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媒婆實話實說道:“他爹病了。這今年冬天冷的早,又比往年冷。不知怎麽的,她爹便病了。吳家便想著賣了她給她爹看病。”


    蘇老太太直言,提出自己的疑惑:“她要是不想被賣,還是有辦法的吧!以前不也沒賣成她。”


    李媒婆歎了口氣道:“她爹在還未續娶的時候對春丫還是不錯的,春丫娘在世的時候也還算是一個不錯的父親。都說有了後娘便有後爹,有了繼母後,春丫爹一點點的對她們姐妹便不聞不問了。這孩子心裏還是念著小時候她爹對她的那份好的。吳家若是不賣春丫,她爹就沒錢治病,她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爹病死。春丫這次便想著,用自己的賣身銀子給她爹治病,就當還了生身之恩和小時候的那份好。”


    “春丫那孩子想著,若是賣給人牙子,不定會被賣到什麽人家,什麽地方。但若是賣給您,您肯讓她帶著妹妹,還許諾準她自贖自身。當然比賣給別人強。”


    李媒婆看蘇老太太臉上並未有什麽不悅的表情,便繼續道:“我知道我們這樣著實是厚臉皮,之前都已經迴絕了您的提議,現在又找上門來。可是也實在是找不到像您家這樣好心腸的人家”


    蘇老太太知道,李媒婆在給她戴高帽。依舊把該說的話說明白:“我還是醜話說在前麵,簽了賣身契,春丫姐妹在我家就是下人了,要知道主仆有別。我買的是幹活的下人,她們要認清身份,謹守本分,不要想不該想的。否則,我會把她們賣掉的,我可不會手下留情。但同樣,請她們放心,隻要她們謹守本分,我家也不會虧待她們。我一樣會給他們協議書,承諾準許她們自贖自身。”


    話落,蘇老太太一臉嚴肅的看著李媒婆:“這些你都要跟她們兩姐妹說清楚,她們若是願意,那我便買了她們姐妹倆,若是不願意,便罷了。”


    蘇老太太幾人雖然同情吳春丫,但也不會爛好心,去買迴來一個麻煩。


    李媒婆一聽蘇老太太還願意,心下慶幸,連連點頭道:“您放心,我會跟她講清楚的,之前就已經跟她說過一次了。這次我會再跟她好好說清楚的。”


    說完,李媒婆便起身告辭。


    蘇老太太留她:“吃過飯再走吧!外麵那麽冷,吃點熱的暖暖身子。”


    李媒婆拒絕道:“老姐姐,我怕日常夢多,怕她那個繼母又整什麽幺蛾子,還是盡快定下的好。”


    蘇老太太一聽便不再留她:“行,那你迴去跟她說吧!我等你的消息。”


    當天晚上,天都已經黑了,李媒婆帶來了吳春丫願意的消息。


    李媒婆保證道:“您放心,我已經跟她說清楚了。那孩子心裏很是有數,讓您放心。她說:她若是不守本分,您就直接賣了她。她絕無二話。”


    蘇老太太點了點頭道:“行,那明日就去她家把她們姐妹倆買下來吧!我會讓我兩個兒媳同你一起去。”


    外麵的天已經黑透,天又這麽冷,蘇老太太留了李媒婆在蘇家住下。


    李媒婆也沒有推拒,在蘇家住了一晚。


    次日,吃過早飯後,李紅梅和周惠蘭便跟著李媒婆去了吳春丫所在的南溝村。南溪村到南溝村,若是步行得兩個時辰,趕牛車能快些。


    家裏的牲口都被盤火炕的帶走了,周惠蘭便租了村裏的牛車去的南溝村。


    到了南溝村,很是順利的買下了吳春丫姐妹倆。


    周蕙蘭本以為還要費些口舌,可是壓根就沒有費任何力氣。吳春丫的繼母隻要錢,隻要價錢合適,她才不管是誰買,被買去什麽地方。


    就連要買吳春丫的妹妹吳秋丫,也沒費任何事。她繼母隻是問了價錢,一聽價格合適,便毫不猶豫的賣了吳秋丫。


    兩姐妹一共花了18兩銀子,這個價格並不低。來買之前周惠蘭心裏便有數,若是想順利買下,價格就低不了。


    周惠蘭看著簽下的賣身契有些恍惚。她一個擁有現代靈魂的人,接受不了一張紙就是一個人的命運。但她心裏也清楚,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生存規則之一。她能做的就是把她們當做正常的人去對待,把賣身契當做一份擁有長期雇傭關係的合同。她會用上下級的態度去對待她們。


    上了牛車,出了村子,周惠蘭便拿出了之前準備好的棉衣。不是什麽新衣服,是她們以前穿的舊棉衣。


    兩個女孩如周惠蘭所預料的那樣,穿的很單薄。姐妹倆看著她手裏的衣服有些受寵若驚,有些不敢接。尤其是吳秋丫,從她有記憶起,她就沒穿過這麽好的衣服。


    周惠蘭看著姐妹倆的反應,有些心酸,但並未表現出來。她把衣服披到她們身上道:“就是給你們的,快穿上吧!別迴頭凍病了。”


    而此刻李紅梅想的卻與周惠蘭想的截然不同。她想的是:她李紅梅也有用上傭人的一天,自家這日子真是越過越好了。


    這便是蘇安東幾人與這裏人的區別,他們可以很自然的接受這些,覺得這都是理所當然。


    到了蘇家後,吳春丫和吳秋丫很是自覺的上前給蘇老太太磕了幾個頭。蘇老太太控製住了自己,並沒有上前去扶,她心裏清楚,這幾個頭她得受著。


    蘇老太太拿出了一早便寫好的,承諾她們可自贖自身的文書,遞給了吳春丫。


    吳春丫並不識字,李媒婆告訴了她這是什麽。


    吳春丫把這張紙撕了,她心裏清楚,這張紙在她手上,其實用處不大。這張紙有沒有用,全看主人的心意。主人若是守諾,沒有這張紙也會讓她自贖自身;主人若是食言,這張紙就毫無用處。既然這樣,她還留著幹嘛!莫不如給主家留個好印象。


    撕掉後,吳春丫拉著妹妹跪下道:“我們相信主家,主家必不會食言。”說著拉著妹妹磕了個頭道:“請主家賜名。”


    蘇老太太心道:這是個聰明的丫頭。想了想道:“既然春丫、秋丫是你們母親給你們取的名字,便留下‘春、秋’二字吧!你以後就叫念春吧!”又看向秋丫:“你以後就叫念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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