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心道館,劍牙靠在館門口,死死捂住傷口,但鮮血就是不聽話,止不住地流淌。在他身後,是一條紅色的路,在黑夜裏依舊觸目驚心。


    傷勢如何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兩次失敗才是最大的打擊,這讓他一直堅持的道有些動搖了,他不得不承認顏夕太強了,強到讓他絕望,下一次能贏嗎?他沒有信心了,所以他也沒有膽量踏進眼前這個門檻。


    許久,他才忍著傷痛走了進去。當他跨出第一步的瞬間,心髒驟停,仿佛有一把鋒銳的刀的插進了他的心髒,那一瞬間,他以為已經死了。直到他迷迷糊糊踏出第二步時,他才從那種死亡的感覺走出來。


    撲通!


    劍牙直接脫力,昏死在地上。在他身邊,他的師父冷冷地看著他,臉上麵無表情,喃喃道:“下一迴,帶上這把刀,去殺了她。隻有這樣,才能夠洗刷你的恥辱。用那個女人的鮮血!”


    一柄長約三尺的武士刀靜靜地躺在劍牙身邊,黑色的刀鞘如同這夜一般,又好似躲在光的背後的影子,陰暗邪惡。


    “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哪怕是你們,異靈人!”


    第二天清晨,劍牙從噩夢中醒來。渾身上下濕透了,像是剛淋了一場雨,狼狽不堪,但是劍牙感到渾身舒暢,昨天的傷也好了,連疤都看不見。劍牙摸著自己的胸口,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他張望四周,沒有看到一個人,他的師父也不在,隻有一把武士刀離他最近。


    劍牙打量著這把刀,神色愈發的驚訝。他知道這把刀,自他跟隨師父學習後,他就經常能看到這把刀。但是他從未見過這把刀出鞘,師父也曾說過,隻有真正領悟了直心流的人,才有資格抽出這把刀。


    他有些顫抖地拿起刀,握住刀柄,猶豫著要不要抽出。他領悟了直心流嗎?如果領悟了,又怎麽會兩次輸給那個女人呢?想到這裏,他歎了口氣,準備放下這把刀。可是他發現他的手,不受自己的控製,仿佛黏在了刀鞘上,一種強烈的欲望促使著他要抽出這把刀。


    “啊啊啊啊啊!”劍牙緊咬著牙,強忍著心裏的欲望,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覺得抽出這把刀,一定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可為什麽就這麽想抽出這把刀呢?


    “老師!老師!”


    劍牙嘶吼著,他希望這個時候,那個無所不能的老師可以出來拯救他。但是他的喊聲沒有任何迴音。


    “抽出這把刀!拿著這把刀!殺了那個女人!洗刷你的恥辱!就像你當初,殺了那個人一樣!殺!殺!殺!”


    突如其來的話,劍牙毫無防備,滿腦子都被這聲音和那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占滿。恐怖,催生欲望,蠶食理性、周遭的世界,開始顛覆,黑夜吞沒陽光,卻亮起了一盞盞慘白色的燈光。一道黑影張牙舞爪,拿著鞭子抽打著前方,黑影看不清臉,但能聽見他魔鬼般的笑聲。


    劈裏啪啦!


    鞭子擊打皮肉的聲音富有節奏,仿佛是一段重金屬的搖滾樂。黑影也踩著這節奏,舞動起來,唯有手中的鞭子不知疲倦地抽打著。黑影在狂舞,鞭子也在狂舞,不知道過了多久,黑影倦了,他甩掉了鞭子,衝向前方。


    燈光跟隨著他移動,映射出另一幅景象。大黑影抓著小黑影,撕扯著他的衣服,仿佛在端詳著一個珍寶。但是下一刻,大黑影生生摧毀了這個珍寶。任由小黑影如何掙紮,都逃脫不了大黑影的魔爪。撕心裂肺的慘叫,奏響了高潮。


