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人金烏聖女又來陶城了,她在陶城掀不起任何浪花,陶族人早就習慣了,隻要來陶城一次,必然有第二次,什麽首領、祭司和聖女對他們來說沒區別。


    接待她的人依舊是花雨,即使有七部在,首領也很忙,如果上千荒人拿著武器出現在陶城外,他可能才會感到興奮。


    天洞山沒舉行第二貿易會,荒人很失落,他們急需陶部落的貨物,高貴的荒人上層,享受到了陶部落貨物帶來的便利,一發不可收拾。


    哪個荒人首領還在用黃褐色的陶罐就會被鄙視,陶部落的瓷器和玉器才是首領身份的標配。


    首領的女人,沒有一件絲綢裙,根本不會出現在眾人視野麵前,荒人對陶部落的貨物渴望,放在以前那就是劫掠,可山字營一拳把荒人砸暈了,他們不敢跟陶部落拚命。


    劫掠其他部落,用野人和原始材料跟陶部落交易是目前最好的方式,金烏聖女帶了幾十個北地俘虜和上白頭北地綿羊過來。


    “豬真的飛起來了?”金烏聖女第二次發問,花雨有些不耐,語氣衝了點,“對,過幾天夏蠻大人會親自飛一次,你多待幾日就能看到。”


    金烏聖女身邊的冷皮少女小嘴微張,感到不可思議,豬飛了就算了,現在讓人去飛,那大巫難道真不是人?


    至於多待幾天,金烏聖女很心疼部落存下的銅幣,現在其他部落在陶城停留,前三天是免費,後麵居住就需要上交銅幣,一個人一天三枚銅幣,聖女這次帶了六十多人過來。


    一天下來,金烏聖女根本承受不起,這對荒人聖女來說是極其不尊重,但沒辦法,她看見過三百山字營出早操的隊列,那肅殺之氣,壓得人喘不過氣。


    大河流域的部落有一個共識,陶部落拳頭很硬,比他們的鐵器還要硬。


    花雨交代了幾句走了,禮部她是主事,冰麵解封,意味著春天快到了,春祭是大事,今年要提前準備。


    望著花雨離去的背影,金烏聖女瞥了身邊少女一眼,語氣譏諷:“這就是陶族人,現在明白誰是野人了?”


    三天時間,少女的世界觀被陶城衝擊了無數次,鑄魚鎮那艘停靠在渡口的丁級大船,至今她都無法理解,人類怎麽把房子搬到河麵上去的。


    少女冷冷說了一句:“比我多來一次而已,看得出來,她們對你這個金烏聖女沒什麽敬畏。”


    “哼,就算你擺玉月聖女的身份,難道就能見到大巫,起碼我見過一次大巫,你連陶部落首領都見不到。”金烏聖女毫不留情迴懟,兩個部落恩怨可追溯十幾代人。


    少女低下頭沉吟了片刻,“我們的祖先早就遇見過這種情況,最後還是我們贏了,陶族人是很有智慧,可他們沒有信仰的庇護神,有一天我們荒人會超越他們。”


    荒人先祖第一次遷徙並不會人工取火,第一次遷徙他們遇見了一群自稱逐火神族的人類,荒人學會了逐火人的鑽木取火,占領他們的家園。


    第二次大遷徙,荒人學會了養殖和製陶。


    少女堅信自己能帶領族人學會陶族人的工藝,成為大河流域的新主人。


    ......


    “怎麽擺出垂頭喪氣的模樣?”方凡放下手中畫卷,剛看見了一塊標記石碑,代表隊伍距離鑄魚鎮不到三十千米的距離。


    小瞳百無聊賴道:“突然就是覺得沒意思了,以前艱難困苦,奮力求生,感覺生活有盼頭,現在什麽都有了。”


    “嗬嗬,總結一下就是吃飽了。”方凡輕笑一聲,這次去粟部落的旅程確實很平淡,跟小瞳憧憬的畫麵可能不一樣。


    抒寫曆史的人,總希望每天一睜眼就能遇見轟轟烈烈的大事,但輕輕翻過一篇曆史大事件,就包含了一代人的一生。


    人的一生大部分是在思考一件事:等會吃什麽?或者說去碼頭整點薯條。


    沒有聽見小瞳繼續說話,這家夥在無聊中睡過去了,隊伍停了下來,采蔓的聲音響起:“大巫,開拓者唐錚求見。”


    唐錚本應該在陶城享受安穩幸福的生活,這是他用命爭取的功勞,方凡不知他為何會出現在陶城外。


    “見過大巫!”


    “去河邊走走。”


    方凡背著手率先踩在地上的薄雪向河岸邊走去,唐錚跟在身側,後麵是采蔓一行人。


    “大巫,我領取了新任務,沒想到在這裏遇見大巫的隊伍。”唐錚主動解釋道、


    “帶迴甜菜的賞賜,足夠你安穩生活五六年了,怎麽又想出去冒險?”方凡好奇道。


    唐錚不知道該怎麽描述自己的心情,抬頭望了一眼大河河麵,許多冰塊在渾濁的河麵上漂流。


    方凡不著急,等他慢慢說,停在河邊兩三米的斷崖,河道略微偏移了,方凡能遇見,千百年後,大河河道必然不是現在這樣。


    治水,簡單兩個字,卻需要很大的勇氣和無數人的血汗。


    “大巫,我也不知道,待在陶城很舒服,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我想到了跟兄弟們在蛇蟲肆虐的山嶺森林日子,我或許是喜歡上了那種生活,能聽見心跳聲。”唐錚說完之後,心裏舒暢了很多。


    方凡扭頭看著唐錚,弄得唐錚很緊張,旋即看見大巫嘴角有笑容,似乎很欣慰,“能聽見心跳,說明你隻有在冒險的時候,才感覺自己活著,有意義的活著。”


    活著!


    唐錚目光閃動,沒錯,自己在陶城感覺生活過於平靜,仿佛死了一樣,“大巫,我想去找到活著的感覺。”


    望著唐錚幾人離開的背影,方凡站在馬車邊上說了一句:“吹角,送別我們的勇士。”


    采蔓微微一怔:“大巫,吹什麽角?”


    “衝鋒號角!敲戰鼓!”


    “嗚——”


    “咚咚咚——”


    聽見了激動人心的衝鋒號角和戰鼓聲,唐錚等七八人迴頭,他們齊刷刷抱拳行禮,隨著唐錚一聲吼,他們奔向了遠方。


    小瞳被吵醒,探出腦袋緊張道:“有敵人?”


    “沒,送一群勇敢的人上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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