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硯,該去檢查身體了。”


    司明德再次迴到書房,沒有看見司永,也什麽都沒有問。


    司硯也很默契,在爺爺麵前不提起有關這個人的任何事情,跟隨協會內負責檢查的醫生下樓。


    “孩子啊,你想不想知道小硯以前的事情?”


    江諾慵懶靠在軟席椅上,聞言思索了會,然後迴望司明德的視線,“您說。”


    “小硯父母還…在世的時候,他還沒受盡欺負,隻是司永這臭小子混賬,小硯父親不想讓弟弟誤入歧途,幾番勸阻爭鬥下竟被司永給……”


    提及往事,司明德到現在都記得,當年白發人送黑發人時的悲傷。


    他狠狠歎息,喝了口濃茶,才略帶沙啞,重新開口。


    “竟被司永聯合倭國的人製造陷阱,死在了陣法裏,死訊傳迴沒多久……小硯母親傷心過度,也跟著去了。”


    “恰逢那個時候龍脈開始出現第一次受損,我和其他同僚輾轉世界各地,尋找修複龍脈的方法,誰料剛迴國……剛迴國,就要親手把大兒子的遺體送走。”


    司明德哽咽,虎口擦去老淚縱橫,聲音屢次因為喉間堵著而變調。


    “司永那個小畜生,連魂魄都沒給他哥哥留下!去地府要人都沒辦法!”


    江諾抿了抿唇角,略顯笨拙給司明德扯了張抽紙遞過去,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長輩。


    對於這個令人傷心的真相,江諾也有些疑惑。


    “司永是一夜之間變化性格嗎?”


    司明德沉默了會兒,擦幹眼淚,長歎一聲,“爺爺知道你要說什麽。”


    “後來讓協會的人對他再三調查,也沒查出是奪舍,要說是一夜之間也不盡然,或許這孩子從小就養歪了。”


    “若是能重來,我倒真希望隻有小硯父親一個兒子。”


    江諾捧著茶杯默默想著司永的變化,吹了吹熱氣,又給司明德也倒了杯,“其實…不用說得這麽詳細。”


    他嘀咕著,“不過既然你都說了司硯的曾經,那我也說說我的。”


    “我以前很無趣的,丟失了魂魄是個笨小孩兒。”


    司明德想起江諾說是在孤兒院長大,不由多問了一嘴,“那你的家庭…?”


    “噢,我那個時候沒有家,”江諾從未經曆過親情,所以說出這些話時非常心平氣和。


    “從小時候起,親人隻有院長媽媽。”


    “後來院長媽媽死掉,就沒有別人。”


    咚咚咚——


    兩人的交流再次被敲門聲打斷。


    “會長…呃,少主說他難受,需要諾神去陪著,不然就不紮針了。”


    說這話的時候稟報的人都覺得奇怪。


    司明德:“……”


    什麽話這是。


    從幾歲開始就檢查身體二十多年了,難不成就今天難受。


    還真是頭一次。


    “在哪裏?快帶路。”


    江諾把最後一口茶喝光,跟著稟報的成員出門,還暗自碎碎念著。


    “司硯可怕疼了,肯定不是假的。”


    這句話隨著關門的聲音落下,司明德明顯愣住,準備去拿茶杯的手愣在半空。


    小硯怕疼嗎。


    作為親生爺爺,司明德發現自己竟然迴答不上來。


    在很多次病發的時候,司硯還要反過來安慰他,一直強調不難受,不疼。


    良久,書房內響起一聲悠長的歎息。


    ——


    “諾諾…”


    司硯蜷縮在床角,聽見開門聲下意識輕喚,即使眼前開始模糊,隻是憑借本能喊人。


    “來啦。”


    江諾快步走入,就見司硯躺在床上,許多處穴位都有銀針,心疼又憐惜,蹲在床角撫摸司硯沒有紮針的臉。


    “我在呢司硯,很疼是不是…”


    此刻的司硯要遠比任何一個時候都要脆弱。


    穴位銀針封了靈力,渾身又動彈不得,若是遭遇攻擊必死無疑。


    所以在治療階段,司硯從來不會讓除了醫生以外的人進來。


    但江諾一直都是特例。


    他輕輕蹭著江諾的掌心,偏頭在手指落下一吻,又抬眸看向江諾,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幅度。


    “諾諾,你抱著我。”


    江諾有些犯難,又看了一眼滿身銀針的身體,“我這也無從下手啊。”


    他親了親司硯的唇角,“你乖乖的,等銀針都取下我就抱著。”


    準備脫離這個吻時,卻被司硯抬著脖子迎合挽留,吻得越發深入。


    這個吻尤其纏綿,司硯鳳眸裏晃著春水,清亮瑩潤,終於也帶上了一絲笑意。


    “不疼了。”


    嘴巴腫腫的江諾咬了他的唇,“好啊,這下換我疼了。”


    江諾找了把椅子坐下,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司硯的胸口安撫,盯著醫生給他治療檢查。


    “少主最近是不是有什麽奇遇?”


    醫生冷不丁問了一句,把各項數據都記錄下來,也沒說現在的狀態是好與不好。


    司硯想到昨天看到的紫色雲,又和江諾對視了眼,“有,靈力改變了。”


    具體的沒多說,醫生點頭表示自己知曉,“我現在為您撤針,你好好休息。”


    比起以前動輒要治療一夜,今天實在算得上迅速,連一個時辰都沒。


    司硯隱隱猜到些什麽,眉眼間都鬆快許多,撤完針縮進被子裏,又驚覺這次紮針身體竟然沒有變冷,依舊是溫熱的。


    但若是如此,也依舊貪戀江諾身上的溫度。


    他小心掀開半邊被子,“諾諾…”


    藍顏禍水,實在讓人不忍心拒絕。


    江諾暗戳戳想著,脫下外套躺了進去,平躺著發現燈上吊著的錦囊。


    “那是什麽?”


    司硯順勢看去,把人抱在懷裏吸取溫度,隨口迴答,“爺爺送的福袋,佑平安的。”


    “福袋啊。”


    江諾突然笑出聲,“不愧是小福星。”


    對於總是能從江諾嘴裏聽到奇奇怪怪的稱唿,這件事司硯已經免疫。


    於是他也有樣學樣,抱著懷裏的戀人直喊老婆。


    這可不是一個量級的稱唿,喊得江諾渾身發毛,雞皮疙瘩抖落一地。


    江諾捂著司硯的嘴,整個人幾乎翻坐在他的腰上,兇巴巴的,“再喊我就要揍你了。”


    “老婆。”


    司硯又喊了一聲,嗓音低撩酥軟,非常熟稔觸碰江諾後腰,隻輕輕劃動幾下,江諾就軟了腰,乖乖趴在他懷裏。


    “好啊,這麽過分。”


    江諾沒好氣捏住司硯的臉頰往外扯,“我看你一點都不難受。”


    “很難受的,”司硯低聲說,在江諾背上撫摸著,低垂眉眼,“還沒有遇見你之前,每次治療都好難受。”


    江諾最聽不得小福星說這種撒嬌的話。


    “好嘛,今天的檢查結果會很好的,你的身體已經比以前好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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