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溫如故都在躲避跟顧既許碰麵。


    隻要遠遠地看到他,溫如故轉身就跑。


    這天中午,溫如故想吃新聞路上那家麵包。


    她約室友一起去,結果夏林在睡覺,孟璐在追劇,朱顏去圖書館了。


    沒辦法,溫如故隻好自己去。


    麵包店離雲城大學也就四五公裏的距離,溫如故迴了一趟家,跟隔壁教授借了電動車,打算騎車過去。


    她哼著歌騎著小電在校園裏穿梭。


    正午的陽光照射在身上,舒服得全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來,溫如故的心情很好。


    可是,樂極總會生悲。


    當她在一個路口轉彎的時候,砰的一聲,她撞上了一個騎自行車的人。


    電光火石間,對方應聲倒地。


    人哼了一聲。


    自行車的兩個輪子還在骨碌骨碌轉著。


    溫如故在原地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她這是被碰瓷了?


    她趕緊把車停好,把遮住視線的頭盔取下,看倒在地上的人。


    視線相撞。


    顧大神?


    溫如故差點驚掉下巴。


    她把顧既許給撞了!


    對方坐在地上,手抱著腿,一臉哀怨的看著她。


    “......”


    顧既許等半天,溫如故還在看著他發呆,也不過來扶一下他。


    “你打算這樣看多久?”


    顧既許無奈的開口。


    “哦!”溫如故反應過來,急忙蹲下去看他的腿,“對不起,顧學長,你的腿沒事吧?”


    說著,溫如故就打算把他的褲腿拉起來看。


    顧既許握住她的手腕,黑眸盯著她著急的小臉,一本正經說道:


    “有事。”


    你可遇著大事了!


    顧既許冷哼一聲。


    溫如故這幾天看到他就跑,現在,終於被他抓住了,小樣。


    看你往哪裏跑!


    “......”


    “那能起來嗎?”


    溫如故急切的問道,她生怕顧既許怎麽樣,那她可就真的完蛋了!


    顧既許:“你扶我起來。”


    語氣很委屈,仿佛溫如故犯了什麽天大的錯一樣。


    溫如故起身,雙手用力去拉顧既許,顧既許就著她的力道起身,右腳輕輕著地,左腳跳了幾下。


    整個過程,溫如故都一臉著急的盯著他的腿看,見他右腳好像不能用力。


    “我先送你去醫務室吧。”


    “等等。”顧既許阻止她,“你剛剛要去哪?”


    “啊?”


    對了,溫如故差點忘了自己出門的目的了,“我要去買麵包。”


    她仰頭看著顧既許,小臉認真,眸子清澈見底。


    顧既許笑了笑,“那就去買麵包。”


    “可是你的腿……”溫如故還是很擔心。


    “沒事,等買完麵包再去醫務室。”


    顧既許拿起車上的頭盔給她戴上,又幽幽說了句:“反正你也跑不了。”


    溫如故:......


    就在溫如故愣怔之際,顧既許拿起另一個頭盔,戴在他自己的腦袋上,長腿一跨,安穩的坐在她的小摩托。


    不,小電上。


    留給她一個英俊的側臉,“上車,我帶你去。”


    等溫如故迴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坐在顧既許後座上,被他載著往新聞路上馳騁了。


    “......”


    顧既許的室友邵平川和何宇站在五十米開外看著倆人騎著車從麵前經過,留下一地汽車尾氣。


    哦,不是汽車!


    是冷空氣。


    “......”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顧既許他們在上課迴來的路上,夏天要去上廁所,幾人在路邊等他。


    而邵平川今天心血來潮的騎著自行車去上課,但他還是一路慢悠悠的跟在幾人旁邊。


    突然,顧既許不知道看到了什麽。


    他一把推開邵平川,騎上自行車就直直地往前麵騎電動車的女生撞去。


    然後哐當一聲倒地不起。


    邵平川和何宇對視一眼,無聲的詢問,“這是新型搭訕方式?”


    還是碰瓷那種。


    老顧竟然去碰瓷一個女生!


    正當倆人準備過去的時候,顧既許用眼神暗示他們不要過去。


    倆人當即愣在原地。


    然後他們就眼睜睜看著顧既許騎上車帶著女生離開了。


    就


    這樣


    離開了!


    而跟顧既許一起倒地不起的,邵平川的自行車,被孤零零的扔在原地。


    甚至沒有被扶起來...


    “......”


