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光劍斬落,其速度並不算快,但卻帶著一股無可阻擋,無處躲避的氣勢。被鎖定的那一艘穿雲梭上亮起了一個巨大的黑白太極圖。太極圖緩緩旋轉,將組成巨大光劍的靈氣一絲絲抽離磨碎,但是這手段似乎也無法完全阻擋巨大光劍的斬落。於是孟同塵便見穿雲梭艙門打開,上百道遁光蜂擁而出。


    眼見一道琉璃般清明澄澈的遁光離開了即將被一分為二的穿雲梭,孟同塵沒有心思去看這件頗為貴重的飛遁法器的結局。開始運轉遁法準備著陸。


    可是隨即,他眼角瞥到一道光矢掃過。一名納真中期的師兄祭起一麵白骨小盾,卻連人帶法器都被光矢貫穿,那樣子不比刺穿一張紙難多少。


    孟同塵第一時間放棄了運轉真氣的打算。接著便見一片光矢如雨般掃過,架起遁光衝在最前的修士被掃落一片。


    孟同塵眼角直跳,眼見星流城上房那一片光海之中,又有一片光點升起,眼看便又是一波光矢之雨。


    趁著光矢還在醞釀,孟同塵全力運轉真氣,和光同塵遁運起,將自身氣息死死鎖住。孟同塵也不敢放開遁速,一邊壓製著速度下落,一邊全力張開感應,提防著第二波光矢的襲擊。


    第二波光矢轟然射出,卻是直直向上,直奔最後一艘穿雲梭而去。而那一艘穿雲梭船頭,青鬼門下那位幹枯瘦小的掌令冥將卻正立在那裏。他抬起左手,高空的罡風吹得他袖袍飛揚,顯露出那與他瘦小的身體截然不同的粗壯手臂。


    “嘿。”他左手猛地向著下方的星流城一握,無數青芒自他左臂之上爆發開來,在穿雲梭船頭匯聚成一隻青色巨爪,然後向著下方狠狠抓下。


    青色巨爪在空中連連變化手印,接連七個變化後,正好迎上了那一片光矢。


    漫天光矢一根不差,被它一爪打盡。緊接著巨爪速度不減,轟然撞在光海之上。


    這一記對撞,連星流城都仿佛狠狠震蕩了一下。


    浩瀚光海頓時暗淡下去。穿雲梭船頭的冥將,左臂衣袖炸開,露出了裏麵恢複幹枯的手臂。


    方才一擊,是冥帥青鬼留在他身上的手段。


    “眾人聽令,違逆聖宗者,殺無赦!”一個陰森可怖的聲音掃過天空地麵。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陰冥殿修士再度過了最初的混亂與畏懼後,紛紛有一種惱羞成怒之感湧上心頭。


    “諾!”數百修士轟然迴應,連帶著諸般法術法器光華,向著星流城狠狠砸下。


    “張不棄,出來受死!”赤紅人影當先飛臨星流城上。洛參商似乎用了什麽秘法,讓聲音在整個星流城內迴蕩不休。


    “你難得逃了神魂出去,還非打算魂飛魄散麽?”一道淡漠的聲音響起,同時一道璀璨劍光橫貫長空。


    洛參商見到此劍,神情頓時凝重起來。他抬手一點,一道流星般劍光當即迎了上去。


    兩劍即將交擊之時,洛參商手指一劃,便見劍光忽地炸開,變作千百道雨絲,絞纏而上。


    而對麵劍光同樣綻開,片片劍芒如飛羽飄落。


    片片劍羽一現,洛參商頓時變了臉色。飛劍悲鳴一聲,漫天雨絲當即消散,隻剩下飛劍本體飛迴洛參商身邊。


    “這不是你的羽化劍意。”他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句話。


    “這就是羽化劍意。”不知所在的張不棄的聲音依然淡漠,“遺世而獨立,羽化而登仙。仙劍即在,凡劍何存?”


    “張門主這一手劍意涅靈破玄,確實不凡。可要自稱仙劍,可還要問過我等答不答應。”清朗聲音迴蕩中,一道身著玄色帝袍,頭戴平天冠,珠簾覆麵的巍峨身影跨空而來,當麵便是一拳轟向漫天劍羽。


    一拳轟落,漫天劍羽碎去三成,巍峨皇者拳頭上也現出不少裂痕,麵上珠簾被衝擊氣流蕩開,顯現出其中一張看不出五官的模糊麵龐。


    “雕蟲小技,也擋神威?”張不棄聲音仍不見波動,漫天劍羽忽地匯聚,化作一扇遮天蔽日的巨大羽翼。羽翼一揮,方圓數裏之內的靈氣頓時混亂,諸般法術在此範圍內都會破碎消散。


    然而在巍峨皇者身邊,混亂的靈氣卻是迅速寂滅。它跨前一步,又是一拳轟出,直麵巨大羽翼本體。


    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巨大羽翼上片片羽毛飄零飛落。而巍峨皇者卻倒撞出去,在空中終於維持不住形體,化作了一方漆黑小印,落在了冥帥輪迴門下那位掌令冥將的手中。


