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躺在地上,喘著氣,血與汗混著,染濕他的衣衫。奶媽將他抱起,讓他的頭倒在自己的膝蓋上,一臉埋怨地看著他,問道:“死了沒?”


    老黑摸了摸自己的左胸,笑道:“沒死,還有心跳。”


    天邊,小姨捂著手掌,踩著虛空,緩緩落下,臉色有些蒼白,但嘴角依舊噙著笑容。老莊見狀,快步走上前,扶住搖搖晃晃的小姨,仔細看了看小姨的手心,眉頭微皺。在手心上,一個通透的血洞正在往外湧血。


    小姨連忙將右手負在背後,笑道:“我沒事兒。”


    顏夕樓主身邊的兔子,說道:“兔子啊,你看人家受傷了,都有人關心,我也受傷了,你也關心下我唄。”


    兔子看著她,上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問道:“哪兒傷了?”


    “額……我受的是內傷,全身都是傷,快來撫慰我!”顏夕說著,卻一把撲倒兔子,在她豐滿的身體上肆意地蹭來蹭去,嬌滴滴地說道。


    兔子驚得俏臉通紅,奮力掙紮,卻依舊被狠狠地揩了一把油,好不容易推開如狼似虎的顏夕,臉上已經多了幾個鮮紅的唇印。


    不遠處,張月還在休養生息,他看著眼前這些玩鬧的人,心裏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感動。他疑惑人與人之間為什麽可以這樣親密無間,可以這樣默契相連。感動的是,他身處在鏡司,成為這些人的同伴,真是太好了。


    他撐著傷痛,想要走上前去,與他們一起,但剛直起身子的他突然僵住了。他不顧靈魂創傷,強行睜開黑白瞳,靈魂力釋放,世界變得一片清明,周圍的所有信息盡數反映在腦海裏。他看見了一個金色的身影,金袍金發,金光閃閃,蘊藏著無窮的力量。


    “全部撤退!金蟾沒死!”張月扯著嗓子,放聲大喊,向來平靜的臉龐流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張月從來不輕易將內心所想展現在臉上,但並非無情,此刻的他,真的急了。他害怕眼前這些讓他疑惑,讓他感動的人會因為那道身影而灰飛煙滅。


    眾人聽到這唿喊,都是一驚,但很快都迴過神來了,驚疑地看了看四周。顏夕卻想也沒有想,大喝道:“小姨!”


    小姨也沒有去思考這聲大喝是要自己做什麽,她的手已經揮出了。掌指黑光閃爍,撫過虛空,瞬間空間撕裂,一道並不算特別穩定的空間通道成型。沒有任何人懷疑這個通道的安全,任由那空間之力將自己吸扯進去。


    噗噗噗……數個空間裂縫分散在各個位置,就像一張張嘴,把顏夕等人一一吐了出來。與此同時,方才顏夕等人待的地方,一團璀璨的金光突然炸開,毫無預兆,所有事物在那金光中都化成了湮粉,消散在這個世界中。


    金光照亮了夜,也照亮了鏡司一幹人震驚的臉龐。


    老黑抱著老莊浮出海麵,抹了一把猩紅的海水,卻還未從那恐怖的金光中迴過神來,海麵上那一片血紅正在不斷蔓延。奶媽吐出一口血水,撐著傷體,在張月的攙扶下搖搖晃晃地站著,俏臉也是少有的凝重。


    顏夕跌坐在另一邊,手裏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握緊了兩柄ak47,但她卻沒有力氣把槍提起來,雙手的骨頭不知道碎成了什麽樣子。兔子和小姨距離那金光最近,兩人相互攙扶,靠著毛筆法杖做支撐,才勉強地站立著,金光閃耀,將她們蒼白的麵龐渲染成一片金色。,最後她們在金光中無力地倒下。


    金光褪盡,金蟾本應四分五裂的身影完完整整地出現在眾人麵前,他嘴角噙笑,俊得不像話,隻是那冷意讓人如墜地獄。


    “竟然都活著,真是頑強。”金蟾看著慘烈的眾人,拍了拍手,笑道。


    眾人都沒有迴話,他們都沒有這個力氣了,即便逃離了死劫,但他們也受了重傷,在空間通道裏,被追上來的金光掃中,六人幾乎全部傷殘,現在躺在這裏,也已經奄奄一息了。


    張月擦了擦眼角淌出的血,吞了吞口水,稍稍濕潤了一下幹燥的喉嚨,說道:“當然活著,誰都不會死,不會。”


    金蟾饒有興趣地看著張月,笑道:“你除了有一雙漂亮的眼睛,還有什麽?”


