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入夜,陳二敲了敲封瞻遠的屋門,走進坊內對封瞻遠道:“王爺,外麵有一個叫楊誌的想要求見王爺!”


    “好,讓他進來吧!”


    封瞻遠合起手中的書本,見楊誌手中提著一個小禮盒走了進來。封瞻遠對陳二揮了揮手,陳二趕忙走出屋子,關好了房門。


    “下官楊誌,見過王爺!”


    “楊製使太客氣了,來就來,還提著禮物!”


    楊誌見端王滿麵笑容,一點都沒有架子,也是安心了不少。


    “下官冒昧打擾王爺,心中多少有些不安,小小心意,希望王爺不要嫌棄!”


    封瞻遠見楊誌還是有些拘謹,此刻雙手舉過頭頂,捧著那個小禮盒。封瞻遠走到楊誌身邊,從楊誌手裏接過禮盒,然後拍了拍楊誌的肩膀道:“楊製使放輕鬆一點,本王年歲還沒你大,你大可不必如此拘著!”


    封瞻遠將禮盒放在桌上,然後又親手給楊誌倒了一杯茶,嚇得剛坐下的楊誌又要起身,封瞻遠輕輕一壓楊誌的肩頭,楊誌隻覺一股大力傳來,就這麽被王爺給摁在了椅子上。


    “都說了別拘著,楊製使放鬆點!”


    封瞻遠拍了拍楊誌的肩膀,把茶水推到楊誌的麵前,才迴身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王爺深藏不露,楊誌佩服!”


    楊誌曾任殿前製使,在皇宮裏早就聽說端王是個“文藝青年”,平日愛好丹氣和蹴鞠,沒想到剛才壓自己那一下,居然能讓自己一個武舉出身的武將動彈不得,這實在是太過駭人了...


    “平日裏寫字多了,手勁就大了些,和楊製使這一身本事比,本王這點算得什麽能耐!”


    “王爺過謙了!”


    封瞻遠笑著打開楊誌帶來的禮盒,拿鼻子一嗅道:“好墨,好墨,楊製使真是有心了!”


    “世人都知道王爺書畫無雙,楊誌便買了塊墨給王爺,以表心意!”


    “花了不少銀子吧!”


    “迴稟王爺,正好五十兩...”


    封瞻遠見楊誌有些臉紅,也知道他肯定是很拮據,今天得了五十兩的獎金,居然都拿來買了這塊墨...


    “本王寫字用的是心,墨也寫得,水也寫得,不過還是收了楊製使的這番心意,多謝楊製使了!”


    楊誌這下再也坐不住了,趕忙站起身,單膝跪地道:“是楊誌該謝王爺才是,若不是王爺為楊家忠魂賦詩一首,楊誌隻怕還未自省!”


    “本王一直對楊家忠魂敬畏,今日見到楊家後人,也是心有所感,楊將軍這一個‘謝’字,倒是讓我這個閑散王爺慚愧了!”


    “王爺,下官絕無輕慢諷刺王爺的意思,下官...”


    “好了,本王知道你不會說話,就不要解釋了,本王沒有怪你!”


    “楊誌多謝王爺!”


    封瞻遠見楊誌麵紅耳赤,笑著道:“楊製使提了新差事,有想過如何辦好這差事嗎?”


    楊誌看著端王微微一愣,他的確在之前接到了押送生辰綱的差事。隻是梁中書讓楊誌好好想想,這生辰綱要怎麽送,讓楊誌做個方案出來。


    楊誌出了中書府的大門就先趕來了驛館,實在想不通端王是怎麽知道自己有了這個差事的...


    封瞻遠看出了楊誌的疑慮,笑著道:“怎麽,楊製使是怕本王去劫你的生辰綱?”


    “王爺說笑了,王爺怎麽會去劫那生辰綱,隻是下官還未想好怎麽押送才好,也正為此事煩惱...”


    封瞻遠也是歎了口氣道:“這千裏之路,不知道有多少強盜賊人,想用普通辦法的確是難呐!”


    楊誌一聽端王的話,立刻品出了王爺話中有話,再次跪地道:“求王爺指點楊誌!”


    “怎麽又跪下了,快起來吧!”


    楊誌再次起身,一臉希冀地看著封瞻遠,等著封瞻遠幫他出謀劃策!


    “這生辰綱年年送,年年丟,楊製使可知是為什麽?”


    “因為山高路遠,強人太多?”


    “這隻是表象,歸根結底還是蔡太師太高調了而已,年年如此高調押送,這不是告訴那些強盜匪徒蔡京又在發紅包了麽!”


    “楊誌懂了,王爺的意思是送暗鏢?”


    “這隻是第一步,楊製使隻需要扮做行腳商人,不需太多人馬惹人注意。貨物下車,以人力挑運,從小路走,繞開官道。白天趕路,夜晚就住店,這樣不但可以掩人耳目,還能減少路程!”


    “王爺說得果然有道理,那第二步呢?”


    “第二步則是讓中書大人發出公函,要求各地縣府提前開展掃黑除惡,將那些山賊土匪都驚走,這路上不就更安全了?”


    楊誌聽完端王的計謀,頓時覺得眼前一亮,這條計策可以說是上上之策!


    “楊誌多謝王爺指點迷津,事成之後,楊誌定然到王府叩謝王恩!”


    “楊製使快請起,怎麽又跪下了,這男人的膝蓋,跪得太多可就會變軟,本王可不希望楊製使當一個這樣的男人!”


    楊誌聽到端王的話,微微覺得臉頰發燙。即便是他這樣的熱血男兒,經曆這麽多磨難後,曾經堅挺的脊梁也彎了不少,膝蓋也的確是軟了不少...


    “楊製使,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遇到挫折千萬不可自絕於世的念頭!隻要你心存善念,無論是什麽身份,都會是一個大好男兒。隻要你的心中有這天下,那總會有建功立業的機會,本王在雲霧之後等你撥雲見日的那一天!”


    聽完端王的一席話,楊誌有些頭腦發暈,但心情卻是十分澎湃,感覺腦子像是被點了一下,可又點得不是那麽透徹。王爺的話似乎是懂了,可似乎又是沒有懂...


    封瞻遠看著有些迷茫的楊誌也是微微一歎,心中明白這楊誌的苦難才剛剛開始。不是封瞻遠要把楊誌往火坑裏推,而是一個學會了彎腰和下跪的楊誌,那可不是封瞻遠想要的楊誌。


    “不經曆風雨,怎麽見彩虹!想當真正的英雄,楊製使,你的路還很長...”


    封瞻遠拍了拍楊誌的肩膀道:“楊製使早些迴去吧,本王明日便要去山東了,今日就此別過,他朝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聚,楊製使隻需要記得,活著才能做大事!”


    出了驛館的楊誌還是有些混亂,端王的確幫他解決了眼下最大的麻煩,可卻又給他了一個啞謎...


    “撥雲見日?心存天下?不經曆風雨?王爺的意思是我楊誌還不夠倒黴?”


    楊誌懷著重重心事走了,封瞻遠也是苦笑一下。並不是封瞻遠想當個萬惡的謎語人,隻是這種造反的事情不可能見誰給誰說,那不是讓天下人都知道這夥強盜是皇帝的打手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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