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車頂且緩慢前行的鍾意堂車輛上,四人對坐交流著。


    “我所修行的融合功法【碧海望潮】兼具恢複與破壞兩種屬性……其中恢複的部分在之前你們或許也已經看到,對此處被濁血汙染的土地可以起到轉化的作用。如果能應用於大部分陸宗的領地,那麽久而久之就能將陸宗目前的大問題給解決。”


    陸遙點了點頭,她也聽說過有這麽一位特殊的修行者兼學者進行著這項研究,但也很奇怪如此重要的研究為何沒有被大力推行,甚至連自己都是有所耳聞。


    莫輕煙沒有說的是,早年這門功法隻有【望潮】這後半段,也就是毀滅性的劍法,直到她在機緣巧合下領悟了某種規則,圓滿了自身的超詣後期境界,這門功法才變成了一體兩麵的【碧海望潮】。而也正是因為她理解的這個全新的規則,配合她的功法和發明造詣,才有解決陸宗的問題可能性。


    “當時我完善了功法後,本是在陸宗進行學術上的交流,但因為沒有什麽實際的演示,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甚至還遇上了剛才那兩人。有一些影衛也曾找過我的麻煩,甚至還幹擾過我和同僚的一些實驗。”


    “無奈之下我隻能暫時離開陸宗,那兩人雖後來也跟來了,但在杭城我還有一部分產業,讓我得空改良了一些東西。”她向前伸了伸自己的雙腿。


    她雖身著裙裝,整條腿卻幾乎被某種魔獸皮所製的黑色過膝長靴包裹。


    這種一看就是特製的長靴不僅凸顯出了她腿部曼妙的線條,其上還有一些隱約唿吸閃爍著的深藍色紋路,更增添了幾分神秘之感。


    “這雙作戰靴便是其中之一,其上繪製了我按照【碧海望潮】周天運轉的陣法,可以在修行者以元氣灌注後,直接踏於陸宗的土地之上。”


    說罷,她直接飛身而出,足尖輕點於這片土地之上。不祥的泥土地在她的腳尖點過後,竟開始緩緩向外擴散生命的氣息,甚至一些生命力頑強的野草直接開始生長了起來。


    三人對此嘖嘖稱奇,天下功法果然無奇不有。


    月明卻疑惑為什麽非要是靴子,設計一些會自己移動的小車不行嗎?


    “還有一些威力較大,我參照霹靂堂設計的元氣炸彈……”


    “參照什麽設計?”陸遙驚問道。


    莫輕煙從腰包中取出一顆饅頭大小的橢圓球體,上麵有一個拉環,“這東西內含一套更為複雜的周天陣法,可以長時間的驅散並轉化土地裏的濁血。”


    “所以莫大俠此次迴陸宗,是要用這些來讓發明專利司和研究司的人進一步改良此物?”陸遙放下心來問道。


    “不錯,隻有見到了真實的效果,他們才會相信。”莫輕煙點了點頭。


    “但恐怕不是相信的問題,陸宗內部有些問題,或許有人不想看到陸宗土地的問題被解決。”劉銳揚說道。


    “怎會?這應該是一件好事啊。”莫輕煙疑惑道。


    “陸宗內被影衛所滲透,上麵有些人或許已經被轉化了思想,莫大俠之前不被重視,以及學術交流後就被影衛追殺便可證明這一點……但這件事我想不太明白,就算同影衛有深度的合作,濁血問題應該是必須解決的啊。”劉銳揚道。


    “看來影衛的大計劃中,濁血問題是不能被解決的,而他們用某種方式騙過或是催眠了陸宗內部的那些人……”月明道。


    “可能性很大,莫非之前要生擒我和陸大小姐也是為此?”劉銳揚說道。


    月明思考了一番,隨後問道,“陸…大小姐,之前你提到陸宗內部就隻有令尊身邊的一係尚還完全聽從家主調遣,令尊現在情況……”


    “不太好。”陸遙沒有什麽感情的迅速迴答道,“家父對我的期待很大,但很可惜我對管理陸宗並沒有什麽興趣,若是要一直住在核心城中,那我要如何在修行上更進一步?”


