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午時,衙門來了三名差役,還是受過王彪賄賂的那三個。


    王彪趕緊上來施禮,並對他們遞了個眼色,把三位差役先讓到了客廳,到了屋裏分賓主落座,仆人把茶倒上,王彪心中有鬼把閑雜人等打發出去把門關上,然後拿出三張100兩銀子的銀票,塞給了三個人,三個差役一看就知道這裏麵有鬼,一點也沒有客氣,收下了銀票之後,王彪向他們描述了一番。


    自然是描述半夜起火的經過,盡量往天災而非人禍上說,王彪還有意提到了兩個被燒死的孩童。


    “上官風?”三個差役當聽到死者的名字以後,都瞪大了眼睛。


    “對,就是這個野小子,自稱是青州來的。怎麽,三位大人也知道此人?”


    三個差役相互看了看,然後一個差役從懷裏拿出一張人頭畫像。


    “王兄看看是不是此人?”


    王彪借過來畫像,仔細一看,不住地點頭,“對,正是此人,這究竟怎麽迴事?”


    頓時王彪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其中一個當頭的差役,看了他一眼,“王兄,你是真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此乃朝廷捉拿的要犯,從禦林軍到開封府衙,到處劃畫影圖形,捉拿此人,原來他在你們這裏?”


    “啊?這……”王彪頓時眼睛瞪得賊大,他還真不知道此事,趕緊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如果這幾個官差要治他窩藏朝廷要犯之罪,那他這顆腦袋說不定就得搬家,至少得在大牢裏蹲上幾年那是必須的。


    因此王彪就對這些人哀求,說自己這些天王家的事情太多,先是幫著料理老員外的喪事,緊接著又接管了王家染房,另外還有重要的一點想方設法上了馮氏的床,這一點他當然不好對這幾位官差大哥說。


    總而言之,王彪說自己非常忙,忙的腳後跟打後腦勺,簡直連屁都放不出來了,外麵的事他根本不知道。


    其實這一點他說的倒是實話。


    這三個官差近期沒少花他的錢,因此相互點了點頭,其中一個當頭兒的道:“既然如此,我等也不再深糾此事了,等處理完你們家的失火案,煩請王兄再把這些事情詳細講一遍,然後我們行文呈報給老爺,就算完結了。”


    “多謝幾位大人,大人沒少幫小人的忙,幾位的恩德我王彪牢記在心,等忙完之後小人定有重謝。”王彪千恩萬謝。


    “哈哈,好說好說。”三位差役應著。


    王彪又道:“不過小人還有些不明白,鬥膽問一下,這個野種上官風,怎麽就成了朝廷的重犯,他犯了什麽罪?”


    “看來你是真不知道,實不相瞞他得罪了端王千歲,端王你知道吧,當今萬歲爺的親弟弟,你說這小仔子不是作死嗎?”


    “哦是是是。”王彪驚得瞪大了眼睛,唯諾連聲,心裏話,這小子真是狗膽包天,還敢得罪端王千歲?但是他一個小孩蛋子怎麽得罪了端王千歲了?


    哦這小子人小鬼大,身手不凡,說不定是江洋大盜也未可知。但是王彪不敢往下在問了。


    不過他覺得自己真是豬頭豬腦的,京城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自己竟然不知道。否則為了收拾這個上官風還用得著自己處心積慮嗎?跑去報官,讓官府收拾他。不但替自己報仇出氣,說不定還能夠領賞呢!


    看現在這事弄的,差點讓自己為他吃了官司。這事壓根兒就怪就怪馮氏這個賤人,是他的娘倆和這個死鬼老員外王寅把這個小野種招來的,還視為他們家恩公。


    這件事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隻不過現在自己成了我們家的主人。對,迴頭就這樣開脫自己。


    王彪這樣想著,覺得這又是不幸中的萬幸,若非自己運籌帷幄,用這種方式,人不知鬼不覺地除掉了上官風,也為自己出了心中的惡氣,要不然官差找到這裏還真就說不清啦。


    接下來這三名差役開始辦案了。三名差役已經心中有數,受了王彪的賄,當然得照顧王彪,但是程序還得走。


    因此這三名差役還是裝模作樣的認真辦案,查找火情,把王家的人全都集中起來詢問情況,有人做著記錄。


    這時就發現王家少了一個人,此人就是夥房的小師傅小楚。


    王彪心裏一翻,這都半天了這小子還沒來?昨天晚上別人都在撲火忙活了半天,他沒有露麵。現在天都到了這般時候了,這小子還躲著不出來。他是不是害怕了,拿上了20兩紋銀遠走高飛了?但是剩下的30兩紋銀他不要了,他舍得嗎?難道不知道這要引起別人的懷疑嗎?這個蠢豬,膽小鬼……


