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目光灼灼盯著楚煜,等待下文。


    楚煜卻拿起筷子,品嚐起麵前的食物。


    使臣心裏著急又好奇,恨不得搶過他桌上的盤子,讓他別再吃了。


    “將軍?”使臣湊近一點,“陛下屬意誰啊?”


    楚煜將口中炙鹿肉咽下,轉頭看向使臣,正色道,“陳大人,你看我如何?”


    “將軍是陛下愛將,股肱之臣,自然是極好的!”陳大人敷衍道,“那陛下到底屬意誰?”


    “......”楚煜淡淡掃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陳大人被這涼涼一眼掃過,恍如當頭棒喝,愣在原地,不會吧,不會是那個意思吧?!


    楚煜將軍和北涼皇帝?


    不會吧......他們之間確有過一段所謂的姻緣不假,可是,說到底那不都是迫於無奈嗎?難道他們之間還有其他意思?!


    西周皇宮。


    韓成睿寫給楚煜的信還未發出去,北涼皇帝第二封手書就到了會同館。


    會同館的官員不敢耽擱,立馬送到禦前。


    劉公公細細查驗過,鋪在禦案上給韓成睿禦覽。


    “......貴國使臣楚煜將軍,皎如玉樹臨風前,天質自然,世無其二......朕甚悅之,願以大涼皇帝正君之禮聘之......”


    劉路瞪著眼睛住了口。


    韓成睿手中玉杯哐當一聲落地,他顧不得腳下碎片,撲到禦案上......


    “什麽意思......”他抬眼瞪著劉路,似乎看不懂那手書上的字跡。


    劉路垂頭,陛下知道的,隻是不敢相信,他也不敢信啊。


    “迴陛下,北涼皇帝說要與大周結百年之好......要楚煜將軍聯姻北涼,做她的正君......”


    “陛下......”劉路看著小皇帝瞪大眼睛,麵色發白的樣子,不敢再說。


    半晌兒,韓成睿才反應過來,“還說了什麽?”


    “還列了聘禮單子......”劉路指指後麵附著的厚厚一份單子。


    韓成睿腦子懵懵的,盯著那一疊單子,愣是看不清上麵的字。


    “北涼皇帝著實看重楚將軍......這禮單可真豐厚啊......”劉路咂舌,把大周國庫搬空了也拿不出這麽多好東西啊!北涼這麽富裕的嗎?


    劉路見皇帝半天沒有反應,輕聲提醒道,“陛下,這......”


    “若是朕不同意......她是不是又要讓白翼大軍壓境?”韓成睿抬起蒼白的臉,眼神空洞的看著劉路。


    劉路一愣,是了,他們的陛下還是個孩子,再聰慧也猜不透大人們之間這些隱秘,估計現在還對北涼心有餘悸吧。


    早在第一次收到久煜帝的國書,要求懲治太子,為楚煜和楚家軍洗刷冤屈的時候,他就察覺北涼皇帝對楚煜不一般,亦猜到楚煜歸京有北涼皇帝暗中幫忙,隻是沒想到......


    不過,如今想來,也不意外,楚煜將軍那般的人物,若他身為女子,亦很難不動心吧......若是他又那般的身份地位,也願意為他一擲千金......


    而楚煜......他那麽用心促成兩國交好,未必隻是為了止戈戰爭......


    不過小皇帝似乎對北涼皇帝有些誤解。


    “臣覺得,陛下不必有此顧慮,從北涼這幾次的國書來看,久煜帝對兩國始終抱著和平之心,對楚煜將軍亦是傾慕已久。”


    劉路小心觀察著小皇帝的神色,“她以己身立誓,此生唯楚將軍一人,攜手相伴,不離不棄。以她的身份,能立此誓言,著實不易啊。”


    韓成睿許久沒有反應。


    “陛下有何顧慮?”劉路試探道。


    “......”韓成睿盯著手書上那一行行字跡,心裏又沉又悶,終究是他太弱,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擔憂楚煜將軍的安危,而是害怕遭到北涼報複......


    最終,韓成睿在給訓鷹帶去北涼的信件裏,加上了北涼皇帝的手書。


    楚將軍說過有任何事,都可以給他寫信,眼下這為難之事,應該也可吧......


    北涼朝堂。


    眾臣立在殿中,還在消化剛剛聽到的消息。


    陛下趁著之前安王叛亂,將動亂的幾個州郡土地收迴,重新分配給百姓,他們能理解,也不敢辯駁。


    可是,其他州郡呢?穆唐將軍不是一直在宮中嗎?什麽時候去的嵌州?


    江順不是去了邳州?怎麽又跑到了淮州?


    他們帶著手下將士,將這些州郡無人耕種的土地清理,開墾出來,分配給郡中無地可耕,或者土地很少的貧民,導致當地世家大族手中的土地無人耕種。


    “陛下,那些是荒地,種不出糧食,這樣不是空耗百姓的心血嗎?”劉大人跪在堂上,“百姓起早貪黑在那樣的地裏勞作,到了秋季卻收不到成果,必會生怨,於陛下的名聲不利,更於陛下的新政不利啊。”


    “是啊!陛下,如今百姓多去耕種荒地,還免征賦稅,真正的良田無人耕種,來年收到的稅銀,別說充盈國庫,恐怕連宮中的開支都不夠啊!陛下,此舉不利於民,更不利於國,請陛下速速廢除。並召兩位將軍迴京,不要再讓事態繼續惡化下去了。”


    戶部尚書劉文也痛聲道,裝得一副懇切模樣,“臣明白陛下想讓天下百姓都有地可種,有糧可食,有衣可穿的願景,但此舉實在是操之過急了。請陛下收迴成命。”


    淩玥冷冷看著台下反對的朝臣,他們反對,一部分是因為觸及了他們的利益,一部分是因為想要壓製她,讓她的新政不能順利推進,同時,不願朝堂以她的意誌為主。


    “劉大人,半年前朕曾讓劉大人在戶部辟間屋子,存儲戶籍檔案。劉大人可做了?”


    “臣自然按陛下的吩咐去做了。”劉文心裏惱恨,這事讓他在朝中受了不少嘲弄。


    “那劉大人可查清京郊扶區,現下有多少百姓?多少土地?”


    “......”劉文一頓,更是氣惱,“陛下,恕臣愚鈍,臣不知陛下此言與剛才在議的開墾荒地一事,有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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