    “家父看出了我的這個想法,於是開始培養起我那修行上天賦不怎麽樣的弟弟陸澤臨。”陸遙提到陸澤臨的名字時,眼中卻流露出了少見的溫柔,而表情竟然也破天荒的真正微笑了起來,而非正常情況下陸遙那“和善”的恐怖笑容。


    “若是不出意外,陸澤臨應當是下一任……”陸遙說到此處也反映了過來,眼中露出一抹厲色。


    “陸大小姐威名在外,陸宗內應該也有不少擁護者。”月明摸了摸通過七刹門麵具變出來的胡子,“將陸大小姐控製成傀儡,和陸澤臨的勢力起衝突,這樣某些人的位子才會越做越穩,有些人才可以更好的渾水摸魚……”


    三人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莫輕煙一臉茫然。


    “你們這麽思考是不是有點超前了?或許事情沒有你說的這麽陰謀論呢?”莫輕煙有點跟不上他們的腦迴路。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劉銳揚打了個響指道,“我們下車之後去打探打探消息,若是有機會最好去忘川邊的河堤看一看,畢竟那枚水獸蛋理論上也隻有在那裏才會生效,若是他們已經計劃多時,在那裏也應該有些蛛絲馬跡。”


    “什麽水獸蛋?”


    於是劉銳揚把此前影衛在杭城的種種行徑又給莫輕煙講述了一遍。


    “沒想到你們還未至超詣境界,修行之路就已經如此精彩。”莫輕煙感歎道,畢竟她此前大部分時間都是跟隨老師學習音律和陣法之道,不然就是在杭城看自己的產業,隻有在學術交流邀請她之時才會出山,遇到這種事情的概率相對小了一些。


    “沒事,這次陸宗之行對你來說一定會很精彩。”月明苦笑道。


    在近處看,陸宗核心城在地麵上的部分並不高,看上去像一個上寬下窄的蛋糕,可以看到在此層之上也依然有不少人或是機械進行著新部分的構建。這個圓錐體每年都會向下挖掘一些,如同一個不斷下潛的鑽頭。


    “快到了,各位準備下車接受檢查!”車夫的聲音傳來,隻剩兩節的車輛不多時便開到了一個吊機平台上,隨後被緩緩的抬上了核心城的高處,一處堅固的哨站中進行檢查。


    “來,鍾意堂的車輛是吧,讓我看看……東西有準備吧?”一個身著陸宗服飾,但穿的略顯鬆垮的人走至車旁,身上有一些酒味,眼皮看上去也睜不太開。


    他對車夫伸出手,車夫沒有動作,所以他有些惱怒的“嗯?”了一聲。


    見此情形,陸遙略微釋放了一些身上【離魄】的冰汽。


    “我x!是陸遙大小姐……”他突然打了個激靈,“怎麽沒人和我說大小姐今天迴來啊。”他低聲質問旁邊的執勤人員。


    “路老大,和你說了,你之前在喝酒,應了我兩聲,我當你知道了啊。”


    “路三。”陸遙冷冰冰的說道。


    “小的在!”路三在她下車前馬上整理好了自己的衣物,筆直站著等待陸遙訓話,其他小隊員也都跑到路三隊長旁邊站好,低著頭,眼裏隻能看到陸遙那雙好看的神品白色靴子,一動不敢動。


    “我不在的這兩年,一共有多少車輛進出陸宗。”陸遙緩緩問道,月明等人則在車上看戲。


    “嗯……一天,一周……一年應有24班車輛進出,其中20輛是鍾意堂的,起始地一般是杭城或是鎮北關,剩餘4輛是同唐家的往來。”


    “你這一趟一般收多少啊。”陸遙忽然輕飄飄的問道,聲音聽的路三心裏酥酥麻麻的。


    “迴陸大小姐,一般這個數。”路三想都沒想直接比了個手勢出來,剛比出來就迎上了陸遙“甜蜜”的笑容,嚇出了一身冷汗。


    “這,這是都要遞交的維護費用,我們的吊機日久失修……”


    陸遙繼續笑著聽路三狡辯,身邊寒意更甚。月明估摸著核心城內有心者此刻大概都已經知道陸遙的到來了,不禁開始思考清茗所說的在暗處將要進入核心城的人是否已經順利達成了目標……之後又將如何打配合,解決陸宗的問題呢?


