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之上,一刻鍾結束,謝元佑和吳見陵同時朝陳長安方向踏出一步。


    一旁的金無咎右手也同時抬起,開口問道:“兩位,我先動手如何?”問話的同時,他朝前走出七八步,每走一步,身上凝聚而起的氣勢便盛一分。


    金無咎一動,謝元佑就拉住吳見陵,果斷選擇袖手旁觀。


    乾榜名號之爭,他可不僅僅是要將陳長安踩在腳下那麽簡單,不敢去爭甲子名號,至少也得從金無咎手上將甲戌名號搶過來才行。


    吳見陵迴看了眼謝元佑,眼底狂熱的神色一變,森冷冷地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他是我的。”


    謝元佑手掌並不鬆開,隻是笑道:“先讓金無咎出手好了,我們隻需最後動手就行。”


    謝元佑打著如意算盤,卻沒料到一直手持念珠不斷轉動的孫春雪,一反常態地走到擂台中間,擋在金無咎身前,神情淡淡,“金兄,求不得之人,何不放下,以得大自在?”


    金無咎喜慶的臉上並無笑意,“自在不自在,可不是你說了算。”他說著,手中道法成印,手掌之上浮出七柄飛刀。“你要是不讓,我可就不念彼此情分了。”


    孫春雪收起手中念珠,平靜道:“不執於相,方得解脫。”周身靈力翻動,自有一道火盾迎風而長,擋在兩人之間。


    遠遠站在坎位的陳長安,見著孫春雪和金無咎動手,眉頭微微皺起,比起金無咎,他自然更希望孫春雪能去對付吳見陵。畢竟那位將軍之子每迴看他的目光裏,可是藏著很濃的殺意。


    正四品的將軍之子,要是死在他手裏,那青州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心思百轉間,他的身子猛然往左撤開一步,一柄寒意森森的長槍從他頸脖處劃過去,發出淩厲的唿嘯聲。


    “反應倒是不弱。”吳見陵舔了舔嘴唇笑道。手中長槍舞動密不透風,處處朝著要害之處攻去。


    在他身後,謝元佑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手中道法拈動,數根藤條借助擂台木勢而生,蔓延遊離至乾位,打算限製死陳長安的身法動作。


    乾榜之爭,自從三年前紅衣一人鎮壓整座乾榜之後,每次大比,就算是四人圍攻,也不會有人說什麽勝之不武,隻要修為強大,實力足夠,縱使直麵千百人又如何?


    擂台之上, 吳見陵手中凝冰而成的長槍,通透晶瑩,隨意一點,就有唿唿破空之聲,木質擂台更是被槍勢塊塊掀起,威力絕倫。


    陳長安左閃右避,不斷防備著腳下遊離過來的藤蔓,手中趁機凝出的冰劍也不敢和長槍硬碰,每次沾上,隨即撤迴劍勢,遊走退開,絕不給對方纏上自己的機會,看起來就是被動挨打,好幾次險象環生。


    觀戰眾人大多眼光都落在陳長安和謝元佑這邊,眼見著陳長安隻顧逃竄,都有些索然無味。


    就這種程度,方才也好意思說出要讓甲子過來的?


    不少人可是見過那襲紅衣一招壓下所有人的風姿,哪裏會如陳長安這般狼狽。


    半盞茶功夫。


    陳長安手中冰劍第一次與長槍兇狠碰撞在一起,他除了會些武道身手之外,在顧南樓略微看過些劍招劍勢,會些許皮毛。至於禦劍千裏斬人頭顱,一劍破萬法的手段,不到三品根本不用作此觀想。


    劍身與槍尖相撞,兩股靈力悍然相撞在一起,轟然炸開,無形氣機蕩開,激起無數飛塵。


    便在腳下藤蔓遊離過來,要將陳長安團團困住瞬間,吳見陵突然看見陳長安嘴角勾起的森冷笑意。


    那柄死死抵擋長槍的冰劍,好似受不住靈力衝擊,片片碎裂。


    ……


    顧南樓離通真樓並不算遠,慢步而行,大抵也不過幾刻鍾。


    此時紅衣卻是停在一處雨亭,在她身前是宋青瓷,和以往妝扮有所不同,不再是武周的豪放風氣,反而是京都貴女的雍容打扮。一身青白色精美長裙,眉心描有花鈿,以朱筆勾勒,狀似落梅,愈發襯得那張臉嫵媚動人。


    在雨亭不遠處,是五品境的青冬。


    宋青瓷聲音有著渾然天成的嫵媚,開口道:“我還以為你不會下樓呢,至少這次是不會下樓的。”


    紅衣神情淡淡,並不說話。


    “是啊,像你們這些一生下來就立足於世俗之上的人,自然看不上我們這些小人物的算計。宋紅鯉是如此,你也是如此。”她有些寥落道:“我在這等了好長時間,一直希望你不要來,這樣,這樣我至少還有一絲希望,哪怕隻是萬分之一,萬萬分之一,也好過什麽都看不見的好。”


    紅衣端坐顧南樓這些年,並不是一無所知,每天袖遮都會有情報傳遞給她,自然知道眼前這位是中書院宋家的貴女,身邊有著五品護衛,哪裏是什麽小人物。隻是對這個話題,她提不起興趣,沉默了會,忽然開口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聽說你很有錢。”


    宋青瓷嫵媚的眉眼一凝,有些愣神地點了點頭,“我這些年是攢了些錢,大概十萬多兩。”


    “加上學宮答應我的,足夠了。”紅衣點了點頭。


    “什麽?”宋青瓷有些疑惑。


    “你不是想讓那個陳長安贏麽?”紅衣白皙的臉上神情淡淡,“甲子也好,甲寅也好,這些並無太大意義。”


    大景朝三十六州,億萬子民,除去離州外,每州的道學宮也不過一個甲子名號,這三十五人中,每次總有那麽幾人,一入連山道藏就能在洛書上顯露真名,成為山上人。


    視這種超脫物外的機會於無物,也就隻有她這樣的人,才敢說出來吧。


    宋青瓷想著,臉上浮出嫵媚笑意,“這樣啊。”


    紅衣看了不遠處的青冬一眼,麵無表情道:“五品很強,白銀也足夠動人。其實就算你不來,我跟學宮的交易也在。”


    “這樣啊。”宋青瓷這次的笑聲要真誠許多,“那我是白跑一趟了。”


    紅衣嫣紅的唇角勾起,道:“十萬兩,我可以讓他的聲勢更大些。”


    宋青瓷笑容嫵媚,輕輕點了點頭,“那就說好了,事成之後,自有銀票奉上。”


    紅衣不再多言,走出雨亭,繼續朝通真樓走去。


    宋青瓷嫵媚的眉眼落在那襲紅衣之上,許久,眼裏有著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紅衣太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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