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就靜靜站在藤蔓後,無神的眼睛緩緩看了過來。


    是個衣衫襤褸,沒了半邊臉的……鬼!


    是鬼在跟著!


    阿武嚇得心髒一頓,可僅僅是過了幾秒,那鬼又驟然消失,又仿佛從來沒出現過。


    阿武費勁滾動喉結,手指都發麻,快走幾步到宋正身邊,沒忘記昨晚這人的幫助。


    江諾若有所思往剛才阿武看的方向瞥去,什麽都沒有,隻有微微抖動的樹葉。


    他摸了摸左眼,又看向阿武。


    “諾諾在看什麽?”司硯低聲問。


    江諾也壓低了聲音,“這小孩剛才一直往後看,我尋思有什麽東西呢。”


    霧氣散去,四麻子抹了把臉上的汗水,把東西又收到袋子裏。


    他又抽了根煙夾在手裏,火光亮眼,聲音無比滄桑,“不要多問,走你們的路。”


    宋正忍了忍,不許在深山裏抽煙的話還是沒說出口。


    還是忍著吧,等事情結束再好好告誡。


    濃霧消失後,前方的路寬敞不少,阿武剛放下心,結果沒走幾步,又見那鬼影站在了前方。


    阿武嚇得尖叫了聲,下意識閉眼,那鬼影的模樣映在了他的腦海裏,但再睜眼時對上的隻有其他人疑惑的眼神。


    四麻子給了他腦袋一巴掌,“亂喊莫子!”


    “有…有嚇人的東西。”


    阿武已經不敢往前麵看,捂著耳朵低頭,四麻子聽見這話神色微變,特意往前麵眺望。


    沒見到有什麽才鬆了口氣,低聲訓斥了幾句,就帶著其他人大步往前。


    在狹窄山路上走了將近半小時,四麻子終於停下。


    “到了。”


    江諾四處張望,感覺到陰氣,但這周圍都是平坦黃土,怎麽看都不像是進入墓宮的通道。


    “到哪了?”江諾問。


    四麻子不明所以笑了幾聲,拿著個鐵鍬就往畫了痕跡的土地裏插。


    沒過一會兒就露出個井口大小的洞,用水泥固住,不容易塌。


    四麻子第一個跳下去,阿武緊隨其後。


    江諾在洞口留了小紙人,才和滿臉嫌棄的司硯一起往下跳。


    不可避免沾了泥土,司硯眼不見為淨,抱著江諾的手臂倚靠,懨懨氣悶。


    也算是維持在四麻子眼前的人設了。


    進了墓道,四麻子明顯要比在外麵更放鬆,給三人介紹這墓裏的來頭。


    “是個老王爺躺著的的墓宮,裏麵的好寶貝多著!拿幾樣出去就夠你們吃香喝辣的。”


    宋正適時問,“都是死人的東西,活人用著會不會不太好?還是說你們自己有一套專門的方法?”


    四麻子拿著煙杆在前麵敲敲打打開路,聞言卡著喉嚨笑幾聲。


    “都賺死人錢了,怕什麽死。”


    “隻要拿到他們手裏沒事,後麵會不會死……又有哪個能證明和這些死人的東西有關。”


    ——


    越往深處走就越陰冷,阿武是最先被嚇到的,一陣風聲吹過都足以讓他心驚膽戰,抱緊了宋正不肯放手。


    宋正快被這半大的孩子給勒死了,幹脆抬手夾著小雞仔似的,“別亂動!現在又沒鬼!”


    但或許是處於地底的緣故,宋正身上的陽氣都已壓不住陰冷氣息,阿武還是頻頻看見那鬼影。


    偶爾是在他們必經之路的旁邊笑著,硬生生看過來,還有時候趴在四麻子身後走,然後迴頭看……


    可昨晚對付鬼那麽厲害的江諾都沒發現。


    阿武緊繃著腦海裏的弦,再次對上那隻鬼恐怖的眼睛時,突然意識到問題。


    隻有自己能看到……是不是說明,已經被鬼盯上了……


    “啊啊啊啊!”


    阿武猛的閉眼撞牆,滿臉絕望,淒厲慘叫。


    江諾詫異探頭,“你咋啦?”


    “有鬼啊!有鬼!一直都有鬼,跟著一路了,為什麽你們都看不見!”


    阿武再也控製不住恐懼,瞳孔震顫,渾身止不住發抖。


    “有鬼嗎…”


    江諾眨眨眼,可確實也沒看見。


    於是他看向懷裏摟著的人。


    司硯輕斂鳳眸,細細感受,陰氣濃鬱,這墓裏有厲鬼是肯定的,但這裏沒有。


    “沒有。”他篤定。


    四麻子摸上阿武的額頭,粗聲粗氣問,“你看見的鬼長什麽樣子?”


    阿武本能緊緊抱著自己,哆嗦著描述了一番。


    江諾眼見著四麻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你認識啊。”


    “別多問!”


    四麻子整個人都兇了起來,又嗬斥阿武,“閉著眼睛走!”


    嘿喲嗬,兇我。


    江諾眉梢微抬,眼神掠過興味,“提醒一下,我們一直在原地轉圈哦。”


    四麻子猛地抬頭,“你胡說什麽!”


    “喏。”


    江諾屈指敲了敲洞壁,“這,我做了記號的。”


    “那你為什麽不早說!”


    江諾嘻嘻,“反正我又不會死。”


    他笑容逐漸惡劣,兜裏抽出匕首把玩,“你就不一定了。”


    好標準的犯罪分子語錄。


    宋正嘴角微抽,然後作為同夥默默掏出了槍,吊兒郎當的市井氣息瞬間消失,眉眼堅毅。


    四麻子:“……”


    “你們敢騙老子!”


    匕首在掌心轉了一圈,直抵四麻子的脖子,“你都來這麽多次,還不知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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