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陣欣喜,唯有沈江流心中忐忑,自己這樣不打招唿,不請自來的方式,似乎有點打擾到謝老師。


    很快就來到了第二排房子。


    眾人不禁愣住了。


    這隻是四間普普通通的平房,相對於左鄰右舍的紅磚亮瓦 ,裝修的富麗堂皇,這平房顯得有點寒磣。


    院子的大門,已經是斑駁破裂,用一根木棍兒橫向釘著,勉強固定住,院子裏倒是幹淨,但是除了一些農具,就是角落裏兩隻老母雞在咕咕叫。


    這就是傳說中的家徒四壁?


    眾人也不禁麵麵相覷,“我們不會是走錯門了!”張倩也是一皺眉頭。


    “吱溜——”屋門忽然推開。


    屋子裏走出一個瘦弱的女人,看上去麵黃肌瘦,有點淡淡的病態,一邊走路一邊還有輕微的咳嗽。女人的手裏,正拿著一把鐮刀,看樣子是準備下地幹活。


    “你們找誰?”


    女人顯然也是看到了門口的同學們。


    “請問,這是謝老師家嗎?”王國平問道。“我們是平州一中,謝老師的學生!”


    “是老謝的學生啊!”女人的臉上頓時展示出和善的笑容。


    “不過不巧,你們謝老師,一早就下地幹活去了!”女人說道。


    “請問您是?”沈江流問道。


    “我是他的愛人!”女人說著咳嗽一聲。


    “師母好!”


    “師娘好!”


    眾位同學也是齊齊上前打招唿。


    “你們好,你們找謝老師有事嗎?”


    “這不考完試了,我們同學們想著來探望一下謝老師,感謝謝老師的教導之恩!”沈江流說著,與王國平幾人,七手八腳把自行車上裝禮物的口袋抬了下來。


    “師娘,這是同學們的一點心意!”王國平一臉笑容。


    “哎呀,你們來就來,怎麽還帶禮物呢!”謝師娘連忙擺手拒絕。


    “你們來探望老師,是好事,就是別買這麽多東西,老謝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師娘,收下吧,同學們一點點心意!”


    沈江流幫著把禮物搬到屋子裏,卻聞到了屋子裏一股濃濃的熬製草藥的味道,不由得眉頭一皺。


    舉目四望,這屋子裏也是家徒四壁!


    收拾的倒是蠻幹淨的,但是就是沒有一件像樣的家夥事。灶台上放著一個藥罐兒,看上去剛剛熬製完不久,還散發著濃濃的藥味。


    看得出,這謝老師的家裏,也是困難的很。謝老師一個人,不但要教課,還要下地幹活,家裏的妻子又是常年生病,生活的擔子,全都壓在了謝老師一個人的身上。


    而謝老師在自己過的尚且不富裕的情況下,居然還把刻蠟紙掙錢的機會讓給自己。


    沈江流心中,不禁唏噓。


    那時候的老師,真的是好!自己過得清貧,卻無怨無悔。無論自己生活的多麽困難,心裏始終想著自己的學生。


    這要是擱在後世,腦瓜子靈活一點的老師們,利用業餘時間開辦輔導班,補習班,賺外快,日進鬥金,早就賺的盆滿缽滿,發家致富了。


    “師娘,家裏的地在哪裏?我們想去幫著謝老師幹活!”沈江流忽然開口道。


    沈江流知道,眼下正是麥收尾聲,謝老師應該是去搶收麥子了。謝老師因為照顧學生高考,家裏的二畝小麥一直在地裏荒著,等考試完,才有時間收割。


    看著季節,越來越熱,地裏的麥子,一天一個樣,再不抓緊時間搶收,小麥好熟大了,掉粒兒了。


    “使不得,你們還是孩子!”謝師娘連連搖頭拒絕。


    “這樣吧,張倩你帶著女同學們,留在家裏,幫著師娘收拾一下家務。男同學跟著我們,我們去地裏幫助謝老師收麥子去!”沈江流建議道。


    “好,我同意!去幫老師收麥子!”王國平舉雙手讚同!


    “我也同意!”張倩也表示讚同。


    “另外,再去買幾個大西瓜,弄點吃的,待會兒大夥兒迴來,吃大西瓜!”沈江流掏出兩塊錢,交給張倩。


    “一會兒,我們在麥場匯合!”


    安頓好一些,沈江流與王國平領著剩下的十幾個男生,先是去商店裏買了五六把嶄新的鐮刀,然後直奔謝老師家的麥田。


    而張倩則是領著七八個女生,幫助謝師娘打掃衛生,收拾家務。


    麥田裏,一個戴著眼鏡的身材魁梧的漢子,正穿著兩根筋背心,帶著一個套袖兒,一手拿著鐮刀,一手扶著麥子,埋頭收割!


    汗水一滴一滴,從男子的臉上滴下!


    此時此刻,著名的平州一中畢業班班主任老謝,已經化身為一名農民,赤膊上陣的農民!


    一心耕耘,不問收獲!再苦再累,也心甘情願。


    “謝老師!我們來了!”


    沈江流與王國平一馬當先!後麵的同學們也一擁而上,上來第一件事,就是給謝老師繳械。


    “謝老師,您休息一下!剩下的,就交給我們!”沈江流把一瓶水遞給老謝。


    “你們這些臭小子,怎麽來了!”


    謝老師推推臉上的眼鏡框,聲音有點哽咽,眼角也是泛起來一絲的淚花。


    “謝老師,您照顧我們三年,今天就讓我們好好給你服務一下吧!”幾個男生不由分說,把老謝抬到了樹蔭下。


    “開始!”王國平分好隊形,一聲令下!


    一人一列,六把鐮刀開始飛舞。


    前麵有人負責收割,後麵有人負責捆綁,再往後有人負負責把捆好的麥穗,裝到小推車上,往麥場裏麵運輸。


    完全是流水線作業。


    大家的工作效率,瞬間提升了十倍不止。那個年代的學生,可不像現在的孩子這麽嬌貴,韭菜與麥子都分不清。


    那會兒大夥上學歸上學,但是放學迴家,家裏地裏各種活兒,都得拿得起放得下。


    割麥子,那更是是輕車熟路了。


    三春不如一秋,三秋不如麥收!要論這忙碌程度,麥收應該是最忙的。尤其是那個年代,還沒有聯合收割機這種龐然大物。所以,地裏的活,必須全民皆兵齊上陣!


    那時候,一個壯勞力,一天割麥子差不多能幹一畝地!這要是用機械,那不過是分分鍾的事兒。


    不過,這一次,人多力量大,高三一班好歹也來了十幾號人!


    果然,不到兩個小時,這二畝多的麥子,就被大夥瓜分殆盡,全部收拾利落,送到了麥場地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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