    “陸大小姐,有失遠迎,哎呀,看這車輛的情況,是不是在路上遭遇了匪盜,看來治安司那邊還需要加強一下核心城周圍的防備力量呀。”一名老者笑嗬嗬的拄著拐杖前來,月明看向這名老者,估摸著其氣息大約也是超詣中期左右,而他手中的拐杖雖然看似平平無奇,但至少也是王品等級的武器。


    “總長!”路三等出入境管理司人士向這位老者恭敬行禮。


    “你們去幫助卸貨,送至陸大小姐的居所,運送時由大小姐的朋友陪同,不得有失。”老者下令道。


    “遵命!”


    “陸嶽傾老爺子,別來無恙。”陸遙平淡說道,“來的路上我所遇的可不是普通的匪盜,而是想要將我生擒,將這位莫大俠除掉的兇惡之士。”


    陸嶽傾神色微變,“竟有此事?”


    月明看他的表情,覺得不像裝的,但具體目前不太好說。


    陸遙展示了一下腰間的一個僅剩三分之一的計量條,“老爺子,我離開杭城時將此件衣袍能量完全充滿,若是普通匪盜,能將這件衣服的能量打掉三分之二那麽多嗎?”


    “如此,陸遙大小姐不如速迴城主府邸一次,此事應當稟報家主。”陸嶽傾正色道。


    “我同莫大俠一同迴城主府,風大俠,劉大哥,拜托兩位了。”陸遙做出了安排,隨後陪著那些卸貨之人和莫輕煙一同向城主府的方向走去。


    “你呢,直接把車開迴去?”月明走到駕駛室旁,對車夫說道。


    “休息一天,明天修修車,什麽時候修好了什麽時候走,這次任務隻是把你們送到陸宗來,沒說我一定要什麽時候迴去。”車夫說道,月明從包中取出一包自己從未試過的七刹門推薦的名貴煙草,遞給了車夫。


    “這麽客氣做什麽,都是拿錢辦事,鍾意堂工資給的高,不用了。”車夫半推半就,最後還是讓月明把那包煙絲交到了他的手上。


    “若是我要前往要塞城,到時候修好車了來找你?”月明道,“一般這麽一趟車費多少?”


    “若是風大俠你不想乘坐陸宗往來要塞城和核心城的交通工具,此地鍾意堂也可以購置相關的服務。不過先說好,進出城的時候還是會給記錄到的,鍾意堂在陸宗境內沒有杭城那麽方便。”他迴答道,“至於是不是我來接單,也不好說,我隻熟悉杭城到此處的路,一般隻接這種長距離的活。”


    月明點了點頭,同那車夫告別之後,與劉銳揚合計一番,決定先前往此地的陽庭分部一探究竟。


    “咱們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說是不是。”劉銳洋笑道。


    “聽聞之前來陸宗的總部調查隊,來陸宗以後就往迴發了一趟機巧鳥,隨後就再無音訊了。”


    “那分部也不向總部匯報?”月明問道,“或者陽庭聖君也不知道此地發生了什麽?”


    “不清楚,上次和陸遙悄悄迴來,與一些信的來的人安排過一些事情,不過沒有正式去此地分部內部,遙遙遠望看上去還挺正常的。”劉銳揚道。


    兩人順著彎折的道路向下走去,核心城內像是一個空心的圓錐,每一層都是環形的,但層與層之間的建造有時相隔四五年,有時則又是數十年。


    並且每一層的規劃之人都明顯隻想著解決當代的問題,再加上核心城的巨大體積,故而此處說是一個超巨大迷宮也不為過。


    陸宗陽庭新的分部在地下五層,陸遙他們去的新城主府則是在地下二十層,目前的核心鑽頭在地下三十三層。


    往下望去,月明還能看到正乘著懸浮貨車緩緩向下的陸遙等人,畢竟這層與層之間也沒有電梯。


    “那些工匠都住在靠近地下三十三層的地方?”月明不禁問道,“這放眼望去,上層的這些都像是些不修行之人,連武者都沒有啊。”


