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夕陽西下,天色漸漸變成昏暗。隨著楚無玉的到來,空中仿佛被撒上了一層紅色的煙霧,頓時將整個村子籠罩起來。


    楚無玉一身大紫色寬袖長袍,頭頂同色的帷帽,猶如鬼魅一般飛遊在半空中。


    透過薄薄的紗布,隱約露出銳利無比的目光,不停的向下方張望,似乎在尋找著什麽東西。


    忽然間,她快速的朝地麵飛去!原來她目標鎖定的是一戶矮小的農院,透過被風吹破的窗口看到正在生產的中年婦女,楚無玉張開尖細的雙手,直接破窗而入!


    楚無玉自口裏吐出一縷迷霧,頓時,屋子裏的人齊刷刷的暈了過去。正當她準備毫無聲響的從女人腹上抓下去,隻見一道寬大的白光破頂而降!


    隨後一位老者立足出現,輕甩拂塵,瀟灑的落地。青袍齊腳,白發落肩,滿是一副仙風道骨。


    楚無玉看見軒轅庭身體不禁的一縮,立馬體現出一臉驚慌的表情。


    直到下一刻,兩個人的目光刃般的對映著,仿佛在某個瞬間,其中一個便會被對方打的魂飛魄散。


    見勢不妙,楚無玉一把提起炕上的產婦,挾持在身前共退幾步。


    楚無玉死死的捏住女人的脖子,對軒轅庭大吼:“別過來!否則他們都得死!”


    女人滿臉的汗珠與淚水不斷往下滴落,同時忍受著產痛與當下生命的威脅,還不到半個時辰就被折磨的身心俱疲。


    一聲聲唿救打破了屬於夜的寧靜,女人旁邊的一個四十歲左右,胡須摻白的男人是這家的主人雲昭。


    “別…別殺我老婆,她馬上就要生了!”雲昭差點就要哭出來了,抬頭第一眼先看到軒轅庭,急忙跪下求救。


    軒轅庭先扶起男人,好言安慰幾句,迴身掃了一眼被挾持的女人,然後看向楚無玉:“我曾經警告過你,如若再亂殺無辜,我絕不再姑息!今日之事你做何解釋?”


    楚無玉冷笑幾聲道:“哼!你我之間的恩怨太多,早就用不著解釋什麽了!你要是敢往前走一步,這個女人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就會立刻斃命!”


    “沒想到都過去這麽久了,你依舊是本性難改。好吧!既然如此,我便無須顧慮其它了!”


    話音剛落,隻見軒轅庭把拂塵隨意甩弄了幾下,眼前立刻出現一個金光閃閃的“禁”字,然後又默念了幾句咒語,直衝楚無玉身上罩過去。


    道士的拂塵本就與常人使用的武器差不多,皆是具有防身的用處。而軒轅庭又是法力高深的道士,這拂塵自然是殺傷力不低。


    對付像楚無玉這種道行中等偏下的邪魔歪道簡直是小菜一碟。


    盡管楚無玉以最快的速度躲開了禁咒,但還是未免被金光重傷了。此時她已經還顧不上殺人,飛快逃竄似的逃離。


    之後不知道跑了多久,四處張望見軒轅庭沒有追上來,這才敢鬆口氣,可是隻要一想到剛被他欺壓成那副慘樣心裏就氣憤的不行。


    雖說眼下僥幸逃脫,身子卻是傷的不清。她忍不住的大叫一聲,一股股黑氣從體內不斷的往外散開。如若再不趕緊調息身體,恐怕連性命都保不住了。


    或許是因為虛弱到精神恍惚所引發的錯覺,這個時候忽然聽到隱隱約約的幾聲嬰兒的啼哭。


    她順著聲源晃晃悠悠的找過去,結果發現真的有一個嬰兒躺在草地上。


    她很慶幸接近絕望當前,可以遇到這天賜的生機。欣喜之餘,兩噬命的手掌即將伸向嬰兒的那一刻,隻見嬰兒的四肢竟然冒著白光!


    “這孩子是…”


    楚無玉漸漸的收迴手,掀起嬰兒的袖子打量一番。突然,一聲陰沉的笑聲透出麵紗。


    這孩子樣貌古怪,大多不是善類,但從脈像上觀察,卻不像是凡間的妖物。


    哼!管他呢!不如先將他帶迴去撫養,日後好替我報仇!


    她把嬰兒端入懷裏,不由的端詳起來。心裏突然有一種直覺,這個孩子將來一定會對她有所幫助。


    楚無玉走遠後,雲家的孩子順利生出來,但是沒過去多久,孩子的母親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


    軒轅庭陪同雲父隨即將屍體安葬在附近,而後,雲父連忙鞠躬作揖,感激軒轅庭的救命之恩。


    軒轅庭隻顧著把注意力落到懷中嬰身上,對於雲父卻沒有多理。僅見女嬰眉心處一點鮮紅色胎記,若隱若現的閃現出一縷很微弱的光茫。


    他誤以為這女嬰是天尊所指的那個孩子,走上前小心翼翼的端起女嬰的胳膊,將手指停在手臂正麵。


    許久,軒轅庭緩緩開口說道:“這孩子身上為何會存著一股極為古怪的陰邪之氣?難道…”


    軒轅庭的話還說沒說完,驀然止住,貌似心裏已經有答案了。


    雖說雲父對脈相不了解分毫,但是聽軒轅庭提到陰邪兩個字的時候,馬上才到這不是什麽好寓意。


    轉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軒轅庭,無論如何一定要幫他女兒。


    軒轅庭看到雲昭一頭蒼發,滿臉老淚縱橫,不禁有些於心不忍,苦口婆心的安慰了一番。


    “陰邪之氣來自於至陰之地,乃至陰之體。簡單來說,是某種邪祟之物臨死前的怨氣不慎流入肉身,最後導致陰邪入體。


    其實,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陰邪之氣固然可懼,但自古以來邪終究難以勝正。你隻須悉心教導此女,使其成為善良純正之人。


