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配的幹部要來海島了。


    這是某一天早飯時江德福與安傑聊天,亞歌提取出來的信息。


    其中一位丁姓的軍官,是爸爸的老朋友,馬上要到島上來做副參謀長。


    不過,江家的其他孩子顯然更關心另一件事。


    “德國警犬?!”


    江衛國是最激動的。


    那可是警犬啊!如果自己能牽著兩條威風凜凜的警犬在島上其他人麵前晃悠一圈,那不得坐實了自己鬆山島老大的地位?


    所以,在江德福的故意誤導下,江衛國原本懶惰的人都變得勤勞了許多,對江德福的話更是言聽計從。


    安傑就看著自己使喚不動的江衛國被江德福指揮著把空掉的水缸挑滿了水,不由得暗自朝著他豎了個大拇指。


    兩條警犬和發配的軍官一起抵達了鬆山島,並且先人一步下船。


    跟隨著江家三個大人在碼頭迎接的亞歌看著這一幕覺得頗為諷刺。


    不過其他人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又或者說他們已經習慣了被批鬥的人是比動物更低賤的存在。


    這種畸形的思想已經在近十年的壓迫中刻入骨髓,並且也許再過十年眾人的思想也無法轉圜。


    不過圍觀的人和被不公平對待的人都沒什麽異議,亞歌也不會自作主張地說些什麽違逆時政的話。


    江家的其他孩子已經圍著那兩條德國警犬好奇地摸摸摸了,時不時還發出齊聲驚歎,在他們身後,還有陸續聽說警犬上島趕來開眼界的其他孩子。


    另一邊,江德福也跟丁濟群接上頭,為了讓丁濟群在島上的生活不那麽難過,他表現得與丁濟群十分親密,至少明麵上其他人不會特別為難這個新來的落難人。


    亞歌將江德福的表現看在眼中,視線則被怯生生站在丁濟群身邊的小男孩吸引。


    獨身老男人帶娃的組合,亞歌已經猜到了這個家庭經曆了什麽變故。


    看來打擊這位丁叔叔的,不隻是仕途就此截斷,還有來自家庭的變故。


    軍官們寒暄完畢後,就輪到私人時間了,這個時候安傑和江德華才走上前來接過丁濟群腳邊的幾個行李包。


    根據安傑提起行李包時並不費力的表情,亞歌便知道這些行李包便是這位麵容滄桑的丁叔叔此時的全部家當了。


    她忽然有些真實地感受到時代的動蕩對於民眾殘酷的打擊了,也許,江德福和安傑也是這樣想的吧,否則他們不會如此體貼地提前就為丁叔叔收拾好住的地方,甚至貼心地保留了這位慘遭“貶謫”的英雄最後的體麵。


    不過故友重逢的喜悅不過片刻,很快眾人就聽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秀娥她……生四樣的時候難產,走了。”


    丁濟群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地像是在描述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情,可他平靜之下隱隱流淌的悲傷,在場的除了不更事的四樣,每個人都能感受到。


    同為艱難的頂梁柱的江德福隻是拍了拍丁濟群瘦削的肩膀,說道:“都過去了。”


    這一次他收著力道,沒有再打得丁濟群一個趔趄。


    “他叫四樣?你們家還有一樣、二樣、三樣嗎?”


    丁濟群循聲望去,入眼的是與時下樸素的風格格格不入的女孩,大概八九歲,一頭烏黑的頭發被一根雕刻成祥雲狀的木簪盤住,如同過去地主家的小姐。


    與旁人或烏或灰或深藍色的衣裳不同,她穿著白布裁剪的長袖和軍綠色布料縫製的裙子。


    丁濟群毫不懷疑這是安傑的女兒,她身上的氣質比當初的安傑更顯高貴。


    但不知為何,直到她出聲,丁濟群才發現她的與眾不同。


    “這是我的四女兒,江亞歌。”


    江德福向丁濟群介紹亞歌時也難掩麵上驕傲,很顯然,他很喜歡這個女兒。


    “亞歌?是個好名字。”


    丁濟群也十分捧場,順口讚道。


    “丁叔叔也長得很帥氣。”


    亞歌迴讚道。


    丁濟群聞言有些恍神,在受迫害的這幾年裏,他早已沒了當初的意氣風發,更不用說被人誇讚帥氣了,隻要走在路上沒有被人指指點點就已經是謝天謝地……


    一雙微涼的手攀上了自己的胳膊,丁濟群迴過神來,低下頭與正好抬頭的亞歌對視,出於這幾年的經曆,他有種敏銳的直覺,關於這個看起來樣樣優秀的女孩子。


    “丁叔叔走的好慢,如果不快點收拾好家裏的話,可能會錯過今天食堂的供飯時間哦!”


