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冷眼看著。


    “別吵!別吵了!”劉路聲嘶力竭的吼了幾聲,卻始終壓不下那幾個氣焰囂張的朝臣。


    “將軍,您說句話呀!”劉路著急的扯扯楚煜的衣袖,“如今老夫說話不管用了,但是將軍的話,他們總會聽一聽的。”


    楚煜歎道,“大人不覺得這是個分辨人心的好機會嗎?”


    “是好機會,但再這樣鬧下去,會亂成什麽樣子呀!?先皇和曆代先祖,泉下難安呐!”劉路又急又氣,眼眶發紅,後牙槽都快咬爛了。


    “也罷,劉大人今日看了,心中有數就好。大人安心,楚某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說完楚煜輕喝一聲,“肅靜!”


    蘊含著內力的一聲,在大殿內迴蕩開,堂上立時安靜了下來。


    “看來諸位大人都是心有成算,也早有準備。既然難以決斷,不如先說點題外事。楚某此次歸京,在途中給各位大人備了薄禮,不如這會兒請各位大人先看一看。”


    說著,不等他們拒絕,楚煜拍了拍手,便見一人端著托盤從殿外進來。


    托盤裏似乎都是些金銀玉器,有小孩戴的大金鎖,貴夫人頭上的發簪、耳墜,也有老人戴的抹額......還有幾份文書樣的東西。


    “各位大人看看,可還滿意?”


    看到托盤中的東西,幾位朝臣麵色一變。


    “你!”李大人指著楚煜,開口想罵,卻罵不出來。


    楚煜溫和一笑,“李大人,大人可喜歡這大金鎖?聽說李大人家中孫兒玉雪可愛,聰明俊秀,這大金鎖是為他準備的,還請李大人笑納。”


    他微微抬手,李楠便將托盤端到李大人麵前。


    李大人心尖發抖,這大金鎖不正是他孫兒常掛在脖子上的那個嗎?乖孫兒可是他的心頭肉、命根子呀!


    因著這次富貴險中求,他前幾日便派心腹將家人送到了城外保護起來......這金鎖怎麽會......


    他......莫非是落在楚煜手上了......


    以楚煜的身手和勢力,他的人是攔不住的......


    所以楚煜早就察覺了他們的心思?!他的人是不是已經被楚煜的人馬控製了?!


    一瞬間所有的貪念和野心仿佛被一盆冷水澆滅了。


    李楠將東西一 一送到朝臣跟前,看著剛才還鬧得兇的朝臣,瞬間都偃旗息鼓,懨懨吧吧的樣子,李楠心裏對夫人的崇敬簡直達到了頂峰。


    他們隨將軍從北涼迴西京那幾日,夫人擔心將軍被太子殿下和朝臣陷害,便派出了許多人手,將朝中幾位重臣的家底查得清清楚楚。


    如今他才可以憑借著這些,一唬一個準!


    一時間,堂上安靜如雞。


    韓成玉抬眸看向靜靜立在一旁的楚煜,連這些朝臣都做了應對,楚煜他,是真心想幫那個孽障上位......


    他真心待一個人時,向來是極好的,考慮得很是周全細致。


    曾經他對自己也是這樣......


    可是,為什麽又放棄他,像父皇一樣,無聲無息就把他丟在一邊不管了......


    “哈哈......看來諸位大人對楚煜準備的禮物很滿意,也是,楚煜將軍青年才俊,文武雙全,手上還有數十萬楚家軍,比起諸位大人,他更加適合這個位置。”


    “不如,這大周江山,便交托給楚煜將軍吧?”韓成玉歪著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楚煜。


    “太子勿要玩笑。楚某非皇室血脈,也無篡位之心。”楚煜盯著韓成玉的眼睛,一時不太明白他到底是打算挑撥,還是要做什麽。


    “是嗎?”韓成玉一步步走到他跟前,突然湊近,低聲耳語道,“你知道父皇是什麽時候知道寒林關之事與我有關的嗎?”


    “你剛出事的時候,他便知道了。”韓成玉輕笑了一下。


    “父皇曾經很忌憚你父子二人,你們在民間聲望越高,父皇心中就越發不安,所以,即便知道是我下的手,父皇也裝作一無所知。甚至,那麽順利便讓你落入北涼之手,也有父皇的一份力。”


    楚煜雖然早已猜到,但聽他親口說出來,心裏還是壓抑極了。


    “若是你登基,朝臣畏懼你手裏的兵權,不敢置喙,百姓崇拜你,恐怕更是樂見其成。”


    “而我,我曾經在寒林關那般陷害於你,我心裏很內疚,早想彌補你和楚家軍,你登基,我沒什麽意見......”


    “天時、地利、人和,你樣樣俱全,你還有滿腹才學,和對百姓的滿腔熱忱,你是最適合的人選......”


    韓成玉的聲音溫柔得仿佛還是那個體貼的大哥哥。


    “楚煜,你,可以有這份野心!”


    “太子慎言!”楚煜冷冷看著他。


    “怎麽?你真不要?”看楚煜的樣子,半點也沒有被他說動,韓成玉有些意外,楚煜真的不將這皇位放在心上?!


    他堂堂一個將軍,這點野心也沒有?!


    可是,這個樣子,莫名熟悉......


    “煜兒以後要像父親一樣,保家衛國,當大將軍!為太子哥哥,為百姓,守好固城關......”一個稚氣而堅定的聲音,在韓成玉耳邊迴響。


    少年時的記憶鋪天蓋地襲來,壓得韓成玉喘不過氣。


    “為什麽......”


    “什麽?”楚煜蹙眉。


    “與衛國之戰後,你為何漸漸疏遠於我?”


    楚煜一愣,這時候,他問這個?他不知道嗎?!


    但他還是答了,“楚某那時逐漸被重用,若是來往過密,不利於太子儲君之位穩固。”


    “......”韓成玉看著他,知道他說的是真話。


    他自己何嚐沒有這樣想過,一開始,他明白小煜是為了他不受人詆毀指責,才與他保持距離。


    可是漸漸的,楚煜名聲愈盛,而自己處境愈來愈艱難......


    那時候,什麽也不重要,多年情分,心中道義,都比不上穩住他的太子之位重要......他著了魔似的,想要楚家軍的軍權,想要楚煜的名聲威望......


    韓成玉心裏空空的,說不上什麽滋味,似乎有那麽一點後悔,又似乎什麽感覺也沒有。


    許久,韓成玉慢慢吐出一句話,“你......真要支持那孽種?”


    “......”楚煜看他一眼,沒答話。


    “若是你登基,我支持你。”此刻說這句話,韓成玉誠心了許多。


    “若是那個孽種......”他眼神陰冷下來,“你不必白費心思,他的屍身已經腐爛,喂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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