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愈發冷靜了起來,他忽然意識到哪怕是之前在那地下據點之中,自己好像也若有若無的受到了某種神秘的影響。


    他本可以用一些其他更為保險的方法擊傷或留住那唳吻擬道者,但他卻選擇了風險最大的離刹,結果不僅讓那擬道者跑了,自己的一張底牌也給人露了一下……迴頭同月老頭複盤時,他肯定又要笑著打自己了。


    雖然那擬道之人此刻已經被擊傷,但這處小築中是否還有其他人,或是別的什麽機關……這些月明一概不知,他必然不可能單獨冒險。


    他記錄了一下周遭的環境,自假山下原路返迴,待到那水位恢複後,又找到了還在原地看著箱子內事物的符燕。


    “此處危險,先走吧?”月明看著符燕,卻發現她十分投入的在看那箱中的事物。


    “怎麽了?燕大人?”


    “哦,風大哥,隻是看到幾樣略有些眼熟的物件……沒什麽。”符燕眼神略有些躲閃,月明皺了皺眉,當下也並未追問,隻是同符燕一起將那箱子中的事物分門別類收好一起帶迴。


    “我們得加快些動作,不知道那假山之後是否有了埋伏。”月明簡單的描述了一下之前追擊後的情況,而兩人稍作討論後,都同意之後再行探索那處小築。


    當符燕走到了這假山後的出口,看到小築時,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


    月明自是發現了這個異狀,不過尚未等他出言提醒,符燕便神情複雜的先行輕功離開了此處。


    一路迴到洛水之畔,木十三和林二兩人都在。


    之前兩人下水時間實在太長,木十三放心不下,於是放出信號讓林二也過來,林二說在木十三發出信號的同時,他發現有一輛華貴的馬車自城中向杭城郊外駛去。


    “是否是那個方向?”


    客棧中,月明迴憶了一下那棟小築的位置,發現確實是馬車所行駛的方向。


    那小築的位置十分微妙,距離鍾意堂所使用的道路不遠,離水邊也僅有稍許距離。


    “隻是不知這小築的主人是誰。”月明指著地圖上的一片區域,然後發現林二的表情也變得不太自然起來,他看了符燕一眼。


    “蘇家。”


    符燕歎了口氣,隻拋下兩個字,隨後一個指令都未下達,直接迴到了自己房間休息。


    月明看著林二和木十三,木十三也是一副無可奉告的表情,林二半張著嘴過了半晌,也沒有說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來。


    “風大俠,這事兒,還是得燕兒姐親自告訴你才好……若是她不想說,我們也沒法子。”林二也滿臉歉意的說道,隨後去安撫那隻看上去同樣也略顯疲憊的倉鼠了。


    月明自是一頭霧水,但想來此事或許與那塊腰牌,還有符燕這醒神境界的功力有關,不過當下看來也問不出什麽,於是幾人互道晚安,都去休息了。


    三更過後,待確認那三人都已進入夢鄉後,一道影子自客棧上飛掠而過。


    月明再度迴到了幾個時辰前的追蹤潛入之處,他站在水邊眺望著洛水,嚐試捕捉那一股令人冒進的感覺。


    但此刻卻沒有方才入水前的那種感覺了,無數疑問在他腦海中劃過,關於水底那塊有著數十骨爪的黑色巨塊,那行動極快的未知生物,負傷的擬道修行者,還有符燕明顯有所避諱的蘇家……


    蘇家……符燕的洞察力和蘇家的那項天賦完全符合,她和蘇家有什麽聯係。


    他又看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思緒逐漸飄散開去,想到他的真實身份月明,作為月家少主的身份,他想要變強的目的,以及那石公子口中略有些虛無縹緲的,更好的此界。


    一陣若有若無的悠揚的笛聲將他的思緒拉迴,雖說在這三更半夜忽聞笛聲怎麽說都有些詭異,但月明還是決定循著那聲音看看是誰有此雅興。


    一處高坡之上立著一個造型別致的小亭,令月明感到意外的是,這個小亭雖然位置距離洛水如此之近,洛水之畔也不能說是罕有人至的地方,但似乎在早上大家都在無意識中忽略了這個地方。


    他緩步走上前去,看到那小亭中一位衣著得體,身著淺黃色衣物的青年男子正吹奏著他方才聽到的笛音。


    那人似乎是感覺到了月明的到來,於是轉過身來,其人約莫二十來歲,氣質不凡,身上似乎自帶一種若有若無的威壓,但在他看到月明之後,這種威壓便自然散去了。


    “來即是客,這位俠士,何不與我共飲一番,聊聊江湖之趣事?”他麵帶笑容說道,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月明自是迴了一禮,“那便恭敬不如從命,在下月明,不知公子如何稱唿?”