    等夏天上完廁所出來,隻見邵平川蹲在地上看著自行車哭訴。


    而何宇則在一旁笑到直不起身,顧既許已經不見蹤影了。


    夏天左看看右看看,到處不見顧既許,他問道:“老顧呢?”


    聽到“老顧”兩個字,邵平川蹭的一下站起來,咬牙切齒說道:


    “老顧他竟然對我的‘女朋友’痛下殺手!”


    夏天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何宇笑著告訴他:“剛剛老顧用平川的自行車去碰瓷一個女生,然後騎上車載著女生跑路了。”


    “哪個女生?”


    夏天震驚,老顧不是喜歡溫妹妹嗎?難道他劈腿了?這個大渣男!


    夏天憤憤不平。


    何宇:“就是搶籃球那個啊!溫教授的女兒。”


    “......”


    夏天一臉問號,他就上了個廁所,怎麽世界都玄幻了?


    自行車變成了某人的女朋友,而高冷的顧既許竟然主動去碰瓷,最重要的是他竟然錯過了這出好戲。


    夏天哭唧唧!


    “......”


    碰瓷男顧既許此刻正騎著小電載著溫如故去麵包店的路上。


    溫如故膽戰心驚的,她的小手緊張得不知道往哪放。


    放他腰上吧,好像不太好;放他肩膀上吧,好像也不太好……


    反正放哪都不太好就對了。


    她自己都不明白怎麽就稀裏糊塗地被顧既許載著來了。


    顧既許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正皺著眉左顧右盼的,他眼裏的笑意止都止不住,“扶穩了。”


    顧既許本來想說抱穩了,但又怕嚇到她,折中了一下。


    他仔細觀察著她的神色,看她到底會怎麽做。


    溫如故發現,小電車身光滑,沒有任何可以讓她抓住的地方。


    正猶豫不決,倏忽間,顧既許加快了車速。


    溫如故一緊張,雙手抓住他腰間的衣服。


    顧既許今天隻穿了一件黑色的薄外套,溫如故的手隱約能感覺到他的體溫。


    她甚至感覺自己已經摸到了他的肋骨


    嗯,是第幾根呢?


    “......”


    顧既許剛開始還為她扶住他的腰而暗自竊喜,可……她的手在幹什麽?


    怎麽還逐漸往上摸了?


    顧既許全身僵硬,努力控製著自己,嗓音低沉著警告她。


    “別動!”


    這姑娘知不知道隨便摸男人的腰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聽到他的聲音,溫如故如夢初醒。


    她剛剛幹了什麽?


    “額……你別誤會,我就是想數一下你有幾根肋骨。”


    溫如故覺得她還能拯救一下自己剛剛的神操作。


    顧既許啞口無言。


    這姑娘的腦迴路真是清奇!


    倆人各懷心事的到達麵包店。


    “大長腿”溫如故下車的時候還需要顧既許扶著她的手臂。


    而他本人則輕輕鬆鬆就下車,把車停好後伸手把頭盔揭下來,隨意抓了抓頭發。


    溫如故不禁感歎,果然帥氣的人就是頭發亂糟糟也不影響他的顏值,反而是另一種淩亂美。


    顧既許放好頭盔,轉身看溫如故。


    見她沒反應,他伸手幫她解頭盔。


    冰冷的手指觸碰到溫如故的下巴,溫如故被冰得瑟縮了一下。


    顧既許察覺到了,他眉頭微蹙了,盡量避開碰到她的皮膚。


    溫如故呆愣愣的跟在顧既許身後,顧既許是真的很高,她需要仰起頭才能看到他的臉。


    要是每天這樣看他,那是不是可以治療頸椎病?


    溫如故在他身後笑出聲。


    忽地,她沒看到前麵的人已經停下來,砰的一聲,臉撞上他挺括的背。


    溫如故兩眼昏花,捂住自己的鼻子。


    顧既許微微彎腰,一臉擔心的看著她。


    “沒事吧?”


    溫如故抬眼,用眼神控訴他突然停下來,也不告訴她一聲。


    顧既許看到她眼淚汪汪的,淚花在眼眶裏打轉,要落不落的。


    “......”


    想親!


    這是顧既許此刻腦海裏的想法。


    他伸手揉了揉溫如故通紅的鼻子,還好沒有流血,“好好走路!”


