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時恪來說,陸歲歲是他陰暗人生中的一道光,明亮且熾熱。


    他喜歡陸歲歲,卻因為他的出身不敢表白。甚至不止一次覺得他的感情,齷齪又肮髒,玷汙了陸歲歲。


    他沒有她勇敢,也沒有她坦蕩,連喜歡都不敢說出口,隻敢躲在她身後,裝作不經意的窺視她。


    可她卻從不會因為他的懦弱就退縮。


    陸歲歲會當著所有因為他“私生子”這個身份而疏遠他的人說喜歡他,把她當成朋友。


    她會在他被時競欺負的時候出現,明明是個女孩子,兇起來卻有著讓人畏懼的氣勢。


    她還會在他受傷後,不管他多髒多狼狽,都會毫不嫌棄的把他領迴家,親手給他煮一碗熱騰騰的雞蛋麵。


    在時恪眼裏,陸歲歲送給他的小貓,是她對他另一種意義上的陪伴。


    可他的光和熱卻被時競給毀了。


    那次他揍時競的時候,真的下了死手。


    除了以往專往時競疼的地方揍,還在他身上製造了不少明顯的傷痕。


    要不是時文萱聽到聲音,嚇破了膽叫來了時老爺子和夏敏,他真的會用時競準備好的鋼釺戳瞎他的雙眼,祭奠那隻無辜的小貓。


    迴憶結束。


    坦蕩的人坦坦蕩蕩。


    心虛的人緊張的一批,仿佛行刑前的死囚,緊張,不安,惶恐。


    吃瓜的人眼裏放射著刺眼的好奇光芒。


    唯獨沒有人說話。


    安靜的會議室裏,時競越發粗重急促的唿吸聲格外的明顯。


    其實根本不用時恪說什麽,光是對上他的眼神,就能讓時競迴想起當年被時恪那陰鷙的目光盯上的恐懼。


    時競臉色慘白的坐在輪椅上,微張著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是啊,他怎麽忘了,當年要不是時老爺子執意要送時恪出國,他早就被時恪這個狼崽子給弄死了!


    對,時恪就是個喂不熟的狼崽子!


    時競哪怕心裏慌得一批,臉上也不複最初的淡定冷靜,可是嘴上依然要逞強。


    “國內可是法治社會,比不上國外民風自由,你做什麽之前,可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刑不刑。”


    “全身上下嘴最硬。”時恪輕嗤,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時競,“既然這麽不歡迎我,公司我也不是非進不可。”


    時恪淡笑著看向時老爺子,“您都看見了吧?這可不是我有錢不給自家人賺,是有人逼著我把合同拱手讓人。既然這樣的話,我先走?”


    “坐下。”時老爺子瞪了他一眼,“敢走腿給你打斷。”


    時恪聳肩,撇嘴,看向時文萱母子時,眼中帶著明晃晃的挑釁。


    那意思仿佛是說,你看,不是我想留下,是老爺子非讓我留下。


    那嘚瑟勁兒,別提多氣人了。


    時文萱在桌下按著時競的手,暗示他不要在說話。


    “時董。”時文萱微微一笑,到嘴邊的那聲“爸”硬是被時老爺子看著她的眼神給憋了迴去,“我們沒有不讓時恪進公司的意思,隻是覺得他常年生活在國外,不熟悉集團業務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咱們也不了解他的工作能力,對他空降高層這件事產生質疑也是正常反應。”


    “時恪拿著跟ss集團的合作進公司,足以證明他有勝任總經理的工作能力。公司好,大家才好。在座的各位當然都希望咱們公司越來越好,誰會跟錢過不去?大家也是擔心,萬一混進來個什麽都不會,隻會指手畫腳瞎搗亂的人,那咱們集團不就完了嗎?”


    “你們最好是。”時老爺子不悅的目光掃了時競一眼,還不忘敲打時文萱和時競母子,“人有多大能力辦多大的事兒,沒本事就別覬覦不屬於你的東西。”


    “自己一無是處,還瞧不起別人的,那是病,得治。”


    時文萱訕笑一聲,“您說的對。”


    時競抿著唇,剛還慘白的臉,這會被臊的通紅。


    時恪輕笑一聲,歪頭看著老爺子,“您這麽說話,這會可開不下去了。”


    “開不下去就迴去工作。”時老爺子冷哼一聲,“與其整天浪費時間質疑別人,不如把時間用在提高自己身上。”


    時恪:“您說的對,多說一點。”


    時老爺子剜他一眼,“你也給我少說兩句。”


    本該在時恪最初開口舊事重提瘋狂暗示心理折磨時競的時候就應該出現在的這句話,現在才出現,明顯沒什麽威懾力。


    但時恪卻特別配合的在唇邊做了個拉上拉鏈的動作。


    他想要的震懾時文萱母子的效果已經達到了,他也不想再跟這會議室裏的人多說一句。


    就在這時,夏敏由她的助理推進會議室。


    夏敏唇邊噙著淡笑,跟在座的各位打招唿:“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時恪嘴角挑起譏誚的弧度,十分不屑的輕笑了一聲。


    到底是真來晚了還是故意的,等在外麵隔著牆看戲,時恪心裏門兒清。


    時老爺子斜了他一眼,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你要把這公司裏的人都得罪光?”


    “我這怎麽能算是得罪呢?我隻是替母親感到惋惜,錯過了一場篩選敵我的精彩大戲。更何況我母親那麽大度一個人,我就是沒什麽教養的笑了聲,她怎麽會跟我一個孩子計較呢?”時恪看向夏敏,“是吧,母親?”


    夏敏最聽不得的就是從時恪嘴裏說出來的“母親”兩個字。


    時恪左一個母親,右一個母親,叫的她差點當場發瘋。


    至於他替她惋惜?


    她用得著嗎?


    他們有什麽母子情嗎?


    他不氣死她就不錯了!


    夏敏目光不悅的看了時恪一眼,冷冰冰沒什麽感情的說道:“這裏是公司,叫我夏總。”


    時恪懶洋洋的應了聲:“好的呢。”


    夏敏臉上頓時露出嫌惡的表情,著實被他惡心的不輕。


    雖然她恨時恪,但對外她是時恪的母親,他們倆的利益捆綁在一起。


    所以夏敏忍著恨和惡心,在會議上宣布了跟梁氏的合作也由時恪負責。


    一進公司,就拿到了兩個大項目,一時間時恪風頭無兩。


    時競憋了一肚子氣,迴到辦公室連門都沒關好,就把桌上的電腦文件扔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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