    “鄙姓柳,稱唿我為柳公子即可,來,風大俠,請。”


    不知這柳公子自何處取出了一個造型古樸別致的酒壺和兩個白玉酒盅,而月明隻覺這個酒壺不止是一個盛酒的器具,亦或許是一件兵器,觀其色澤,其品階或許都已經夠到了王品。


    “此乃柳某自一沙都行商手中購得的酒水,這也是我第一次飲用,不知那西平關外的口味如何。”他斟上兩杯棕色半透明的酒液,隨後兩人舉杯,一口飲下。


    月明隻覺那一口熱辣甘醇,但酒液滑過後,卻是一種清涼的迴味,看來確實是適合在那種邊陲之地飲用的酒水,同關內五大城池的酒實在是不太相同。


    “嗯,並不算太烈,不過味道也著實有趣。”柳公子點頭評價道,隨後兩人便一邊喝酒,一邊自那五大家族談到陽庭的建立,再從天山之戰討論到墨家的覆滅。


    月明驚訝於眼前這位柳公子不僅談吐不凡,學識之淵博,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百科全書在世”,兩人在很多曆史事件上也有近似的理解,相談甚歡,不多時便將那酒幾乎喝完。


    “哈哈,沒想到風大俠不僅博學,這酒量也是一等一的,柳某佩服。”


    月明看了一眼已經運轉到第二重的金玉指,心中苦笑一聲,不過麵上還是笑著應對麵不改色的柳公子。


    “哪裏,柳公子才是真的博覽群書,實乃深不可測……在下近日遇到一事,也想同柳公子討教一番。”


    “哦?但講無妨。”柳公子看上去也很感興趣。


    “此事同修行有關,古往今來大部分知名的決鬥均是在陸上進行,鮮有在水中的對決故事流傳於世,不知柳公子是否清楚,這世間有何種功法可以在水下依然保有全力。”


    “水下功法?有的話也多半是擬道功法了,莫非風大俠要在水中獵殺某物?”柳公子這句話讓月明心頭一跳,不過他又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近來洛水確實不太平,在下曾經資助的幾項產業也有受阻,聽聞現在杭城民間也有些不利傳聞……哦言歸正傳……嗯,就算是擬道功法,也沒有在水中可以保全全力的,多是幻境或冰係功法……”


    此人莫非與鍾意堂或是某些大商會有關?月明聽聞此話思忖道,不過民間的傳聞是什麽,月明倒是並不知曉。


    “在水中的話,連主修水屬性功法的超詣境界中期,也會跌落到六七成的水平,超詣後期麽,可以細致的操控水或是雨水,乃至在水上行走,於攻於守都令人感到棘手,但也不太會入水戰鬥……陸宗那位超詣巔峰水係長劍宗師,在水中也會盡量創造出避水的環境,主要是控水而非直接入水戰鬥。”


    這柳公子所述之事,越說越令月明心驚。


    柳公子舉起酒盅,搖晃了一下所剩無幾的酒液。


    “扯遠了……此事我也沒有什麽其他想法,我等修行者在水中戰鬥已是不易,遇上本就是水生的一些魔怪,若非多人加上配合得當,恐怕也得飲恨當場……”


    月明聽完亦是陷入沉默,且不說那位唳吻擬道還有蘇家可能存在的高手,那水底的高速怪影真體是什麽,能否除掉,才是他們解決漁人失蹤一事的關鍵。


    “說到魔怪,最近倒是聽到醉天閣那位情緒不太好的傳聞……估計是那隻小貓走失的緣故吧。”柳公子忽而說道,“柳某也發動了一些手段,但此貓應該是被藏在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了。”


    “哦?柳公子既然這麽說,那不是此貓隻有可能在陽庭、七刹門、或是某些隱藏組織的杭城分舵,甚至是在影衛手中了?”月明答道。


    “哈哈,或許吧,不過此貓確實珍稀,能夠給先天修行擬道的人提供濁氣的補充,也算是奇獸一隻,給這【化身訣】的修行者偷去了,陽庭想要將其捉拿歸案也是難上加難咯。”


    天色漸亮,酒也已經喝完,兩人覺得差不多到了告別之時。


    “今日難得遇上你這麽個聊得來的知己,若是之後有想要知曉的,或是想再同我聊聊,可以在任意一個鍾意堂詢問是否有龍紋信物出售,之後我自會出現在附近,咱們還是以此笛曲相認,如何?”


    柳公子笑道,而月明自是欣然應允。


    月明告別柳公子後,將身上剩餘的酒氣全數以【金玉指】逼走,準備為那三人買上一些早點再迴客棧,營造一種自己早起的感覺。


    柳公子走到之前月明坐著的位置,彎下腰,自地上撿起一根白色毛發,放在眼前細細端詳了一番,隨後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果然……那就做個順水人情好了。”


    他走向亭子邊緣,看了看下麵已經出航的漁人,歎了口氣,從衣袋中取出一張小紙片,寫上兩行清秀的小字後,又喚來一隻白色的信鴿,將信裝好。


    “……畢竟有些人的故事,不幫忙添上一筆,就要在這裏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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