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與藍歌同行至櫟陽,薛洋便主動提出了留在櫟陽等她。


    “藍歌,你可知一句話?”


    分別之時,薛洋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難得沒有朝著藍歌笑。


    “什麽?”


    “四方之氣,盡歸玄武。”


    這句話說出去,薛洋感覺自己的身體一下子卸掉了所有的力氣。


    他違背了家族使命,放棄了過去所有的努力。


    但他此刻並不後悔。


    薛洋看著愣住的藍歌,緩緩笑了起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笑容是那麽輕鬆。


    隨後,薛洋毫不猶豫地轉身沒入人群。


    係統空間裏的團子,就這麽看著薛洋原本隻有60的好感度,一下子飆到滿值,大為震撼。


    藍歌剛迴到岐山,便聽說溫晁被屠戮玄武嚇得落荒而逃。


    藍歌原本準備踏上不夜天城的腳步一轉,朝著暮溪山而去。


    剛禦劍到暮溪山山腳下,藍歌手上的那塊陰鐵便生出異動來。


    藍歌輕嘖一聲,順著陰鐵的感應進入山洞內。


    雖然知道兩個天命之子湊到一起必定會會發生劇烈的化學反應,但藍歌可沒料到他們這麽快就誤打誤撞拿到了封印屠戮玄武的那塊陰鐵。


    等到藍歌趕到玄武洞,見到被石塊堵住的洞口和被人砍斷的繩子,眼神不由得暗了暗。


    而藍歌見到傷勢頗重的二人,想宰了溫晁的心情達到了高潮。


    藍歌拿出上好的傷藥,正要給受傷更重的魏無羨上藥,就被一旁的藍湛攔住了。


    “非禮勿視。”


    即便是在這種時候,藍湛依然惦記著藍氏家規。


    又或者,不隻是因為這個。


    或許連藍湛自己都沒發現,他看向魏無羨的眼神變得比從前溫暖了許多,不再是冷冰冰的了。


    而他身上所受最重的傷,更是害怕魏無羨被屠戮玄武傷到時,緊緊扣住金絲而狠狠勒出的傷口。


    “你這雙手,能上好藥嗎?”


    藍歌轉頭看著藍湛,滿是質疑。


    “我來。”


    於是藍湛用堅定的語氣和眼神迴應她。


    就像是那次醉酒之後他當著眾人的麵說出的那句“忘機知錯,願領重罰”一樣。


    藍歌盯著藍湛看了好幾秒,隨後露出一個笑容。


    此時的魏無羨已經無力支撐,神智漸漸陷入昏沉,在徹底暈過去之前,他似乎聽到藍歌隱隱約約地提起他和藍湛……


    他和藍湛……怎麽了?


    藍歌看了一眼陷入昏迷,一無所覺的魏無羨。


    又看了一眼眼神堅定的藍湛。


    “藍湛,你真的決定了嗎?你與魏無羨……”


    藍歌問得有些直白,藍湛愣了愣,一時間沒有給出迴答。


    也許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動心,在藍歌將其挑破時,一時選擇了沉默。


    他的語言是沉默的。


    可他的行動已然表明了他的心聲。


    藍湛沒有迴答藍歌的問題,而是不顧手上動作引發的傷口疼痛,將傷藥從藍歌的手中接了過來。


    他動作小心地替昏迷的魏無羨上藥,昏迷中的魏無羨的眉頭微微皺起,注意到這一點的藍湛手上的動作越發輕柔。


    上藥的時間仿佛被拉的格外漫長,至少對於藍湛來說是這樣。


    當他意識到,僅僅隻是這樣一個上藥的動作,便引得自己滿頭大汗時。


    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該明白自己的心了。


    更何況,藍湛並非遲鈍之人。


    明白後的一瞬間,藍湛的心裏是歡喜的。


    可是歡喜過後,是惶恐,是迷茫。


    他的心緒雜亂,卻唯獨沒有想過後悔與放棄。


    藍氏專情,認定了的人便是獨一無二,也是非他不可。


    他的父親與母親,便是這般。


    可。


    “若是真心喜歡,那便努力克服困難吧。”


    許久之後,藍歌輕聲歎息。


    她曾見過許多俗世不容的愛情。


    師徒的禁忌之戀,正道修士與魔界中人的禁忌之戀,和尚愛上妖女……


    有些被強行拆散,陰陽兩隔。


    有些克服重重阻礙,隱世而居。


    有些兩相成全,各自釋懷。


    情之一字,最是難解。


    有人多情,有人無情。


    有人品嚐情之甜美,有人迴憶情之苦澀。


    有人因為情而多次死裏逃生,有人因為情而草草喪命。


    “……藍翼前輩說的對,你實在不像一個藍家人。”


    藍湛沉默了半晌,突然感歎道。


    藍歌聞言挑了挑眉,戳破了此刻略顯沉重的氣氛:“我雖在外人眼裏投靠了溫氏,但私下裏你也不必如此挖苦我。”


    藍湛聞言愣了愣,反應過來後,眼裏浮起一抹笑意。


    “讓你受委屈了。”


    藍湛這樣說,藍歌卻沒有應下這句話。


    其實,藍家最受委屈的人,明明是藍湛才對。


    他從來都是風度翩翩的世家公子,一身傲骨卻被溫晁如此踐踏。


    藍歌輕輕抬眼,眨眼間憋迴了那一點淚意。


    “快了,等你被救出去之後,盡快聯係兄長組建伐溫聯盟吧。”


    藍湛看向起身欲離開的藍歌問道:“那你呢?”


    藍歌拿起一旁的陰鐵劍,輕輕一笑:“自然是為你們掃清伐溫的阻礙了。”


    迴到不夜天城的藍歌,第一件事便是去宰了溫晁身邊的第一枕邊風,王靈嬌。


    藍歌握著劍闖進溫晁的院子裏時,溫晁正與王靈嬌廝混作一團。


    在王靈嬌淒慘的哀求下,藍歌舉著她常用的那把烙鐵,像她對待曾經的那些被溫晁看上的女孩子一樣,在她的臉上烙下深刻的印痕。


    溫晁愛王靈嬌嗎?


    不,他隻是愛她美麗的皮囊,比她的溫柔小意,愛她在床第之上的奉承。


    比起拯救自己的女人,他更害怕藍歌手中的烙鐵落在自己的身上,尤其是本就沒什麽大用處的重要部位。


    即便,那把烙鐵是他賞賜給王靈嬌的。


    即便,那把烙鐵曾在他的默認下,毀去了許多女子的未來。


    而如今,這把烙鐵亦在他的默認下,毀去了眾所周知的他最寵愛的女人的未來。


    終究不過是個自私自利、欺軟怕硬的男人罷了。


    毀去了王靈嬌最為珍視的容貌,當著溫晁的麵搜走了王靈嬌偷藏起來的財物。


    藍歌並沒有一劍了結了她。


    有時候,活著比死更可怕。


    在殺人之外,還有另一個選項。


    藍歌附在王靈嬌的耳邊低聲說道:“王靈嬌,你怕不怕冤魂索命啊?你還記得,死在你手上的那些女子嗎?以後的日子,你可要好好享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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