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的黑暗中。


    陳年還保留著意識。


    朦朧間,他還能時而聽到一些聲音。


    “他不是人?”


    “管他是不是人,按照這裏的規矩,無論魑魅魍魎,隻要挨過了三拳,都可以進入中州區域。”


    “唉,人不如妖。”


    這些聲音斷斷續續,時隔很久才傳來,他的意識模模糊糊,也分不清是真的,還是幻想。


    忽然,黑暗當中傳來一道熟悉的憨厚聲。


    “陳哥?”


    “陳哥,中州區應該很大,你能不能帶著我去看看?”


    “老黃牛?”陳年心裏一驚。


    “你在哪?”


    “你迴東荒了嗎?”


    “陳哥,現在我覺得你是對的,我們應該在東荒再多呆幾百年。”黃伯沉默了一會,再次開口。


    自這句話以後,陳年的意識徹底陷入了黑暗當中。


    無盡的黑暗長河不知流淌了多久,陳年感受到腦袋一陣劇痛,隨後視線逐漸恢複。


    此時的他躺在一片花海當中,視線不遠處就是邊塞的城牆,隱約間他還能夠感受其中散發出來的壓迫感。


    城牆上站著不少的人影,全部都帶著麵具,讓他心中一驚,下意識起身後退,人卻直接飛出幾十米,下意識凝聚熊拳。


    嗯?


    恢複了?


    他望著自己完好如初的手掌,表情錯愕。


    不但手掌恢複了,身沒有任何的傷勢,而且能夠明顯的感受到身體的骨骼增強了不少,遠超四階妖獸的身體素質。身體裏麵的靈氣修為也提升了一步,距離化神境界隻有一步之差。


    城牆上的麵具人似乎發現了他,齊齊的扭頭望向他,場麵極其的滲人,但卻並沒有出手。


    在其中一人站了出來,聲音冰冷道:“你們已經通過測試,可以進入到中州區域,但想要迴到東荒地界的話,此生就再也不允許踏入中州區,好自為之。”


    通過了?


    陳年一驚,左右掃視,這才發現和昏迷前的入口不一樣,眺望遠處更是能夠看到無數城池和山峰,充滿著夢幻。


    “他們?老黃牛!”


    “黃伯?!”


    陳年這才意識到尋找黃伯,但怎麽尋找也不曾看到半分身影,最後被逼無奈,他隻能將目光放在了城牆上那一排恐怖的家夥。


    “老黃牛呢?”


    陳年目光在一個個麵具上掃視,語氣第一次有些暴躁。


    他真的想試圖在這些人裏麵找到那個打他的家夥,不就是化神境界的實力嗎?苟個百八十年絕對能夠一掌拍死這些家夥。


    也許是感受到他眼神當中的敵意,其中一人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隻不過下意識,他朝著一個方向望了一眼。


    身為苟中之苟的妖王,會察言觀色的本事當然熟練,陳年第一時間就捕獲到了對方的眼神望去。


    那裏是一座山脈係,看上去烏黑一片,充滿著陰森。


    “那黃牛走了,朝著那個山係。”麵具人終於開口,不過這一次, 聲音不是冷冰冰的,而是有些感歎無奈。


    陳年也沒有第一時間離去,而是站在花海當中考慮事情的真實性。


    這些人會這麽好心的告訴他嗎?


    迎麵春風襲來,花香撲鼻,陳年坐在花海當中,開始思考問題。


    這一坐,他竟然足足坐了一年!


    沒錯,你沒有聽錯,就是一年。


    這一年來,他都在做準備工作,大概的內容就是做人類最原始的複讀機本質。


    不停地詢問城牆上麵麵具人關於山係的問題,關於中州的問題。


    什麽?


    你說這些人會不耐煩?


    確實會不耐煩,但陳年不會不耐煩,就一直問,不迴答就一直反複的問。


    列如這樣:


    “那做山係叫什麽?”


    麵具人沉默。


    “叫什麽?”


    沉默。


    “它叫什麽?”


    沉默。


    “那換個問題,這座山有什麽名字。”


    麵具人:“?”


    “再換個問題吧?它昨天叫什麽名字。”


    麵具人:“……”


    一開始的時候,陳年還有些緊張,怕被抽巴掌,但漸漸的發現,這些麵具人似乎十分遵從這裏的規則,在該站崗的位置上,甚至一個人都沒有任何懈怠一秒。


    而且來到這裏的人,無論是誰,什麽原因,都必須要接上三招才能過去,而且這裏最高的竟然是合體境界巔峰,也就是妖獸的六階巔峰。


    就是四大宗門的祖宗從祖墳裏爬出來,都能夠一巴掌給抽迴去。


    所以他漸漸開始肆無忌憚。


    從問問題漸漸大膽,變成了賤賤大膽。


    春去秋來,風雪飄夜。


    冬夜裏,陳年坐在花海當中,震驚地看著周圍的五彩斑駁。


    “這花……為何不枯萎?”


    沒錯,地麵上的花朵在這一年內從來都沒有枯萎一朵,甚至他摘下一朵,隻要沒有將根莖徹底剝離,它就會很快的生長迴來,而且一模一樣。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奇異的花朵,實在是令人稱奇。


    “喂!”


    “你在這裏一年了,還有沒有別的問題了?”


    此時在城牆上,一位麵具人居高臨下,聲音冰冷。


    聽到他的聲音,陳年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哎呦,這不是愛說話嗎?”


    在這裏這麽久了, 他已經可以從聲音分辨出幾個人了。


    愛說話聽到他的調侃,冷哼了一聲。


    陳年笑容消失,表情開始嚴肅。“最後一個問題,黃伯真的往那裏去了嗎?”說著,手指遠處的山係。


    “沒錯,就是那裏,我親眼所見。”愛說話迴答。


    陳年沒說話,而是緩緩起身,直接堅定的朝著那裏走去。


    “你要走了?”


    “當然,你滿嘴跑火車,沒有一句實話。”


    “我沒騙人。”


    “我知道你再說我不是人,是狗熊。”陳年望著遠處的山係,眼神迷離。


    “黃伯,你真的在那嗎?”


    寒風吹麵,他並未發現身後的花海在隨風飄動,似乎在為他送行。


    陳年的身影在漸漸的遠去,邊塞的城池上麵具人一個個出現在了城上,目送著陳年遠去。


    “愛說話,我們真的不要告訴他真相嗎?”一個麵具人開口,聲音帶著幾分不忍。


    “什麽真相?”愛說話聲音一沉。


    手指著山係。


    “我說那老黃牛往山係去了,這句話不是真的嗎?!”


    眾麵具沉默。


    “真。”


    “中州沒有比這再真的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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