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地下室需要路過四麻子的房間,阿武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恰好在路過窗戶時不小心踩到木棍,嘎吱一聲在靜謐黑夜裏格外刺耳。


    江諾立刻迴頭,聽見屋裏翻身的動靜,背靠窗戶施了道咒,剛聽到聲音還沒有睜眼的四麻子再次陷入沉睡,昏迷不醒。


    他掃了眼阿武,眼神暗含警告。


    阿武避開視線心虛不已,聽著自己因為緊張而越發加速的心跳快步向前。


    令江諾三人沒有想到的是,地下室的入口竟然不在屋子內,而是在那紅色油漆寫下的牌子旁。


    月色昏幽,夜色淒涼。


    四個人圍在牌子邊扒開表層的土,露出裏麵的木板,打開木板後露出可供跳進去的洞口,深不見底。


    在三人的眼神壓迫下,阿武隻能先跳下去證明沒有問題。


    地下室裏同樣也都擺滿了棺材,但仔細看去又和上麵擺著的不同,頭分陰陽和構造都被改變。


    司硯皺眉打量,一連看過去好多個都是這樣。


    “這是聚陰棺。”


    地下室內堆滿灰塵,他戴著口罩說話聲音有些發悶,在空曠的洞壁裏形成迴聲,聽來滲人。


    阿武縮了縮脖子,並不知道什麽叫做聚陰棺,隻知道要是明天被爹發現他把外人帶進來,肯定免不了一頓揍。


    宋正好奇看過去,“什麽叫聚陰棺,幹什麽用的?”


    江諾已經走到前麵去探看,聞言也看向司硯,但心裏也已經猜到。


    司硯上前幾步跟上江諾,解釋道:“原本的構造被改變,加上聚陰符,可供屍氣不散蘊養成鬼。”


    “那這麽說……”宋正趕緊離棺材幾步遠,“這些棺材裏麵全都是鬼?!”


    江諾露出森然微笑,“說不定呢。”


    阿武也被嚇到,又想到什麽似的趕緊否認,“不可能是鬼,爹說過這裏都是對我們家有好處的東西!”


    “這衝突嗎?”江諾問他。


    阿武:“……”


    江諾選了具看起來放著時間最長、陰氣最濃鬱的棺材,抬手放在陰頭尾,不用打開棺材蓋就能感受到裏麵的屍氣衝天。


    宋正過來幫忙,一起推開了棺材蓋。


    屍臭味彌漫。


    宋正被嗆到,捂著嘴咳嗽,眼淚都差點被熏出來,江諾丟給他一個口罩。


    棺材裏躺著具屍體,尚且不知死亡年份,皮膚帶著密密麻麻的褶皺,在接觸空氣之後也沒有變化,儼然已經開始屍化。


    “還差最後一步就能成鬼。”江諾低喃,“四麻子在地下室養這麽多屍體做什麽。”


    阿武站在他們身後,也看見了棺材裏的屍體,眸光閃爍間驚訝又恐懼。


    司硯把他的表情盡收眼底,目光再次落到阿武臉上的青斑,“你認識裏麵的屍體。”


    這不由讓三人想到古鎮裏所傳言的,隻要棺材鋪換代,古鎮裏就會死人。


    阿武微驚,後退了幾步,被三重逼迫下不敢撒謊,“……他,他是我伯伯。”


    “啊?”


    江諾訝然,又推開另外一具棺材蓋,裏麵躺著的是個女性屍體,同樣已經屍化。


    “那這人呢。”


    阿武驚恐的神情愈深,唿吸微窒,整個人都顫抖起來,“奶奶……是奶奶。”


    “怎麽會這樣……”


    江諾哦豁了聲,若有所思緩緩掏出手機,“要不我給你們拍張全家福?”


    阿武默了一瞬,徹底麵色如土。


    宋正嘴角抽搐,對這人隨時隨地都能把別人氣死的態度也蠻佩服的。


    阿武還處於極度驚嚇之中,沒有看見司硯探究的目光越來越深,直到聽見冷幽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才發現司硯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過來,嚇得又是連退幾步。


    “你要幹什麽!”阿武吼他。


    司硯冷靜看他,“既然都是一家人,怎麽隻有你臉上長青斑胎記。”


    江諾湊了過來等待迴答。


    阿武下意識捂著臉,“我不知道。”


    “以前爹也有……但他說那是小時候不想讓我自卑,特意偽造的。”


    他非常不想聽到別人說起這件事,就像鎮上那些人說的,可能他不是爹的親生兒子,就是從山上撿迴來的。


    江諾瞥了他一眼,迴想今天四麻子對他們的態度,與對阿武無異。


    也並不覺得他是會為了兒子不自卑就偽造青斑的好父親。


    暗自想著,又問司硯,“既然是惡鬼詛咒,那青鬼麵的消失是不是就證明詛咒已經生效。”


    司硯嗓音瞬間溫和下來,“還有種可能是已經完成惡鬼詛咒給予的任務。”


    “協會之前也調查過類似案例,惡鬼賜予被害者詛咒和任務,就算自殺也不能擺脫,會立刻屍化成鬼繼續任務。”


    他說著,又看向棺材裏的屍體,“所以我更傾向於這裏躺著的所有人都已經完成任務,包括青鬼麵消失的四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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