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白姣姣注意到在竹林中矗立著的那一抹墨色身影,謝靖循著她目光看去,同樣也注意到了祁承宴。


    前世最年輕的得道高僧,今生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注意到祁承宴眸中一閃而過的暗芒,謝靖不禁一怔,隨即好似知道了什麽。


    “母後召你入宮你不去,卻在這裏與別的男人飲酒?”


    祁承宴走近後,醇香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望著白姣姣臉頰上的那一抹緋紅,可見她已經喝許多了。


    “皇後娘娘叫我,我就一定要去嗎?”


    白姣姣漂亮多情的桃花眼微微眨動,眼尾泛著一抹紅暈,嫵媚妖嬈,撩人心弦。


    “你喝了多少酒?”看這樣子,分明是醉了。


    祁承宴睨了眼一旁謝靖,給女孩兒灌酒,可見也不是什麽好人。


    “喝的不多。”白姣姣燦然一笑,“我沒喝醉,之前在寺廟的時候,我常常背著師父你去山下偷喝,酒量早就練出來了。”


    又是師父。


    他在她眼中,就隻有師父一個身份嗎?


    可沒有前世記憶的他,根本算不得他的師父,他也不想當她師父。


    “師父,你怎麽找到這兒來的?”白姣姣又喝了一杯酒,抬眸問道。


    那雙剪水秋眸笑意盈盈的望著他,好似眼中心中就隻有他一個人,胸口跳動不由錯亂一拍。


    謝靖將這一幕看在眼中,看來他的這位‘師兄’,對白姣姣好似別有一番情愫。


    “同我迴宮。”祁承宴眉心微皺,深吸了口氣將心口悸動壓下去說道。


    “不要。”


    白姣姣搖頭拒絕,“師父你不要帶我迴宮,我不喜歡那裏,再說我都當了這麽多年的透明人了,你們又何必理會我呢?”


    祁承宴知道白姣姣不喜歡皇宮,從前參加宮宴,每次都能聽到她的吐槽。


    可這還是他第一次親耳聽到,她對皇宮表達自己的不喜歡。


    “為什麽不喜歡?”


    話落,祁承宴便見白姣姣看向他的目光充滿了古怪。


    隨即搖搖頭長歎一聲,嘴角還帶著笑容,可眼底卻已經是一片冰冷。


    “為什麽不喜歡?因為那曾經是我的家,可卻被人給奪走了。”白姣姣再次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此刻她胸口湧出屬於原主的悲涼,家中房子沒變,她也沒變,可家卻已經不是原來的家了。


    “我沒有能力奪迴來,也不可能複辟前朝,我不明白你堅持帶我迴去,到底是為了什麽?”


    女孩兒因為太過激動,瀲灩雙眸沁出了淚花兒,但卻被她強硬的忍了迴去,眼眶泛起紅暈,讓人不由心生憐愛。


    祁承宴心中驚駭,他沒想到白姣姣不願意迴宮,竟然是因為這個,一時之間心中滿是悔歉愧疚。


    “太子殿下不用這麽看著我,也不用覺得我可憐,投胎轉世一切皆是命運。”


    “我沒有你這麽好運,投生成為一國儲君,但這世上比我命運淒慘的人還有許多,我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


    女孩兒聲音清冷,好似從千裏之外的雪山之巔悠悠傳來。


    眸中淚意褪去,清澈明亮,那是一雙看透了凡塵俗世後,依舊保持純摯的眼眸。


    不止祁承宴,謝靖聽到她這番話,也不由的心緒激動,再次深深的被她所吸引。


    “太子殿下請迴吧,我想以後殿下如果不提起的話,皇後娘娘也不會注意到我這個人。”


    白姣姣起身,朝著木屋走去。


    祁承宴知道,她知道了皇後會召她入宮,是他的主意。


    眉峰緊擰,想要攔住她再說些什麽,可下一瞬,他卻被她的心聲給止住了腳步。


    ‘他和師父,終究是不同的。’


    這一刻,白姣姣將他和她師父分開了,他也必須要承認,他並非她的師父。


    望著女孩兒娉婷倩影進入屋內,全程沒有說話的謝靖起身朝著祁承宴行了一禮。


    “謝某見過太子殿下。”


    祁承宴目光移過去,男人身材高挑,可卻很瘦弱,好似風一吹便會倒下去。


    “還請殿下原諒姣姣剛剛的失禮,也請體諒她的心緒,畢竟對於她來說,現在的皇室是她的滅族仇人。”


    “當一個人能夠放下了仇恨,便已經是極其難得的寬容了,殿下不能再殘忍的讓她去和滅族仇人融洽共處。”


    謝靖這話說的很不客氣,偏偏祁承宴完全無法反駁。


    他隻因為不想讓白姣姣和謝靖在一處,便勒令白姣姣同他迴宮。


    這些年他完全沒有去探究她為什麽討厭皇宮,不願意住在公主府的緣由……


    是他錯了。


    這一刻,祁承宴無比討厭自己太子的身份,他現在迫切的想要找迴前世的記憶,想要知道他和白姣姣的過往相處。


    ***


    “太師父,你來此地不就是為了將他引來的嗎?現在他來了,你為什麽反而不現身了?”


    木屋內,白姣姣望著蒲團上打坐的雲空問道。


    雲空依舊閉著眼眸,開口說道:“因為他來此處,並不是為了尋我。”


    若是循著他留下的靈氣找來了,他可以助他度過此劫,可現在很顯然,他的好徒兒來此處,並不是為了他。


    在劫難逃,他也是無能為力啊。


    白姣姣眸光輕眨,知道祁承宴是來找她的,可那又如何?


    祁承宴這副皮囊是不錯,容貌氣度都很符合她的審美。


    可他是太子,而她不想呆在皇宮裏,從前不想,現在修為小有所成,她更加不會將自己困囿在一方小天地裏。


    不知道祁承宴在竹林中站了多久,白姣姣翌日出門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


    白姣姣現在也無暇去理會他到底什麽心思,今日謝靖要迴家,她也跟著過去,用她的釀酒方子,和謝老爺做一筆生意。


    這些年她釀了許多的酒,不管是每年給祁承宇的生辰禮,還是埋在竹林中經過蒸餾萃取過的酒,喝過的人一致好評。


    謝老爺作為生意人,即便不好酒也能看到當中的商機,當即便買斷了她的方子。


    白姣姣自此獲得了第一桶金,即便她現在有修為,可她並不打算修道成仙,她還是更喜歡在人世間行走,如此一來,銀錢便是萬萬少不得的。


    有了第一桶金,之後再想要做什麽,可就方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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