    “找到你了。”一道烏光破空而至,打在星流城中星流閣正上方三十三丈之處。哪一處空氣迅速扭曲破碎,顯露出其中的一座光華流溢的虛空樓閣。


    而張不棄正立在樓閣之前,道袍散發,說不出的仙風道骨。


    “閻羅印,辟光錐。你們便是齊上,我又有何懼。”張不棄目光掃過,虛空之中,雲行蒼身形顯現,一身漆黑真氣蒸騰,手中鄭重握著一枚黑色短錐,仿佛小小的短錐有萬鈞之重。


    三名冥將聯手,其中還有兩人手持靈器,但張不棄這二十天前還不過是納真巔峰的小小散修,卻是毫無懼色。


    天上凝意境高手打得驚天動地,地上修士們也已經交上了手。孟同塵首先遇到對手是一隊星流城甲衛。當先一人運使一件金斧法器,招式大開大合,左右兩人各祭起一麵盾牌以做防護,背後一人則禦使飛刺專攻破綻。這一小隊四人雖然都不過煉體巔峰,但配合頗為精妙。隻可惜在孟同塵看來,依然是精妙不足。乙木奪靈劍讓開鋒芒,側擊金斧,隻一擊便將其打落。隨後虛點一記,騙開盾牌防護,隨即中宮直進,轉瞬便將四人盡數斬於劍下。


    至於那拚死之下,意欲同歸於盡般殺至的飛刺,孟同塵身邊雷鍾虛影閃爍,輕易便擋了下來。


    剛剛解決了這一小隊甲衛,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便忽地神念告警。孟同塵拚力向左側一撲,原來立足之地便刺上了一根光矢。孟同塵扭頭看去,卻是此時他已經靠近了星流城城牆,城頭上有一排甲衛手執弓形法器,居高臨下,射出一排光矢。


    一道明澈琉璃般的光華飛落城頭。顯露出少女的倩影。城頭甲衛迅速反應過來,有幾人拔出刀劍便衝了過來。少女粲然一笑,纖手向下一按,一層無形波動蕩開,那些衝進了少女身周九丈範圍內的甲衛頓時一個個呆立當場,接著紛紛癱倒在地。


    琉璃蕩魂真氣,黃泉攝魂光。


    這些甲衛有城頭陣法配合,有手中威力不俗的法器,仗著人多勢眾,麵對納真修士也不落下風。但是他們畢竟才不過鍛體修為,靈魂修煉最多也就是剛開頭的程度,麵對專攻神魂的黃泉攝魂光,就顯得非常的脆弱。


    有幾個站的尚遠的甲衛見狀不敢上前,紛紛拉開手中長弓,凝聚靈氣光矢。卻見一黑一白兩道光華掃過,一眾甲衛無不觸之立斃。


    “小姐,您太冒險了。”黑白光華將附近的甲衛掃蕩一空後,落在宋蒹葭身旁。其是一男一女兩位修士。男子一身慘白甲胄,身旁一對銀環上下盤旋,麵相陰柔,開口說話聲音卻是頗為雄壯;女子一身黑色勁裝,手執長劍,飛眉入鬢,英姿颯爽。


    “無迴矢,這主事之人倒是好決斷。”宋蒹葭沒有迴應身旁兩名護衛的話,卻撿起了一張甲衛手中的長弓打量了幾眼。


    此話一出,黑衣女修臉上倒還沒什麽表情,男修臉色卻是變了一變。


    無迴矢,乃是抽取使用者生命力凝聚靈力光矢的法門。對於陰冥殿而言這種法門滿大街都是,算不得稀罕。但是這些甲衛培養不易,修為卻都還不夠,讓他們用無迴矢,基本就等於將這些星流城的根基力量直接當做了一次性的消耗品。


    這主事之人倒是好魄力。


    孟同塵躍上城頭時,也有這種感覺。星流城再是豪富,在城門一帶布置的甲衛也未免太多了點,孟同塵目力所及之處,幾乎所有的陰冥殿弟子都在以一敵多。粗略估算以下,城門上下的甲衛已過千人,而從城內趕來的援軍還源源不斷地登上城頭。


    若隻是鍛體大成到鍛體巔峰的武者,那還不難培養,但是將他們訓練到戰陣精熟,再給他們配備上不錯的法器,最後還能讓他們麵對強敵不生畏懼,敢於拚死向前,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對麵三名甲衛按三才站位衝了過來,他們身上靈光閃爍,隱隱連成了一體,顯然不好對付。


    嗯,若是一般的納真修士確實要頭疼一下。不過,孟同塵隻以延生注死咒一掃,死意漫過,自然便將禁製靈光掃滅,三個鍛體圓滿武者慘叫都沒來的及發出,便一個個栽倒在地,沒了生息。


    延生注死咒以變化玄妙著稱,麵對高階修士都有奇效。對付這種修為層級低過自己,全憑陣法外力的修士更是直接碾壓。比起其他同門來還要容易的多。


    不過,手段太幹脆利落也是有麻煩的。孟同塵敏銳的感覺到有兩三道靈念掃了過來。雖然修為未必有多高,但這幾人借助陣法施為,孟同塵一時連對手所在都沒能找準。


    一道猩紅刀芒破空而至,第一個納真級數的對手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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