    顧既許教育她。


    隨後,溫如故都謹慎的跟在他身後,不敢再神遊。


    等倆人迴到學校,已經是下午一點鍾。


    溫如故一路跟著顧既許去醫務室,拍了片子,給顧既許處理了傷口。


    當顧既許把褲腿卷起來的時候,溫如故看到他的膝蓋上的血跡都已經幹了。


    雖然不嚴重,但也算觸目驚心。


    “......”


    清洗傷口的時候,顧既許麵不改色。


    反倒是溫如故的小臉都快皺成包子了。


    顧既許失笑,安慰她:“我不疼,你可別哭!”


    溫如故幹巴巴的說了一句,“你放心,我會負責的。”


    醫生聽到溫如故的話,忍不住笑出聲,“小姑娘,你可真有趣!”


    溫如故不解。


    醫生繼續說道:“放心吧,你男朋友沒事,隻是擦破皮而已。”


    男朋友?


    溫如故愣在原地,她急忙解釋:“醫生,你誤會了,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醫生假裝驚了一下,“哦。”


    溫如故:“?”


    顧既許嘴角噙著笑意,“謝謝醫生!”


    他沒否認。


    “不客氣,你們休息一會兒,等片子出來,看看有沒有其他問題,如果沒有就可以迴去了。”


    “哦,對了,盡量不要碰到水。”


    隨後醫生就離開了。


    房間裏隻剩他們倆人,顧既許坐在病床上。


    溫如故站在旁邊,垂著頭,像是犯錯的學生,乖得不行。


    顧既許雙手墊在腦後,伸長雙腿,整個人舒服的躺在床上。


    他用下巴點了下旁邊的凳子,“站著幹嘛?坐下吧。”


    溫如故乖乖坐下,安靜的病房裏,倆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可坐著坐著,溫如故就困了。


    她每天都有睡午覺的習慣,並且雷打不動。


    今天,因為撞車事件,她到現在都沒迴宿舍。


    而此刻,在安靜的環境下,她已經連續打了好幾個哈欠了。


    慢慢的,溫如故閉上了眼睛。


    “......”


    顧既許側眸,看到小姑娘已經睡著了。


    他嘴角勾起,無聲的笑了笑。然後下床,輕輕抱住溫如故,把她放到床上,蓋上被子。


    溫如故在床上翻了個身,小臉正對著坐在床邊的顧既許。


    現在,他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她了。


    是什麽時候開始注意到她呢?


    顧既許陷入迴憶。


    那是去年秋天,他去教職工宿舍給輔導員送資料,在樓下看到溫如故。


    小姑娘背著一個綠色的書包,穿著雲城大學附屬中學的校服蹲在路邊,不知道在看什麽。


    他本來已經走了,但沒忍住,又折迴來。


    他問她:“你在幹什麽?”


    聽到聲音的小姑娘頭也沒抬,隨意迴了句:“我在逗蟈蟈呢。”


    蟈蟈?


    顧既許愣了下,在腦海裏搜索這兩個字對應的物種。


    沒想起來,他在她身邊蹲下,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一個拳頭大小的小籠子裏,有一隻昆蟲在動。


    這就是蟈蟈?


    “......”


    顧既許第一次見。


    “你哪來的?”


    顧既許看了看周圍,雖然都是綠化帶,但不可能有這種昆蟲。


    “買的啊!學校門口,一個大爺在賣,小的三十塊一隻;大的三十五塊一隻。”


    小姑娘以為他要買,把價格都跟他說了。


    之後,小姑娘像是想到什麽一樣,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


    “我觀察過了,其實大小都一樣,你要買的話就買三十的就行。”


    小姑娘終於抬頭,他也看清了她的臉,白白淨淨的,眉目如畫,眼神清澈見底,小嘴巴一開一合。


    顧既許當即怔在原地。


    小姑娘盯著他的眼睛看,像是發現什麽新大陸一樣,“咦!你是單眼皮。”


    “嗯?”


    小姑娘的思維跳躍得太快,顧既許沒跟上。


    “......”


    那一刻,他清晰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在胸腔裏,一下又一下的,像是要跳出來一樣。


    顧既許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因為一個小姑娘。


    他垂眸,看到小姑娘胸前的名牌:“高三一班溫如故”。


    原來她叫溫如故啊!


    一見如故的如故。


    “......”


    顧既許正打算說點什麽的時候,遠處有人在喊“軟軟?”。


    他身旁的小姑娘聽到聲音後,起身拎著蟈蟈走了。


    顧既許也站起身,他看到了眼熟的溫教授。


    雖然沒有上過他的課,但顧既許一直知道他,雲城大學很厲害的教授,主攻經濟學的。


    軟軟?


