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皇宮。


    皇帝嘔血昏迷多日,終於悠悠醒來。


    秦賢等人在德政殿中議事,聽說後立即趕到皇帝寢宮。


    淩宇意識漸漸迴攏,靠在迎枕上,懨懨看著跪在殿中的幾位朝臣。


    劉太醫收拾好藥箱,悄然退下。


    淩宇麵色蒼白,雙手攥著被角,喘著粗氣,“.....寧安呢?”楚煜逃脫一事必然與她脫不了幹係。


    皇帝醒來,不過問叛亂之事,反而問起寧安公主,朝臣有些詫異,趕緊迴話,“迴陛下,公主殿下還未歸京。”


    “將公主府......眾人......鎖拿下獄!”淩宇喘著氣喝道。


    “這......”朝臣麵麵相覷。


    “......”淩宇氣怒攻心,但身體虛得很,費力道,“她......叛國......還不......快去!”


    “叛國?!”秦賢蹙眉,“敢問陛下,此話從何說起啊?”


    “楚......煜......”淩宇咬牙蹦出兩個字。


    “陛下是指楚煜陳兵鎮西關外之事?”秦賢詫異,“迴陛下,楚煜在九暮山身死,乃眾人親眼所見,陛下還親自下令京畿營護送遺體安葬。當時眾目睽睽,無人發現他是詐死。”


    “寧安公主年前離京,如今身在南江一帶,並未與西周有任何瓜葛。若因楚煜曾暫居公主府,而判定寧安公主叛國,那當初提議將楚煜安置在公主府中之人,見證楚煜身死的眾人,隻怕也難逃幹係。陛下英明神武,還請陛下明斷。”


    “......”淩宇氣得翻白眼,苦於渾身無力,在旁人看來,隻微眨了眨眼睛。


    “啟稟陛下,臣以為,眼下不宜追究寧安公主是否與楚煜出逃有關。”魏鍥拱手道。


    “臣附議。”王大人接口道,“陛下,氽州附近幾大州郡如今一片混亂,而比鄰蒼州的南江一線卻安穩得多,其中有寧安公主的功勞。”


    “這些時日,陛下龍眠期間,從各處傳來消息。因氽州兵亂,附近州郡糧價突飛猛漲,百姓生存難以為繼,官府拿糧商沒辦法,寧安公主親自與幾大商行協商,設法穩住了糧價,還在城中施粥救濟百姓,安置蒼禹幾州逃到南江的流民。”


    “曾有叛軍追趕出逃的平民至南江,公主親自站在城樓上,指揮護衛,箭無虛發,宛如神女天降,與守城將士一起護住了那些百姓......”


    “陛下,寧安公主身為一品公主,她的言行代表著皇室。原本因著逆賊淩琲,百姓對朝廷和皇家頗有微詞,如今公主殿下之舉實乃為皇家掙了民心呐。”


    “不錯,殿下身邊的客卿,有一位叫原公子的,寫了好幾首膾炙人口的詩,譴責將百姓拉入戰火的逆賊,讚揚公主的風華,如今整個大涼都知道殿下的所作所為,許多名家大儒都讚殿下心懷百姓,不愧皇室血脈。”


    “陛下,眼下大涼民心歸一,關將軍也將抵達琉州,正是反擊叛軍的時機,萬不可有不利公主殿下的謠言出現啊!”


    朝臣紛紛為寧安公主說話。


    秦賢不再多話,恭敬的跪著,他的消息更靈通也更準確,施粥是真,穩住糧價也是真,南部數一數二的華康商行帶頭配合,讚公主大義,其他商行怎麽還敢再哄抬物價呢。


    至於,親自施粥,射箭什麽的......誇得是不是有點過了……


    朝臣們說著說著,話題偏到了要給寧安公主嘉許,淩宇氣得連翻白眼,但剛才幾句話已經耗光了他的氣力,再難以發聲了。


    朝臣見他眨眼,隻當他答應了。


    他親自挑選的幾位議政大臣當堂擬旨,讚頌寧安公主的品性,催促著李霖闕拿出他保管的玉璽蓋上,百裏加急發往南江。


    淩宇急得翻了幾個白眼,怒氣翻湧,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抓住了床帳,翻身而起,怒視著朝臣,嘴裏唿哧唿哧喘著粗氣。


    “陛下可是覺得隻聖旨嘉許不夠隆重?!殿下已是一品公主,再重便是封超品長公主,如此……”秦賢慎重開口。


    “噗......”一口老血噴在明黃床帳上。


    “陛下......”朝臣驚唿。


    “傳太醫。”秦賢喚道。


    看著帳上的血漬,他搖搖頭,昏睡多日本就虛弱,剛醒還沒來得及用一口膳,又被氣得七竅生煙,嘖嘖......也是可憐......


    如此,皇帝又得好幾日才會醒,他也不用打著議事的旗號將朝臣召到宮裏,先各自迴家修整幾日,待皇帝醒了再來吧!


    “劉太醫,陛下這身子究竟如何?”


    “陛下正值盛年,卻屢屢嘔血昏迷,著實讓人擔心……”


    更讓人揪心的,是陛下還未有子嗣,若是有個萬一,江山後繼之事……幾位朝臣隱秘的交換了個眼神。


    “諸位大人勿要過於憂心。”劉太醫拱手道,“陛下此為心結,諸位不知西周戰神對陛下影響之深重,此番他詐死,還陳兵關外,卻圍而不攻……陛下憶起舊事,自然心神動蕩。”


    “待微臣和諸位太醫商議之後,定個方子,調養些時日便好了。”


    “有勞諸位太醫辛苦。”秦賢拱手。


    “國公爺客氣。”劉大人迴禮。


    “皇後娘娘駕到!”殿外一聲唱和,朝臣紛紛行禮。


    “陛下這是怎麽了?”皇後秀眉鳳目,端莊典雅。


    “迴娘娘......”劉太醫等人將狀況一一稟明。


    皇後麵帶憂色,“諸位大人,陛下憂心國事,但龍體貴重,實不該剛醒就急著議事。”


    “娘娘恕罪,是臣等急切了,陛下憂國憂民,臣等確實不該在這時候與陛下提起國事。”魏鍥行禮。


    “罷了,大人們也是各盡職責而已,無需自責。”皇後優雅的擺手,“隻是,眼下陛下身子要緊,諸位有事盡可以來尋本宮,就不要再打擾陛下了。”


    “是。娘娘。”朝臣行禮,逐漸告辭離去。


    “去瞧瞧太醫院的藥,這裏本宮守著。”待人都散去,皇後擺擺手,李霖闕躬身退下了。


    全荃走到龍榻邊,看著榻上麵色青白的人影,挑眉一笑,“你這模樣,比往日順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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