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盡量用木野可以聽懂的句子去描述這個事情,繞到最後,他用不同的句子反覆排列組合去解釋好幾遍,隻要有一遍是木野能聽懂的,就好了。


    木野還是很安靜地在聽著,直到邵葉講完了,他才好奇地問一句:


    「所以,你來自……」


    「很多很多年以後。」


    邵葉下定了決心,又說了一遍。


    「很多年以後啊。」


    木野似乎在思考,帳篷裏陷入了稀鬆平常的沉默,過了不多的時候,木野自顧自地點了點頭,似乎是明白的意思,隨後又問他:


    「瑤氐以後會怎麽樣呢?」


    他不去糾結很多很多年以後迴來從前的世界裏是什麽樣的概念,邵葉告訴了他真相,他相信邵葉,這對他來說就夠了,因此他問了他另一個想知道的話題。


    既然邵葉來自很多很多年之後的世界,那瑤氐的以後,他應該會知道的吧。


    邵葉又頓了一下,他剛才把所有的話都跟木野說了,唯獨這個沒說,那本野史上記載的他當然記得,可是,「瑤氐族,湮滅於霾」這樣的話,他怎麽能夠和木野說得出口。


    那是整個瑤氐,整個瑤氐啊。


    距離最後一個問題應該還有些時間,邵葉屏了屏氣,說道:


    「如果把這些問題都解決掉,那瑤氐應該會很好的。」


    他不忍心騙木野,卻也不願意讓木野因瑤氐最後的命運而發愁,他總覺得這應該是有解決辦法的,就如同說書人跟他說的那樣。


    他迴去的辦法,就是瑤氐所有的問題解決,包括最後一個。


    萬幸的是,雖然邵葉的迴答有些模稜兩可的意思,木野卻並沒有選擇去再問一遍,而是拿起來邵葉先前看的那幅畫,認真地看著。


    「如果這是道路的話,是不是說,我們瑤氐要修路呢?」


    隻有漢人居住的才有修路的概念,木野想去,這種事情在戈壁灘這種遊牧民族部落聚居的地方是沒有的。因為他們常常需要搬遷,這麽看來,修路對他們而言,似乎是毫無意義的。


    可是畫上為什麽要這麽畫呢,他思來想去,沒想出來原因。邵葉也沒想通這個,這一晚到了很晚很晚,他們都沒有想出來是為什麽。


    直到油燈耗盡,漆黑的帳篷裏他們沉沉睡去,清脆的鳥鳴在第一縷光照向戈壁灘的時候嘹亮地響起來,邵葉睜開眼睛。


    雖然天氣轉暖,早晨的微涼卻還在,他看了眼身後的深色披風,那應該是木野給他罩上的,暖意自內向外地發散去,邵葉站起來尋找木野的身影。


    昨天太晚的時候,他耐不住困意睡著了,木野呢?邵葉走到門簾的地方,正準備掀開來張望尋找,卻一掀開簾子就看見了木野。


    木野隻穿了單袍,站在帳篷的門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聽到後麵的動靜,他轉過頭來,看見是邵葉,他笑了一下:


    「還早呢。」言下之意,再睡會也沒有關係的。


    邵葉說:


    「天亮了,睡不著了。」他走到木野身邊,順著木野的目光去看。木野比他要高半個頭,但是邵葉想他應該知道木野在看什麽。


    他告訴木野了,這就是木野畫的,未來的木野畫的,那麽畫畫時候的想法,應該也是和現在的木野是一樣的。


    木野看的位置,就是畫中道路出現的地方。


    當目光在遠處匯合,這時候邵葉才發現,這個地方其實很巧妙。


    他們的目光看的那邊,對應著的,就是交易關卡。


    「交易關卡。」邵葉說。


    木野在他身側點了點頭,與此同時,他們好像共同想到什麽東西,正欲開口說道,卻見不遠處傳來馬車軲轆滾動的聲音,這個時候誰會來瑤氐?


    對了,今天是和文言約定好的來取東西的時間。


    邵葉恍然,看著那輛馬車在瑤氐部落的入口停了下來,先從車上跳下來一個人,邵葉定睛看了看,那是辛從。


    辛從背上還背著他的那個大木箱子,從車上跳下來的時候因為太快,險些甩了下去。他扶住了車才站定,隨後拍了拍手,從馬車上又下來了一個人。


    這迴是文言,邵葉和木野都看見了,他們一起向這邊走過來。


    等邵葉和木野到那邊的時候,辛從神氣地跑過來,邵葉笑道:


    「你爹讓你來了?」


    「我爹說不管我。」辛從說著就自來熟地往瑤氐部落裏麵走,沒看見修寧他還有點意外,之前可天天都看見他在外麵晃悠。


    「修寧忙著呢,現在應該在那邊。」邵葉順手一指,辛從點點頭,但是卻向另一個地方跑去了。


    修寧不在正好,邵葉上次給他的圖紙他還沒研究完全呢,這次過來就是來看這個的。


    木野讓幾個瑤氐大漢把牛肉丸子搬過來,幾大籮筐,饒是鎮上的酒樓生意再好,那也是能用上一段時間的,他們交換完東西正欲離開,這時候文言卻忽然開了口:


    「等等。」


    「怎麽了?」邵葉還沒轉身,問一句。


    「你們這個地方……」文言猶豫了一下:


    「路不太好走,我們的馬車繞了許久才找過來,我想如果我們之後還要交易的話,不如修一條路怎麽樣?」


    「馬車繞路浪費了很多時間,像食材這類東西,一定是越早送到越好。」


    文言很認真地建議著,確實,就算是牛肉丸子,在天氣日漸轉暖的情況下,儲存的時間也是會大大縮短的,這時候要是運輸不及時,那很容易全部作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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