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白見此情形,也隻能無奈地失笑,沒有絲毫異樣的神色。


    也不知之前的招生工作哪裏出了紕漏,竟讓學校裏進來了一位臥龍。


    這個學生名叫艾春,今年十四歲。


    生得人高馬大,還很能吃,但頭腦過於簡單了些。


    一開始,各科老師對他要求還很嚴格。


    後來,就對其他學生說:


    “你們不要欺負他……”


    大家也曾商議過如何處理這個學生。


    最終,陸知白讓他照常上學。


    一來,艾春也交了學費啊,他在此讀書,對大學並沒有太多影響,反倒能夠讓其他學生更有自信。


    二來,陸知白說過講課學習法之後,夏原吉便總是嚐試給艾春講題,帶動其他人也如此學習。


    倒是成了一個鞏固知識、涵養心性的好辦法。


    此外,艾春雖說笨了點兒,但為人熱情大方,也交了很多朋友。


    把他留在這個學校裏,對他,也是一種保護。


    最後,陸知白又宣布在學校設立了兩個信箱。


    學生可以寫信向各科老師提問,也可以舉報違規行為。每天有人統一收取信件。


    主要是大學距離公主府也有十來裏,哪怕修了水泥路,往返也要耗費不少時間。


    陸知白各種事務逐漸增多,自然不可能頻繁前往大學,所以大家書信往來能夠提高效率。”


    交代完了這些事情,陸知白就準備離開了。


    但又想起一事,說:“陸賢過來。”


    陸賢聽了,倒有些意外。


    卻還是在其他人羨慕的目光中,很快和陸知白一起出去了。


    林蔭道上,四下無人。


    陸知白負手而立,勾著微笑說道:


    “迴去同你父親說,他的事,我已全部知曉了。”


    陸賢頓時睜大了眸子,一副迷茫不解之色。


    但他並沒有多問。


    即便他現在隻有十三歲,但又不是傻子。


    他爹在家裏,自然是罵罵咧咧的透露過與胡惟庸的關係還算不錯。


    雖然陸賢並不清楚具體情況,但自家的確是和胡惟庸有交情。


    胡惟庸謀反,被誅殺的事,他也有聽聞。


    他之前並沒有什麽緊張感,現在聽駙馬的語氣,好像裏麵有事兒?


    陸賢一想,便暗暗緊張起來。


    他那麽大的家業呀,可不能敗在他爹手裏。


    於是陸賢便道:


    “駙馬,我馬上就請假迴家一趟。”


    陸知白點頭應允。


    其實,如果陸賢不是機緣巧合之下成了他的學生,他也懶得管這檔子事。


    他現在雖是得到了老朱的信任,但人是會變的,以後的事誰能說得好呢?


    還是盡量消減一些危險因素,把和自己有關聯的人都洗白白,免得牽扯到自己。


    陸知白隨後就迴家了。


    陸賢也匆匆離開學校,趕迴家中。


    結果得知,陸仲亨正在書房會客。


    來的客人是平涼侯費聚。


    陸賢知道費聚和自家老爹關係不錯,便隻好焦灼地等著。


    書房之中。


    費聚與陸仲亨皆是愁眉苦臉的。


    同樣是在討論胡惟庸的事。


    他們之前跟胡惟庸關係匪淺,也不知道胡惟庸有沒有留下書信之類的把柄。


    雖然他們之前也很謹慎,並沒有留下太多文字證據;對於朱元璋,也隻是心中略有不滿,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行動。


    但如果被打成胡惟庸謀反的同黨,那一切都完了。


    費聚哀歎一聲,說道:


    “太難了!我們為他出生入死打江山,現在天下平定,還不許享受享受嘛?”


    他唉聲歎氣的。


    陸仲亨能說什麽呢?


    隻能跟著附和幾句。


    但他太知道朱元璋的性子了,所以這些天都戰戰兢兢的,怒罵道:


    “咱們之前隻是私下說說算了,誰能想到那狗東西竟然真的敢舉事?他是什麽東西?竟也敢與當今陛下一較高下?


    可惜現在,消息瞞得緊,也不知道查案的進度怎麽樣了……”


    他們總不能傻到自己去負荊請罪吧,沒事也變成有事了。


    費聚端起酒壺喝了幾口,哀歎道:


    “太難了啊!我喝點酒,玩點女人,他就懲罰我,哪個男人不好色?


    你不過是用了下驛站的車馬,就要被罰……他是怎麽想的?


    還有我棲霞那礦山,也被他的女婿騙去了……我真是太慘了!”


    陸仲亨一時無言以對了。


    隻好聽著費聚叨叨,罵罵咧咧。


    相比起其他公侯,費聚現在是有些不求上進,沉迷酒色。


    因為他的兒子費超,在征討方國珍時就戰死了,這些年來不知為何,也一直生不出嫡子來……


    再加上之前有劣跡,現在天下平定,戰事又逐漸少了,想立功領兵也沒什麽機會。


    他這人生還有什麽盼頭?


    混吃等死噎個熊。


    陸仲亨勸道:


    “你少喝一些,小心酒後失言。這些日子,更應該加倍謹慎。”


    費聚聽了,戀戀不舍放下酒壇。


    他們聊了好一陣子,終於是送客。


    陸賢見老爹出來了,連忙又把他拉進書房。


    也不管老爹還沒有吃晚飯,砰的一聲,關上門。


    陸仲亨問:“你怎麽迴來了?”


    陸賢說:


    “駙馬叫我迴來的,他說你的事,他全知道了。”


    陸仲亨聽了,當時驚駭得睜大了雙眼,騰的從椅子上站起,道:


    “你說什麽?他到底是怎麽說的?”


    於是陸賢把談話的場景,原原本本形容了一通。


    陸知白當時一派從容,智珠在握的樣子。


    陸仲亨臉色陰晴不定地思索一番,眉頭深皺。


    陸賢見此情況,忙不可思議地問道:


    “爹,難道你真背著我,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你放屁!”陸仲亨陰沉著臉,並沒告訴他內情。


    陸賢卻已經拍起了大腿,哀歎道:


    “爹,你糊塗啊!這麽大的家業,哎呀,就要敗在你的手上了……我還沒接手呢!”


    陸仲亨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


    “閉嘴,你這個逆子!”


    陸仲亨看著這熊孩子,感覺一陣火大。


    不過,在大學待了一段時間,倒是比以前強了一些,最起碼曉得關心家裏的事了。


    陸仲亨抬頭,望著上方,神色凝重的說:


    “駙馬這般同你說的?你知道救駕,是多大的功勞嗎?


    而且,以後無人再敢謀反了。或許這駙馬,是洪武朝唯一有救駕之功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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