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狗八穿過一條街,然後走進了一條又髒又臭的小巷子,最後在一間破舊的瓦房前,停下了。


    “到了!”


    這瓦房雖然破,但結實的很,粗略的看了下外觀,這裏應該是間廢棄的祠堂,或者祭祀用的地方。


    跟著狗八進去,看到了他口中的爺爺。


    衣服雖然破舊,卻很幹淨,整齊的發髻上紮著一根樹枝,半臥在椅子上,整個人看著很有氣質。


    是那種樸素,又文雅的氣質。


    “小八啊,你又跑哪裏去了?”


    蒼老的聲音,讓方穹想起了黃玉春。


    狗八歡快的上前,倒了杯水遞給了老頭。


    “爺爺,您喝水,我沒什麽事,就到街上轉了一圈,我帶了朋友過來,給你認識一下。”


    “他……”


    “你叫什麽來著?”


    兩人認識了好幾個時辰,也算是共患難了,狗八還沒問過方穹的名字。


    方穹來到老爺子麵前,恭敬的行了個禮。


    “在下方穹,見過老先生……”


    “啊對!他叫方穹!”


    老頭子笑嗬嗬的擺了擺手,客氣道,“方公子客氣了,老朽雙腿不利於行,招唿不周,還請方公子寬恕則個!”


    “老先生客氣了,是在下冒昧前來,失了禮數才對。”


    他尬笑一下看向狗八,朝狗八使了個眼色。


    狗八收到信號,朝方穹擺了擺手。


    “哎呀,都客氣啥,先坐先坐。”


    方穹聽話的坐下,狗八這才跟老頭子說正事。


    “爺爺……這個方公子來,是有事要求您的!”


    “哦?老朽何德何能,如何當得起這求之一字?”


    “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他找不到家人了,想找您幫幫忙。”


    老爺子聽見此話,抬眸看向方穹。


    “公子家住何處?因何與家人失散?”


    方穹還未開口,狗八便截住了話頭。


    “他記不得了,他隻知道十八年前和父母路過清潭村,失散了!”


    “清潭村?”


    果然,老頭子一聽到清潭村三個字,便皺起了眉,情緒也變得有些低沉。


    看在客人的麵子上,並未表現太多。


    “十八年前,你可是被人拐賣了?”


    這老頭子說的真對,方穹趕緊點頭。


    老頭子歎了口氣,一臉惆悵。


    “清潭村,乃是個會吃人的地方,幾十年了,徭役壓的村民喘不過氣,隻好賣兒賣女,為了活命,無所不用其極。”


    短短幾句話,貼切的形容了當年的清潭村。


    也說明了老頭子其實還是很關注清潭村的情況的。


    方穹問:“那老先生可知,清潭村為何現在沒人了呢?”


    老頭子撫了下胡須,語重心長道,“隻因作惡太多,應了天罰,隻好做喪家之犬,逃離他鄉!”


    “天罰?”


    “對!十六年前,雷神降於清潭,十餘民眾死於雷火,更是燒毀了眾多屋舍,他們怕雷神再度降臨,故而紛紛離開了清潭村。”


    原來如此,是遭雷劈了才逃走的。


    “那他們都逃去了何處?為何我問鎮子上的人,竟無一人知曉清潭村?”


    “十幾年了,年老之人早已葬於黃土之下,壯年也因征兵,死在了沙場,整個鎮子,如同竹筍,換了一茬又一茬,哪還有幾個本地人?更不會有人記得一個小小的清潭村!”


    方穹沉默片刻,有些失落的問,“那他們會搬去哪裏?我又要如何找呢?”


    “公子不必憂心,整村搬遷,官府應有記錄,你可到官府一問,或許能尋得些線索。不過這如何問,能否問到,就要看公子的本事了。”


    聽他的語氣,似乎這也是個難事。


    可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他有些擔心,自己的父母有沒有被雷劈到。


    雖然沒得到什麽有用的線索,但老頭子終歸是給他指了條明路。


    為了感謝他,方穹決定幫他看看腿。


    “老先生的腿,究竟是怎麽迴事?”


    老頭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腿,一臉的無所謂。


    “老了,不中用了,突發腿疾而已……”


    “晚輩會些醫術,粗略本事,不知老先生可否給晚輩一個機會,展示一二?”


    老頭先是一喜,隨後又麵露難色,“這……還是不勞方公子了,過些日子這病自然就好了。”


    他是因為沒錢,所以才不肯醫病,狗八知道他爺爺的性子,也不管什麽禮數,當即便上前將老頭子腿上的布掀開,又掀開了衣擺。


    “說什麽呢,這都多長時間了,路都走不了了,有免費的還不趕緊治?”


    “小八……”


    老頭子尷尬的看了方穹一眼,對狗八的直白措辭有些難為情。


    方穹淺笑,“老先生無需擔心,我不收診費的。”


    說完,便上前伸手將他褲管挽起,看到了膝蓋處的浮腫。


    他輕輕按了按,老頭子當即便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老先生年輕時是否常常在河邊逗留?”


    “對!隻有在河邊作詩才有靈感,常常一坐便是四五個時辰。”


    “中年時,又常常跪坐!”


    “公子所言極是啊,我孤身一人,無處可去,便成了這祠堂的看管。”


    “嗯!是了,風邪入骨,又常年磨損,故而炎症堆積。”


    “那可有的治?”


    “時間太久了,無法根治,但可緩解一二,行走不是問題!隻是下雨天可能會複發。”


    方穹說著,便拿出銀針,紮在了他的腿上。


    又拿出一把小刀,將膝蓋裏的積液擠了出來。


    隨後寫下一張藥方,遞給了狗八。


    狗八拿過藥方,揣進了懷裏。


    方穹施針兩圈,又從包袱裏拿出一罐膏藥,抹在了他的膝蓋上。


    他正摸著藥,見狗八還未動,便問他,“去藥房抓藥啊,你愣著幹什麽?”


    狗八站在原地,麵露難色。


    老頭子嗬嗬笑了笑說道,“公子施針後便不疼了,有有這藥膏相助,應是不必用湯藥了。”


    方穹看了看老頭子,又看了看狗八,沒說話,繼續塗藥。


    塗完藥,將傷口包紮好,褲腿放下,然後拉著狗八出了祠堂。


    “你是不是沒錢買藥?”


    狗八舔了下唇,為難的點了點頭。


    方穹深吸一口氣,抬手摸了摸狗八的頭。


    “走!我帶你采藥!”


    這藥要長期服用的,若連第一副都買不起,那更別說今後了。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讓他知道用什麽樣的藥,也省得去藥鋪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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