    並且在未滿十二歲之前盡量不要讓任何兇險之物靠近,然後再以禮教化,這陰邪自然會漸漸轉消失。”


    雲父聽到這裏,懸著的心總算是好受一些了,與軒轅庭客套了幾句,又拜托給他女兒賜名。


    一方麵是為感激救命之恩,令一方麵是想著說不定以後女兒能夠借這位高人取的名字化險為夷。


    軒轅庭若垂眸望著男人怪懷中的女嬰,若有所思的將目光轉移到別處。


    過了一會兒不緊不慢的說:“這孩子生來體質異於常人,若能夠一生平淡如常也算是福份了,就叫她雲淺沫吧!”


    聞言,麵露微笑,滿意的點了點頭:“多謝仙長賜名,希望淺沫真如仙長所說的一樣,那便是最好的結果了。”


    軒轅庭這會兒想起師父交代的事情,欲走之際忽然止步:“居士,我這還有一個請求,希望你能答應。


    雲淺沫年滿十七歲之時,可否允許她前往玄天宗拜師?”


    “這…仙長這是為何?”雲父稍微不悅,雖說軒轅庭對雲家是有恩,但任誰也不願意把女兒養大送去做道姑吧?


    “這孩子生來有身邪祟附體之象,需終身修道才可化險為夷,若您考慮周全,務必在十年之後讓她去往空幽城中尋我!”


    令一邊話音剛落,隻見軒轅庭輕甩拂塵,身體已然離開地麵,轉眼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數年的時光有時很漫長,也許是在轉念間匆匆流逝。七年後,桃花樹下嬉耍的小女孩兒便是當日的女嬰雲淺沫。


    雲淺沫一身素色的短衣緊袖,一頭烏發高高束到頭頂,從從至腳無一處是女孩的裝扮。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雙灌滿星光的瞳孔,清澈而傳神,一張一合的仿佛會說話一般。


    僅見一縷繽紛從眼前略過,成群的蝴蝶舞動著翅膀相互嬉戲。一會兒後,落在樹下的花叢停歇。


    她驀然勾起唇角,燦爛的笑容布滿幼嫩的臉龐,腳步輕移,使自己離它們更近一些。


    正欲伸手去抓葉子上的蝴蝶,忽聞一聲歇斯底的大叫打斷了一刻悠閑。


    雲淺沫繃緊心弦,猛的把手縮迴,轉身去看卻一個人影都不見。正當她安慰著自己不要在意,那一定是幻覺,轉而同樣的聲音卻再次直襲耳膜。


    她再也按耐不住內心的好奇,邊東張西望的到處找尋聲源,一邊又不停的自言自語:“奇怪,明明聲音就是在這邊傳出來的,為何會找不到?”


    前腳人未走遠,就聽見後方的喊聲越來越急促:“救命!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迴身間,出現在麵前的是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男孩,差不多八、九歲的樣子。


    他拚命的朝雲淺沫這邊奔跑,混身染滿了汙漬與血跡,已看不清衣服的顏色。


    而背後緊跟著的是一隻身軀龐大的怪物,生得異常兇猛。頭如猛虎,體如雄獅,光是觀其模樣就足以讓人渾身發抖了。


    男孩跑的太急,一時未料,被腳下石頭拌了一個趔趄,差一點摔倒在地。即使體力早已超過負荷,怎耐心中的恐懼已然將疲憊覆蓋,一心隻顧著逃命。


    雲淺沫見狀,第一時間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樹後躲了起來,按壓著嘭嘭狂跳的心髒許久未平。


    她探頭偷瞄了一眼,隻見怪物張牙舞爪的躍起四隻粗壯的爪,直接衝著男孩撲去!


    男孩此時再無力氣,身體虛弱的癱倒在地,大口的喘著粗氣。


    不好!男孩要被大怪物活吞了!如果她繼續坐視不理,他真的會沒命的!雲淺沫糾結了半天終於看不下去了,慌亂之中機靈一動,突然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雲淺沫小心翼翼的邁開步子朝怪物那邊慢慢移過去,到距離幾米遠的地方停下。因為這樣做的話,她等一下會有逃離的餘地。


    她試圖用轉移注意力的方式吸引怪物,然後救下男孩。隨之擺好姿勢,經神病發作似的連蹦帶跳的耍弄了一陣。


    嬌小的身子像泥鰍一樣靈敏,一會兒雙腳躍起,一會兒又滿地打滾。怪物目光轉移緊緊的盯著她,完全看呆了,不知道是出於好奇還是別的。


    果然,接下來事情發展的正如當初預料的一樣。慢慢的,怪物把頭向她,將爪子從男孩臉上挪開。


    看到機會來了,雲淺沫急忙對男孩大喊:“喂!趁現在快跑啊!”


    聽聞,男孩立刻反過神,連忙起身往山坡下跑。但是,想到雲淺沫為了救他深陷險境又止住腳步,決意等到她脫困後再走。


    怪物這會兒好像明白自己被耍了,瞬間如狂風怒嘯般的張大嘴巴,仰頭衝天大吼一聲,徑直往雲淺沫身上猛飛而至。


    她之前以為距離這麽遠應該有逃跑的機會,但卻沒成想,那家夥居然三兩下就竄到了她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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