    亞歌說完放開了扣住丁濟群手腕的右手,示意他快點跟上前麵安傑和江德華的腳步。


    江德福迴軍處理事物了,不過安傑今天特意請了一天假,和江德華一起幫著丁濟群收拾東西,安置家裏。


    當然,她們最開始是想著與王秀娥一起敘敘舊的,隻可惜世事無常。


    大人的世界,小孩子不適合過多參與,亞歌很快便脫離了這個隊伍,畢竟,她已經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不是嗎?


    真是難以置信啊,一個高級軍官居然會營養不良到這種程度。


    丁濟群的身形太過瘦削,這不僅來自於精神上的壓迫,亦有身體上的虧空。


    江衛國他們的心早就跟著德國警犬飛走了,自然是警犬迴了警備隊,他們也跟著去了,完全不記得自己還有個家。


    亞歌照例給自己的小藥田裏除了草,然後才爬上房頂開始今天的學習。


    目前所能找到的外文學習資料還是太過稀少,亞歌手中套著紅色外殼的外文原著閱讀得磕磕絆絆,一個月過去也才讀到一半不到。


    王海洋就躺在與她一牆之隔的王家房頂上,如同一條脫水的海魚,一動不動。


    兩個小時後,亞歌準時合上書,與此同時,王海洋也站起身來。


    “你怎麽沒有去看警犬?”


    “這句話應該是我來問你才對吧?”


    一向對這種熱鬧事從不缺席的王海洋破天荒地沒去湊熱鬧,這可真是令人震驚。


    “隻是一個飛行員考試而已,如果你真的不服氣,不如以後做出更厲害的飛機,那樣你還不是想飛到哪裏就飛到哪裏?”


    王海洋聞言語塞。


    怎麽在她口裏,做飛機是什麽很簡單的事情嗎?


    “你沒聽說過我的學習成績嗎?”


    王海洋說的委婉,就差點明自己學習一塌糊塗的事實。


    “如果你自己都對自己不自信,那就更沒人能幫上你了。”亞歌搖了搖頭。


    “學無止境,勤則可達。”


    亞歌已經走遠了,可她說的這句話還迴蕩在王海洋心頭。


    快到中午了,但其他人一點迴家的跡象都沒有,亞歌不想去食堂買飯,隻好進了廚房看看弄點什麽東西填飽肚子。


    轉了一圈,貴重的糧食都被江德華鎖在櫃子裏,至於鑰匙,大概率在安傑的房間。


    亞歌輕歎一口氣,決定幹迴自己的老本行。


    不過為了防止自己從海裏釣起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被人不小心看到,亞歌決定暫時卸下釣魚光環,轉而用靈果做餌釣魚。


    一根竹竿加棉線,就是釣魚佬亞歌目前的最高配置。


    至於靈果嘛,十裏桃林每年的產量豐富,那些夠不上仙品的桃子很多都爛在樹上,她雖然用了一些,但也帶走了一些。


    畢竟是折顏用好東西養出來的桃樹,雖然對仙神的作用微乎其微,但在這種無靈的世界,對於普通的人類來說就是強身健體的好東西。


    可想而知,用靈桃做餌,其誘惑是致命的。


    釣魚佬亞歌的第一次釣魚,收獲頗豐。


    不僅釣足了自己中午的食量,還提供了江家未來一周的肉量。


    唯一令亞歌有些頭疼的,就隻剩下怎麽把這些令人眼紅的海魚悄悄運迴江家這件事了。


    就在亞歌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的空釣魚竿又釣上來一條魚。


    這難道就是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亞歌看著釣魚線上空空的餌料,一時陷入了沉默。


    「宿主大人真厲害,第一次釣魚就釣了這麽多呢!」


    團子極為捧場地鼓掌歡唿。


    不過亞歌並沒能糾結多久,聽說她一個人又跑到海邊的江德華就過來要把她揪迴家了,隻不過找到了亞歌的德華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塞了滿手的海魚。


    這一次,沉默的人多加了一個德華。


    不過德華不愧是德華,她居然彎彎繞繞地完美躲避了其他人的視線,將大大小小數十條海魚偷渡迴家。


    德華迴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牛飲一大碗水。


    “哎喲,可累壞我了!”


    聽到院子裏大動靜的安傑手握著鍋鏟跑了出來,就看到滿地的魚,震驚到說不出話的人又多了一個。


    不過,讓這麽多肉就這麽大剌剌地擺在院子裏不大好,安傑和德華合力收拾了起來,這些魚大大小小合起來得有十五六條,最小的也有一斤,最大的甚至都快五六斤了。


    安傑和德華一邊殺魚,一邊疑惑著亞歌看起來瘦瘦小小一個,是怎麽把這魚給釣起來的。


    “這孩子,可真是不聲不響就幹了件大事!”


    德華這樣總結道,安傑也難得與她觀點一致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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