    小黑影逐漸長大,他開始反撲,他拳打腳踢,將大黑影推倒在地,然後拿起一把武士刀,瘋狂地砍,刺,砍,刺。鮮血四濺,然後匯成將和大海將所有淹沒。最後的無聲,是讓你窒息的結尾。


    劍牙抽出了那把刀,刀光鮮亮澄澈,就像被洗過一樣。握著刀,劍牙渾身是汗,仿佛剛經曆過一場大戰,一場比昨天還激烈的戰鬥。他凝視著刀,或者說,凝視著刀身上反射出來的影像,那是自己的眼睛,猙獰恐怖,不像人更像是嗜血的怪獸。


    “這是?是我?”劍牙疲憊地放下刀,躺在地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


    鏡司,顏夕正在房間裏收拾衣物,快過年了,就算是顏夕這個不戀家的人,也得迴趟家了。好不容易把衣服塞滿了一個行李箱,顏夕轉過頭一看,發現衣櫃裏還有一大堆的衣服等待著她。她絕望地歎了口氣,直接無視了,幹脆地躺在床上滾了起來,把頭埋在枕頭裏,委屈地嘀咕:“平時總是沒衣服穿,怎麽一到收拾就蹦出來這麽多啊!”


    “誰要你買衣服的時候,從來不想想自己的庫存?而且,你不是有陰陽戒嗎?”張月揚了揚右手,小拇指上帶著黑白尾戒閃爍著淡淡的微光。


    顏夕扁了扁嘴,說道:“用不了了。”


    “昨天用了傳送了,能量都給你耗盡了,當然用不了了。陰陽戒的遠距離傳送是用來進行緊急支援,你倒好,拿來去和人約架。”張月說道。


    顏夕扭過臉去,不服氣地說道:“你不也用了嗎?”


    “我那是去找你!如果我沒去,你止不住鬧出什麽爛攤子!夏天的時候,就跟鹹魚一樣,任務也不出。到了冬天就蹦躂,你什麽體質啊!”張月一邊說著,一邊把顏夕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整齊地疊放好。


    顏夕抱著抱枕,睜著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竟然還有些可愛。張月瞥了一眼,便淡然地收迴目光,說道:“那個劍牙,你打算怎麽處理?我很確定,他是人。”


    “哦?你覺得一個正常人可以逼我把長廊給毀了?”顏夕笑道。


    張月摘下眼鏡,黑白瞳睜開,盯著顏夕,聲音淡然得有些冰冷,說道:“你不相信我?”


    “這個世界上,小草小花可以成妖,一塊石頭可以成妖,人也可以成妖。他現在是人,誰知道以後會不會變成妖?更何況,他還不是一個正常人。”顏夕換了個姿勢,趴在了床上,單手撐著腦袋,兩條小白腿一晃一晃地,頗有誘惑力。


    張月沒有心思看,在黑白瞳的視野裏,顏夕就是一團行走的能量。


    “你到底想說什麽?”張月問道,語氣少有得有些不耐,他的淡然一次又一次地開始崩塌,自從那次任務之後。為了掩飾自己的神情,他竟然不得不收迴目光,埋頭繼續收拾衣服。


    顏夕笑了笑:“如果這次要你殺了劍牙,你又打算收手嗎?明明昨天是那麽好的機會。我都幫你打到殘血,就等你收人頭了,你竟然幫他包紮傷口。”


    張月正在疊顏夕的一件小短裙,聽到這話,動作不由得停了下來,神色也變得沉凝,“他是人,我在他身上感到的妖氣不是他的。他是一個受害者。”


    “受害者?當他被那妖氣同化的時候,他就不是受害者,而是加害者,是妖。”顏夕嘴角的笑容是可愛甜美的,但是說出每一句話,卻是毋容置疑,不容反抗的。


    張月沉默了許久,冷冷道:“那就消除那妖氣就可以了,不必傷他。”


    “這樣嗎?那好吧,如果你硬要選擇這種費時費體力的方式,我也不勉強你。不過,你有這個能力嗎?有的話,就證明給我看啊!溫柔善良的勇士。”顏夕走下床,從身後摟緊張月,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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