    “小楚何在?”在這個節骨眼上,王家少了一個人,這是案情的一個重大疑點。差役不得不問。


    眾人這才發現小楚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始終沒有露麵,因此在場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到了王彪的臉上。


    “哦,”王彪不得不迴答,“昨天晚上他告了假,迴家看他娘親去了。”


    王彪不得不臨時編個瞎話。


    官府的差役由於受了他的賄不再追問,可是這王家上上下下的仆人傭人,有的到王家這麽多年了,始終沒有聽說過小楚還有個老娘,而且他家在什麽地方,估計連小楚自己都不知道,不然的話,他本來姓楚處現在怎麽變成姓王了?


    問案的差役不在深糾,這些仆人們當然也不敢多說什麽。


    最後三個差役把這起人為的縱火案定性為天災失火案,死亡兩人分別是上官風和小師師,損失若幹兩銀子,以後讓他們引以為戒,加強防火,文書寫好以後,讓王彪簽字畫押,這案子就算結案了。


    但是王家實涉嫌窩藏朝廷要犯之案,還沒有結,但是已經到了午飯的時間了。王彪命人準備了豐盛的一大桌,簡直是肉山酒海。在客廳裏親自作陪,4個人推杯換盞高談闊論,就大吃大喝起來。


    王彪為了伺候好這三位觀察員,使出了渾身的解數,溜須拍馬,恭維巴結,什麽好聽他說什麽。同時頻頻舉杯,左一杯右一杯。


    兩個人喝了一個多時辰,最後全都酩酊大醉。其中有一個官差,吐了一地,滿屋子酒菜味兒,加上臭味兒,刺人的鼻孔。


    幸好這裏不是飯店,這是在王家。有仆人把他們扶到了客房,4個人倒頭便睡,這一覺的就睡到了掌燈時分。


    有一個官差先醒,相互喊了起來。他們覺得今天下午的事辦不成,至於王家涉嫌窩藏重犯上官風一事隻有明天再來結案了。


    三個人起來把王彪也喊了起來,王彪喝的最多,一個人陪三個人,差點喝死過去。王彪像死豬一樣睡了一個多時辰,被喊起來腦袋還是昏昏沉沉,有點兒頭痛欲裂。


    後來腦子稍微清醒一些,一看天都黑了。三位官差要走,他又挽留了一番,那意思命人準備酒菜,他們哥們晚上接茬兒繼續喝,可是這三位差役執意要走,王彪隻好出門相送。


    有兩個仆從提著燈籠在前麵引路。


    他們剛出客廳到了庭院,一個白色的吊死鬼突然從天而降。


    仆人們嚇得扔了燈籠,媽呀一聲就跑了。王彪和三個差役也下的汗毛根發怵,腿肚子轉筋……


    王家內宅。掌燈時分,小師師出現在王家染坊的內宅。她奉了上官風的話,來見他的娘親。


    昨天晚上的事她記得非常清楚,他和上官風在屋裏玩累了,跟平常一樣在上官風的床上就睡著了。


    但是等她醒來的時候,她發現不對勁了,自己什麽時候來到了柴草房?明明是在上官哥哥的床上睡了,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身邊躺著他的上官哥哥。等上官風把昨天晚上發生的經過跟她講了一遍,小師師嚇得眼睛瞪得賊大……


    “鬼?鬼呀……”李媽看到了小師師,嚇得尖叫一聲跟頭骨碌的就跑。這天剛黑,怎麽就鬧鬼了,可能是小姐死的太慘了,死去活來的小師師肯定是索命來了。


    “李媽我不是鬼。”小師師上前解釋,但是越是這樣,李媽跑得越快。


    第二個被嚇得尖叫著跑開的是翠花姐,緊接著是張媽等,沒有人聽小師師解釋。


    就這樣小師師進了馮氏的房間。


    馮氏正在床上躺著,這個女人受的打擊太大了。先是失去了丈夫,這又失去了愛女。她覺得老天對他太不公平太殘忍了,柔弱的身子終於支撐不住了。


    白天郎中過來,望聞問切給他抓了藥。但是心病難醫,她恍恍惚惚,腦子時而清醒,時而昏沉。有時候還發燒,說胡話。


    李媽,張媽,翠花姐等幾個,輪流著在床前伺候。


    聽到外麵的尖叫聲,馮氏動了動身子。鬧鬼啦?正好奴家也不想活了,把奴家抓走算了。


    這時小師師就進來了。


    “娘親?”小師師像往常一樣,親昵的叫著。


    馮氏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盡管覺得她是鬼也不害怕,“師師,娘親知道你死的冤,來,快把為娘帶走吧,為娘也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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