    “確實,陸宗核心城內,越重要的人住的越是靠近下麵,比如專利司就在地下三十層,城主府算是分界線吧,其上是普通人,其下則是那些工匠以及修行者,靠近地髓,雖然濁氣更為濃鬱,但不知為何修行速度也會變快。”


    感受著此地磅礴的土屬性和金屬性氣息,月明又開始疑惑陸遙這個冰屬性功法和陸家家主的水屬性功法究竟是怎麽修的了。


    兩人無聲無息的在上層混亂的住宅區穿梭著,周圍的普通人雖然都有著手頭忙碌的工作,但看他們的神色卻都是對生活沒什麽希望的,這與杭城相比實在是大不相同。


    而且現在已經是深夜了!怎麽這些人還在忙著!


    路邊攤上售賣著一些昂貴的串串和麻辣燙,坐著吃的人也都是剛剛下班之人,看上去他們神色疲憊。月明則注意到他們手提的袋子中有不少日用品,罐頭食品以及速食品。


    月明心中一動,看了一眼劉銳揚,他沒有理解月明的意思,但月明已經去點了一份吃食,於是他也點了一份,在桌上坐下。


    月明找了一位看上去剛下班之人,吃著吃著便開始與其攀談起來。


    “這位兄台,在下初到陸宗,想找個工作維持一下生計,不知此處有什麽活可以做?”


    那打工人疲憊的抬起眼,看了看月明。


    “你是修行者吧,真羨慕你啊,可以接一些保衛挖礦或是探索的工作,大部分情況下不會遇到威脅……我們就比較慘了,每天都要處理各司堆積的文案工作和雜務,一天天的,也不知什麽時候是個頭。”


    旁邊另一位看上去精神狀態更爛的打工人又說道。


    “你還想出頭?你不做有的是人做,人家是修行者,和我們這些普通人起點可不一樣,我們做到頭,做到第七級就到頭了,等到三四十歲還不是要被優化。”


    聽聞這句話,周圍無數打工人都歎了口氣,一個人縮了縮,劉銳揚則注意到了他和他麵前稍貴一些的套餐,他過了一會兒點了一單和他一樣的高級雲吞麵套餐,跑到他旁邊的座位吃了起來。


    這是內陸的陸宗,雖然忘川也不遠,但是忘川裏的蝦可是水獸,你敢抓嗎?這蝦是從洛水下遊運過來的,這也是為什麽這雲吞麵套餐如此之貴。


    通過劉銳揚精湛的江湖技巧,他很快得這人其實是樓下第四級的研究員,照理說不應該同這些第八第九級的人在一處吃飯。這人是因為這家雲吞麵好吃,才一直到這層的。


    “大家都很忙的……我們那做不出成績,就是要整條線都被開掉的。”他也很無奈,“我很擺的,但是周圍有人要卷,你也隻能一起卷啊……”


    最後月明了解到目前第七要塞城還缺一些挖礦和探索相關的職位有空缺,不知為何第七要塞城的人事變動總是很多,之前的好些人去了就杳無音訊了,月明估摸著這其中有鬼。


    了解了陸宗目前的內卷情況,兩人皆是歎了口氣,和杭城那種比較輕鬆的氛圍相比,陸宗這裏從建築風格到人都顯得頗為壓抑。


    不過這也是有原因的,二十幾年陸宗有過很大的變故,許多家主一係的血脈逐漸凋零,或是死於意外,逐漸陸宗成為了諸多心懷不軌的小家族和宗門的撈錢之處。


    最後,陸家的臨時管理者想到了那位老早離開陸宗,但最後成為了超詣巔峰的大師……雖然在幾百年前他算是主家的支係血脈,但過了幾百年,他的血脈反而算是最純得了吧?


    於是他們把那位請了迴來,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肅清內外敵人,那可不是一件值得紀念的事情。


    陸家大管家也以強硬手段讓陸宗變為了如今的樣子……或許再過幾十年,大家緩過來了就好了。


    “要到了。”劉銳揚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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