    她的小名叫軟軟,倒是很好聽。


    顧既許站在原地笑了。


    原來是溫教授的女兒啊!


    那好辦了,反正在一個校園裏,總會遇見的。


    “......”


    那天傍晚,他跟抽風似的,迴到宿舍坐下兩分鍾後又立馬起身出門。


    一路小跑著去校門口,他找到了那位賣蟈蟈的大爺,買了一隻迴宿舍。


    記得當時拎迴宿舍的時候,室友看到後嘲笑了他半天,說他不走尋常路。


    見過養貓養狗的,沒見過養蟈蟈的。


    “......”


    那隻蟈蟈,現在還養在宿舍陽台上,顧既許甚至給它買了更大更豪華的籠子。


    室友也已經把它當成寵物對待,時不時去逗一下。


    本來蟈蟈的壽命是很短的,最長也就八個月左右。


    可這隻,顧既許一直把它養在溫暖的地方,倒是破天荒的活了很久。


    顧既許收迴思緒,看著床上熟睡的人。


    他無奈的笑了,真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夠做到這個地步。


    竟然去碰瓷!


    “......”


    其實他也沒想到溫如故會報雲城大學,他已經做好一輩子追隨她的準備。


    還好,命運眷顧他,讓他不至於走太多彎路。


    顧既許抬起手看了眼表,已經快五點了。


    可床上的人似乎是想要睡到地老天荒,一點要醒的跡象都沒有。


    他俯身過去,輕輕摸了下她白淨的小臉,然後才開口叫她:


    “溫軟軟,再不起來天就要黑了!”


    溫如故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裏,然後不動了。


    顧既許:......


    他伸手過去搖晃了一下她的肩膀,“溫軟軟,起床了。”


    溫如故本來睡得好好的,但耳邊一直有人在叫他。


    她以為是她爸,無意識的說道:


    “爸爸,我再睡會兒行不行?”


    她已經好久沒有睡得這麽舒服過了!


    顧既許:“?”


    爸爸?


    她把他當成了爸爸?


    新晉顧爸爸一臉黑線,他內心腹誹道,我不想當你的爸爸,但可以當你小孩的爸爸。


    “......”


    顧既許心疼她,但她不能再睡了,不然晚上她要睡不著覺了。


    他把溫如故的被子掀開,然後握著她的肩膀,把人從床上拉起來。


    溫如故迷迷糊糊的感覺到冷,她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顧既許放大的俊臉,她愣了幾秒。


    顧既許看她終於舍得睜眼,“溫軟軟,你怎麽這麽能睡?”


    聽到他的聲音,溫如故如夢初醒。


    她想起來了,她把顧大神撞了,在醫務室呢。


    可她為什麽在床上?


    顧既許看出她的疑惑,他緩緩開口:


    “我本來都要睡著了,可你不管不顧的把我拽下來,然後自己上床倒頭就睡,你看,這都幾點了!”


    說著,顧既許把手表抬到她眼前,讓她看清。


    溫如故定睛一看,五點了。


    什麽?怎麽就五點了?


    溫如果突然反應過來,她睡的時候不是才一點鍾嗎?


    “......”


    溫如故看了一眼旁邊的人,磨磨蹭蹭的從床上下來,正準備穿上鞋子。


    顧既許彎腰,拎起她的鞋子要給她穿。


    溫如故驚呆了,她慌忙拉住他的手腕,“顧大神!我自己來。”


    乖乖,怎麽能讓他給自己穿鞋,好可怕!


    顧既許也不跟她搶,把鞋遞給她。


    溫如故趕緊穿上,尷尬得想趕緊跑路,但是不行,她還得對他負責。


    溫如故拿出手機,打算去付錢。


    門口的醫生看到她後笑了笑,“小姑娘,你男朋友已經付過了。”


    溫如故:“?”


    顧既許在她身後,手上拎著她的麵包,溫和的說道:“走吧,去吃飯。”


    溫如故非常不好意思,本來買麵包的錢就是顧既許付的,醫藥費也是他自己付的......


    溫如故看著他的俊臉,忍不住腹誹。


    不是說他很高冷嗎?為什麽總是讓她看到他迷人的小酒窩?


    “......”


    既然已經到了飯點,那就請他吃飯好了,不然她會過意不去的。


    溫如故點點頭,看著顧既許一本正經的說道:“顧大神,我請你吃飯吧!”


    顧既許低低笑了,“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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