽看來,隻是一個張牙舞爪的小醜而已,沒什麽作用,但是真的很惡心人。


    奶媽側身一閃,輕鬆躲開這粗糙的劈砍。這個少年的衝擊,就像一個導*火*索,一瞬間一串炮仗都響了起來。少男少女嘶吼著衝了上去,很有一種不良青年聚眾鬥毆時的豪氣。


    “奶媽無奈地搖了搖頭,在密集的刀光中跳躍騰挪,愣是沒有沾到半點的攻擊。這風騷的走位,真是一場漂亮的舞蹈。能把閃避做出藝術的效果,放眼整個鏡司,也就奶媽一個人了。


    不過要想從這包圍突出去,還真有些麻煩。剛才說過了,奶媽可不能對人類動手,這在靈道盟裏是明令禁止的。而奶媽要想閃過刀光,再從這人潮中擠出去,愣是她也失敗了幾次。眼看那個中年男子已經走沒影了,奶媽有些急了。


    這一急,奶媽就習慣性地飛上了高空,將那些刀光和瘋狂的少男少女遠遠地拋在腳下。站在空中,奶媽恍然,心裏暗道:對哦,我可以飛……


    一邊吐槽自己突然短路的愚蠢行為,奶媽一邊開足馬力,追向那個離去的中年男子。不一會兒,奶媽便在山腳下捕捉他的身影。


    奶媽冷著臉,一個加速,降落在男子麵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你……怎麽會這麽快。”男子有些驚訝。


    奶媽搖了搖頭,說道:“傻了吧?姐姐我會飛!”說完,奶媽還特地飛上天空,再降落下來,重複了這個動作三遍。


    中年男子看著一臉平靜的奶媽,問道:“那你怎麽花了那麽久?”


    “你完了。”


    “未必吧。”


    男子微微側身,雙手握刀舉高至眉峰,右腳弓步向前,視線順著刀尖定格在奶媽身上。被那樣的目光的盯著,仿佛喉間放了一把刀,隨時都有可能取你性命。


    奶媽也覺得渾身不舒服,但那是因為這種目光她看膩了。而且這種明顯需要蓄力的招式,太浪費時間了。她向來都喜歡瞬發。


    在她胡思亂想時,男子終於動了。


    第一瞬,刀出,人動。第二瞬,刀已臨至。第三瞬,刀與人從奶媽眼前飛過,所有的力量盡數落在空氣中,溢散出來的殺氣將地麵撕裂出一條粗大的裂縫。


    “這是怎麽迴事……我應該……”男子怔怔地看著刀尖前那一片空氣。出刀前,他明明已經看到刀刃穿過了奶媽的頭顱,可是下一刻,奶媽的身形就消失了,剩下的就隻有空氣。


    奶媽站在他身側,說道:“殺氣太重,容易暴露攻擊意圖。這個道理連我那個傻弟弟都知道。你自詡為劍道宗師,竟然不知道?”


    “就因為這個?”男子說道,握刀的手都有些顫抖了。


    奶媽說道:“不然呢?敵人都知道你往哪裏砍,自然有大把時間做出反應,甚至給你挖坑,就像現在。”說完,奶媽的手搭在男子脖子上,輕輕一捏,一道清脆的碎裂聲響起,男子應聲倒下,表情痛苦。


    看著動彈不得的男子,奶媽歎道:“不過這也不能怪你,殺氣是你賴以生存的東西,自然是越重越好。可很抱歉,這次,你的殺氣要害了你自己了。”


    “要下手就盡快吧。隻可惜,我沒能繼承我主人的遺誌!”男子咬了咬牙,不甘地低下了頭,仿佛要將頭顱深深地埋在泥土裏。


    奶媽並指點在男子的後腦,說道:“你就這麽確定,你這些年來做對了?或許,你的主人根本不是這麽想的。下去之後,好好問清楚他吧。”


    噗!


    男子渾身一震,在奶媽的指下緩緩消散。山上,那群茫然失措的少男少女紛紛倒下,一縷血色的氣息從他們的眉心處飄走。


    “搞定收工,迴家睡覺。媽耶,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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