    張月抬起頭,黑白瞳閃著異光,平靜地看著金蟾:“這雙眼睛,就足夠了。”


    “哼!看穿我一次真身,就讓你這麽自信嗎?”金蟾冷笑道。


    張月笑道:“我還看見我的夥伴們跳動的心髒,這就足夠了!”說完,張月雙眼輕顫,燃起兩團黑白色的火焰,他輕輕放下奶媽,雙手平舉,麵容平靜,似一潭幽井,山崩於前亦不驚。


    “陰陽兩儀。”滴答,仿佛是水珠落地的聲音,而後滴答聲逐漸密集,變成嘩嘩啦啦的聲音。黑白色的液體從張月腳下湧起,形成一方小池塘,一對黑白陰陽魚躍出水麵,相撞在一起,濺起一朵水花,落入池塘中,玄奧異常。


    “八卦周天。”一道道光線以黑白池塘為中心向四周延伸,形成複雜的符文,銘刻在地麵上,八個符號分布在八個方向,閃爍著銀光。


    “陽極而生!”張月輕吟,仿佛是在說著最尋常不過的一句話,但那分布八個方位的符號卻是一一升起,最後破碎開來,化成滿天光雨傾灑而下。


    張月矗立在中央,微笑著看著這場光雨,白光在他臉上閃爍,他就像一個聖潔的天使,為世界降下甘霖。


    光雨中,老黑煽動火翼,從一團氣霧中升起,渾身繚繞著紅炎,散發著熾熱的溫度,將一片海水燒得滾燙。在他身旁,老莊踩著雷雲,脫去了已經破破爛爛的西裝,隻穿著白襯,脊梁挺得筆直。


    奶媽輕咳幾聲,從地上爬了起來,手搭在張月肩膀上,笑道:“幹得不錯。”


    顏夕依舊坐著,但雙手卻已經抬起那兩柄ak47,將槍口對準了那所謂的妖仙。


    小姨握了握自己的右手,那個血洞已經消失,隻留下一個淡淡的傷疤,她微微用力,黑光凝聚,有空間之力在流轉。“好了?”兔子撿起法杖,湊上前去仔細瞧了瞧,驚喜道。


    “嗬,是啊,你呢?”小姨笑道。


    “沒事了。”兔子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隻是可惜這件衣服,好貴的。”


    看著一一蘇醒過來的夥伴,張月如釋重負地笑了,不再死撐著,直接倒在了奶媽的懷裏。“接下來,就好好休息吧。”奶媽扶住張月,說道。


    “逃。”


    “嗯?”


    “趁現在,逃。”


    奶媽在張月腦袋上敲了一記,罵道:“傻?輔助都開大了,讓我們逃?你不要人頭,我要!”


    “嗬……加油。”


    六人並肩站在一起,將張月擋在身後,重新麵對眼前這個複活的妖仙,沒有選擇逃避,而是再次宣戰。


    金蟾再次拍起了手掌,笑道:“很好很好,真是一雙厲害的眼睛,真是一群厲害的人。”


    顏夕笑了笑:“謝謝誇獎,那就讓我們再打一場吧。”


    “哈哈哈,很有自信啊!難道你們真的以為自己有力量挑戰我嗎?說實話,剛才的一戰,我不得不承認,你們真的很強,單憑我個人實力的確無法抗衡。但是,很抱歉,我啊,從來不喜歡自己動手。”金蟾笑道。


    老黑比了個中指,罵道:“你想說剛才和我們打的那個不是你,是你的雙胞胎兄弟嗎?”


    “一個草人罷了。”金蟾笑道。


    小姨卻是一驚,半信半疑地問道:“替身草人?”


    金蟾故作驚訝,向小姨豎起了大拇指,笑道:“不錯,見識很廣嘛!”


    顏夕皺眉,看向小姨,問道:“那是什麽?”


    小姨說道:“遠古巫術製作出來的秘寶,可以化身為自己,完全複製自己的一切,除了身外物,相當於一個完美的替身。”


    “那現在這個呢?”奶媽問道。


    “放心吧,替身草人這種東西,流傳到現在,全世界不會超過一個。現在唯一的一個也在我的空間黑洞裏化成灰了。”小姨說道。


    金蟾笑道:“是啊,那可是我壓箱底的寶貝,你們打算怎麽賠?”


    “賠?我建議你自己下地獄去陪他吧!”老黑冷笑,渾身紅炎炸開,炎身開啟,氣息暴漲,率先衝了出去。他的衝鋒就像進攻的號令,所有人都是自然而然地跟著動了起來。


    在這支團隊裏,顏夕是隊長,但卻不是陣前衝鋒的人,她永遠都在後方策應,掌控大局。而擁有最強防禦力的老黑,是最強之盾,卻像矛一樣,總是第一個衝上去,為身後的夥伴們創造最佳的出手機會,他是一麵像矛一樣的盾牌,隱藏於他身後的大家,會給予他撕裂所有防禦或攻勢的力量,但這次受阻了。


    咚!


    一聲低沉鍾吟從天邊而來,深入人心,讓所有人都是一愣,就連那氣勢洶洶的老黑的衝勢也是停滯了一會兒。當他迴過神來時,一道陰影已經籠罩。


    老黑怔怔地看著自天而降的陰影,已經沒有辦法躲避了。


    金蟾朗聲大笑:“我說了,我從來不喜歡自己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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