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對荷花說:「這是新奇事兒,你叫上海棠她們,都去瞧新鮮吧。」荷花陪笑道:「我們都跑出去了,太太身邊沒個人伺候,怎麽成?大少奶奶見了,又該罵我們貪玩了。要是太太也去了,我們就都有去的由頭了。」


    白氏笑道:「是我讓你們去的,她還能罵你了?說的這麽可憐見兒的。」


    這時丫頭海棠進屋來,笑盈盈道:「太太,老爺和三少爺也去看他們起酒了。老爺說,要是太太精神好,也叫請去看看呢。」蘭芝隨後也進來了:「母親今兒身上可好不,今兒院子裏熱鬧,含光要我接母親過去呢。」


    白氏遂換了衣服,雲貞、蔣錦兩邊陪著,蘭芝和荷花前麵引路,後麵小丫頭相隨,一行人簇擁著走來。


    隻見亭子旁邊站著十來個人。蔣毅在南麵負手而立,身邊是允中和陸青,對麵站著蔣鈺和蔣銘。外圍還有幾個丫頭婆子,立在遠處望著。


    涼亭當中挖了一個方圓七八尺的土坑,李勁和一個小廝站在坑裏,正用鐵鏟掘土,已掘了兩尺來深,挖出來的土揚在兩邊,壘出兩個小土山。


    看見白氏一行人來了。蔣鈺便帶著陸青迎了過來,陸青作揖見禮,白氏笑道:「自家裏,親家小哥兒不要拘禮了」。少頃,都到了近前,白氏就在蔣毅身旁停下了,看著眾人掘挖。


    又挖下一尺來深,李勁喊了聲:「有了!」蔣銘和陸青都站在坑沿兒上,往下看,蔣銘道:「是了!」陸青卻道:「哪裏有,我怎麽看不著?」


    蔣銘指著剛掘上來的土說:「你看這兒,這不是土,是稻草,已經化的看不出了。」陸青湊上去瞧了瞧,果見跟前麵的土不大一樣。


    蔣鈺對李勁道:「接著挖,手底下小心著點兒!」李勁答應著,又掘了一鏟深,是一層朽木,再往下看,又是薄薄的一層,這次顯見是朽爛的稻草了。李勁問:「不敢再挖了吧,現在怎麽弄?」


    蔣鈺道:「從邊兒上挖」,拿了根樹枝指點著,讓李勁和小廝往下繼續挖掘,不多時,吩咐道:「把中間這層揭了,這是綿絮,朽了。」


    話音未落,隻聽蔣銘道:「讓我來!」把袍子下擺撩起來,攏在腰間係住了。喊那小廝上來,自己跳下去,和李勁一起,用手把那一層爛絮揭開,隻見一南一北,相隔尺餘寬,現出兩個烏黑的壇頭來,上麵站著的人一陣歡唿。


    蔣銘和李勁把酒罈周圍清理幹淨,叫小廝把繩子、抬槓拿下來,陸青,允中,都過來幫忙。不一時,眾人將兩個酒罈抬了出來。


    蔣鈺走過來,對蔣毅笑說道:「爹,您來開個壇頭,看看怎麽樣。」蔣毅微笑:「你開吧。」蔣鈺就把一個罈子蓋兒打開了。


    眾人隻覺一股濃鬱的酒香撲麵而來,聞之欲醉,都喝了一聲彩。蔣銘道:「該舀出些來,看看顏色。」允中道:「我叫蘿月取碗去了!」


    片時取了來,舀出來看,但見酒色烏紅,稠厚如漿。


    蔣鈺道:「這酒不能直接吃了,該怎麽處才好?」蔣毅看了看他,笑了,說道:「把些新釀的酒來,沖兌著吃。」蔣鈺恍然笑道:「我知道了。」


    稍後,允中陪著蔣毅往書院去了。蔣鈺叫了人將酒抬走,把挖出來的坑填平,各項整理,眾人漸漸散了。雲貞和蔣錦、蘭芝陪著白氏迴房來。


    白氏笑說道:「老爺今天真是高興了,竟想起把這酒起出來。這酒藏了快十年,不說,我都記不得了。」


    蘭芝道:「含光說,是母親近日身子見好了,父親大人高興,說是這次中秋節,要一家人好好聚一迴,樂一樂呢。」


    白氏歡喜道:「大概也是因為素文,明年她就去應天了,還有,雲姑娘和陸家兩個哥兒也趕巧在這兒,往年中秋,從來不曾這麽熱鬧過。」說著想起來:「剛才怎麽沒見你大哥哥?」


    蘭芝道:「大哥和陳昇去平江那邊辦貨了,昨兒一早走的,這個中秋趕不迴來,要在外麵過節了。」白氏輕嘆道:「他們做家的人,實在辛苦,出門在外,這也是沒法子。」


    因說道:「小半年了,就為我這身子不好,一家人都不快活。前些日子中兒過生日,也沒給他好好過一過,」又問蔣錦:「這幾天,我怎麽不見你做繡活兒了?」


    蔣錦道:「這幾天不想做了,歇歇再做。」


    白氏關切問:「是身上不自在麽?前一陣子我病著,還見你有說有笑的,這兩天我好些了,你反倒不樂了,是有什麽事麽?」


    蔣錦道:「沒事,」笑了一笑,「母親想多了。我整天在院子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能有什麽事呢!雲姐姐在這裏,我很開心的,我們倆在一塊兒,整天說不完的話!」


    白氏笑道:「這就對了,你雲姐姐家在應天,等明年春天你過了門兒,離她就近了,你也有個說知心話的人。一想這個,我心裏覺得踏實多了。」


    說著,拉過雲貞的手道:「你這妹妹,是全家人寵著長大的,還不知事,一下子嫁那麽遠,我真是放心不下。你比她大些,見的事也多,以後還要煩你多照看她。」


    雲貞經她一握,又聽說這一番話,體會到她做母親牽掛兒女的心思,不由觸動。應道:「伯母放心,這個話,前些日子祖父也說過的,雲貞記下了。」蔣錦在一旁,忽然流下淚來。


    白氏急躁道:「這是怎麽了,你一定是有什麽事。你雲姐姐來的前兩天,我就看你不對勁兒,跟你二哥別別扭扭的,也不說笑了。是他做了什麽事,得罪你了?或者……你有什麽話,不能跟娘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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