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說說笑笑,打打鬧鬧,這種一家人聚餐的感覺,讓沈江流戀戀不舍。


    不知不覺宴席就進入尾聲。


    告別姐姐姐夫,沈江流李月娥與沈楚喬,趁著暮色,返迴了東吳村。


    家中,老爹老娘也早已是在翹首以盼。


    這幾個孩子出去拉練,這麽久沒消息了,沈大河嘴上不急,心裏著急。時不時的派沈江浩到村頭去看看。


    終於,看見幾個孩子平安歸來。


    沈大河也是長籲一口氣,一顆心放迴肚子裏。


    “餓了吧,娘給你們做飯吃!”


    江流娘戴上圍裙,就準備下廚。


    “爹娘,我們吃了!還給你們帶了一些呢!”沈江流從皮包裏掏出打包的飯菜。


    “哇還有燒雞,我要吃燒雞!”


    “浩子這鼻子,比狗還靈敏!”


    沈江流笑罵道。


    算算日子,再有三天,就好返校了。沈大河也知道,孩子們在家的時間,也不多了。


    “娃,你跟你妹開學迴學校的火車票,提前買好了嗎?”


    “早就買好了爹!”


    “哪天返校?”


    “三天以後!”


    “好!”


    沈大哥磕了一下煙袋鍋子。


    “那啥,楚喬,你送月娥迴去,李半仙在家估計都好著急了!”沈大河把沈楚喬吩咐出去。


    “浩子,你去場地裏拿點草,喂喂牛!”


    沈大河又把沈江浩給支了出去。


    屋子裏,此時此刻,就剩下三個人。


    江流爹,江流娘,沈江流!


    沈江流一臉錯愕,望著一臉嚴肅的爹娘!事出反常必有事情。


    “爹娘,發生什麽事了嗎?神神秘秘!”


    沈大河與媳婦對望一眼,鄭重點點頭!


    “唉,該來的這一天,總會到來!如今你們都大了,爹娘也老了!有些事情爹娘也覺得,也到了解開秘密的時候了!”


    “爹,娘,你是說楚喬的身世?”


    “嗯,前些日子,楚同誌來訪,雖然沒有公開相認,但是這事兒,就像是一塊大石頭堵在我心裏!”


    “這些年,我也想通了!我們隻有養育之恩,但是沒有生育之恩,給予楚喬生命的是人家楚同誌家,所以我跟你爹想好了,無論楚喬自己如何選擇,我們也不能幹預。”


    “爹,娘,這事兒是不是早了點!”


    沈江流原本想著大學畢業以後,再告訴楚喬也不遲啊!


    “這事既然早晚都要說,那就早點說!說出來,不憋著,心裏也就好受了!”


    “我同意你娘的說法!我看再下去,你娘也好憋出病來了!”


    沈大河也是點點頭!


    “嗯!我聽爹娘的!”


    沈江流知道,該來的終於要來了!


    按照爹娘的意思,要跟楚喬攤牌了,沈江流雖然有點鼻子微酸,但是理智告訴自己,這件事情其實已經具備條件了。


    首先沈楚喬已經年滿十八歲了,具備一定的承受能力了,其次,並既然早晚要得知道這個事情,那就不如早點說出來。


    至於知道以後,沈楚喬的反應如何,是去是留,是哭是鬧,都不好預測,這些也不受沈大河與沈江流控製了。


    更讓沈江流感動的是,這事兒爹娘居然跟自己商議。


    江流爹與江流娘之所以告訴沈江流,因為沈江流是家中長子,所謂長兄如父,加上沈江流最近一年的表現,實在讓人刮目相看。


    所以沈大河夫婦在最後關頭,還是要聽聽兒子的意見。


    “也許,楚喬會難過一陣子,但是我相信,楚喬一定能走出來!”


    這是沈江流給出的判斷。


    按照沈江流對於沈楚喬的理解,大哭大叫,大吵大鬧,都不是沈楚喬的風格!但是對於沈楚喬的內心,絕對是一個衝擊,是一個短時間內不能承受之重。


    “咳——爹娘,我出去了!”


    沈江流尷尬咳嗽一下,並不想參與這一場悲傷主題的交流會。


    “我去幫浩子喂喂牲口!”


    沈江流找了一個借口,離開了裏屋。


    而沈楚喬剛好從李半仙家裏返迴。


    “哥,半仙叔說,讓你哪天去吃飯呢!”沈楚喬傳話給沈江流。


    李半仙顯然也是,好久沒看到沈江流這個準女婿了,心裏又惦記了。


    “好,我知道了楚喬。”


    “對了,爹娘在屋子裏等你,找你有事哩!”沈江流朝著屋子裏點點頭。


    “啊——爹娘找我什麽事兒!?”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沈江不想細說,抱起一捆玉米秸,轉身去喂牛。


    ——


    冬天的風從院子裏吹過,裹雜著零星的雪花。大地無語 ,似乎在訴說著什麽!


    沈江流一邊在院子裏幹活,一邊瞅著屋子裏的動靜。


    屋子裏相當安靜,一如這冬天的曠野。


    沈江流想要溜到窗台根偷聽,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過了一會兒,房門吱溜一聲推來。


    最先出來的,是沈大河。


    “我去窯廠看看有沒有活!”


    沈大河說著,拎著大煙袋,長歎一口氣,出門走了。


    沈江流目送老爹離去。誰不知道窯廠不出正月,是不開工的。出去,不過是一個借口而已。


    自己出來喂牲口,何嚐不是如此。


    第二個出來的人,是沈楚喬。


    沈江流望著妹妹,這才一會兒,感覺沈楚喬整個變了一個人似的。心裏裝著心事,臉上掛著淡淡的淚痕。


    “哥,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嗎?”


    沈楚喬望向沈江流,眼神裏有一種淡淡的憂傷與希翼。


    “去哪兒?”


    “我想去爺爺墳上去看看!”


    “嗯,大喬,我陪你去!”


    ——


    東吳村西頭,是村子裏的公墓。


    沈江流幫著楚喬,點燃一疊黃紙,縷縷青煙,直衝雲霄。


    “哥,這些事情,你早就已經知道了,對吧?”沈楚喬的聲音相當冷靜。


    沈江流點點頭!


    “大喬,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要想開一些!”沈江流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開導自己妹妹妹妹。


    “或者你就在這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不管怎樣,這裏都是你的家,不管你有什麽想法,哥都會幫助你實現!我想爺爺九泉之下,也會欣慰。”


    其實沈江流也是在知曉真相以後,才明白,爺爺老沈頭為什麽如此疼愛沈楚喬。楚喬這樣一個被拋棄的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孩子,是爺爺,是父母親用愛塞滿了她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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