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我都已經蹲了這麽久了,這步光莊的少莊主怎麽整日悶在家裏?”


    “你倒是給我看看他在家不在?!”


    一個寬肩窄腰大長腿的男人躲在一個大石缸裏麵,十分憋屈,這石缸本是放水的,上麵還帶著蓋子,一旁就是小店主吆三喝四地喊道:


    “長壽麵——雜耍小醜有最新消息了——”


    人被吸引過來,不是因為他麵多好吃,倒是聽到後半句,齊齊眼睛一亮,湊了過來。


    “老板!兩碗麵,多放點肉!”


    “細說,可得細說啊老牛——”


    “小醜先生今天就迴到!不信你們吃完這碗麵!馬上晌午頭兒了!在日頭最辣最毒的時候!天就會忽而一暗!那小醜像個燈,發著光勒,把這暗天無日照的那是……”


    聲音戛然而止,梅彥開在裏麵聽得也正聚精會神,沒聽到後文,立刻湊近大缸把耳朵緊緊貼了上去。


    周圍一陣熙熙攘攘聲音。


    “說啊!說!”


    “又不是不吃你的麵?搞得神神秘秘地做什麽?快說!快說!”


    “……”


    梅彥開在這間隙,想起正事,他在神識裏大聲唿喊係統,道:


    “係統係統!這都蹲十天半個月了!你再不和我說那小憤青在哪!說不定他就完了!你快點和我說……係統!係統!係統哥!係統爺爺!奶奶!祖宗哥!!”


    “稍安勿躁。”


    係統終於發出了它特有的冷淡冰涼、不帶人氣的ai聲。


    梅彥開再次在心裏產生疑問,這係統不會真是他哪個仇人吧?!


    係統:“已經把地圖發在你大腦裏了,你直接走進步光莊,到時候自有路線在你心裏浮現,切記,不可與羽淩碰麵,不可讓羽淩發覺你的存在。”


    梅彥開感受到大腦裏的東西似乎被撞了一下,緊接著腦子裏增加了不屬於他的記憶,這感覺就像是這記憶在他腦子裏插了隊,把多餘的東西給撞出了腦海。


    一陣雲飄霧渺閃過,一個什麽東西在他手裏,很快被人拿走了。


    梅彥開一怔,剛想喚醒被扔的記憶,就覺得腦殼疼得厲害,他捂住頭,緩了片刻,問道:


    “為什麽扯上羽淩?羽淩怎麽了?”


    係統這迴沒有猶豫,迴答道:“羽淩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受,他是正派。”


    梅彥開:“……”


    什麽?!!


    梅彥開唿吸一窒,掙紮著就要站起來,完全忽視了他在一個大缸裏的事實,他猝不及防覺得腦門一痛,站起來才發現自己把大缸的蓋子給抵破了,那蓋子是玻璃做的。


    這個世界有玻璃,梅彥開自從知道了這個世界最泛濫同人文,玻璃什麽稀有的玩意,他早就不納罕了。


    他這站起來不當緊,倒是把一團吃麵的觀眾給嚇傻了,一個小孩正大快朵頤,咀嚼著牛肉,一邊吸著麵條,一邊側耳聽著大人們的頑皮笑話。


    此刻他忽然看見身邊大缸裏躥出來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嚇得噎住了,還沒哭,先是流出了鼻涕泡,跟黃白色小溪似的。


    梅彥開完全沒注意到他們的神色,他背對著他們,在神識海對係統欣喜若狂地喊道:


    “我我我……我得去找主角,主角光環最強!你是不是蠢?主角才不會濫殺無辜呢!那小憤青我還用擔心嗎!我我我這條小命就靠主角大人保護了!就算是主角受怎麽了!立刻告訴我,主角攻是誰!”


    係統:“按照寫好的劇本,主角攻一般是反派。”


    梅彥開跳出大缸後,往前邁出的大腿一頓,臉以肉眼可見速度僵硬了起來。


    他訕訕地和係統說道:“那……”


    係統:“他已經查到你和岑無憂的關係了,若是你直接與他碰麵,他會立刻將你斬於劍下。”


    梅彥開沒有底氣地反駁道:“或者……或者他是個善良的大好人……”


    係統冷漠道:“岑無憂是反派之一。”


    梅彥開立刻閉嘴了。


    他忽略了後麵一排吃麵的人們打量,直接走向不遠處的步光莊門。


    梅彥開心想:“用了傳送符總算不太過分。”


    他左看右看見人來人往的,打算晚上再來,他身著布衣,卻是身材魁梧,一臉正氣,走路也不畏縮,倒讓剛才那些個人放下了防備。


    一吃麵的客官問著那麵鋪子的老板娘,打趣道:“老板娘貌美如花,不會在外打野事吧?”


    他意指著剛才那大缸裏躥出來的怪人。


    同時拿著一雙小眼睛在她身上刮來刮去。


    麵鋪子老板娘還沒開口,那麵鋪子老板把她已經轟到了後廚,他氣勢洶洶,對自家老婆是任打任罵,周圍也都不稀奇。


    不一會兒,他鋪著一張笑容走了出來,道:“破爛貨兒不懂事,見笑了。”


    “繼續講啊!剛才講到哪了?”


    “別講這個了!講點別的,比如……嘿嘿嘿,比如你家那位的……”


    “聽說她是你娘家人那邊朋友的小閨女,她出落得這麽標誌,這鄉裏鄉親裏算是一絕容色,怎麽就看上了你?”


    “你呀……說什麽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們自發大笑,不自覺自己粗鄙不堪,離他們稍遠的一側坐著一個藍背心黑外褂的男子皺著眉,看向他們像看一群未開化的野獸。


    ……


    夜半三更,梅彥開站在步光莊門口,燃片一張傳送符,他瞎用一通,知道這傳送符極具偶然性,在腦子裏順便找了個地方,閉上眼睛,默念幾聲咒語,一睜一閉之間,身體已經在步光莊內。


    他按著大腦裏地圖路線,周圍漆黑一片,他感覺到吹在身上的風十分陰冷。


    一直走到一處書房,他悄悄地站在書房外,見裏麵漆黑一片,有些緊張,他推開門,很快地溜進去,按著係統的指示,按下書架上一處暗格。


    書架緩緩呈懷抱姿態,由中間凹下去,顯示出來一條密道。


    梅彥開心神不寧,總覺得右眼皮跳得厲害,有什麽壞事要發生了。


    他腳步非常輕,走了進去。


    奇怪,怎麽步光莊防守如此鬆懈,他進來這裏,竟然無人看守?


    聽說羽淩可是治理有方的青年才俊,怎麽會疏於防備呢?


    “嗚……啊……滾……”


    他在密道裏走著走著,忽而聽見一陣極為曖昧的喘息,那喘息聲剛傳到耳邊,梅彥開就知道了那是什麽聲音。


    那是在什麽狀態下發出的聲音,水聲非常,好像一汪活水源泉,又或者……火山裏熔岩起落時那種升沉感。


    他第一專業就是美術生,作為藝術學家,自己的什麽高端大雅的獨立作品也不甚出名,當年大學一畢業,霎時間便失業了。


    從學校走出來,竟然找不到工作。


    因為缺錢,窮得走不起飯,他慢慢畫起來大眾漫畫,而這類漫畫,最為出名的——


    梅彥開深深地知道,畢竟看了讓人麵紅心跳,喘息非常,過度唿吸下多巴胺分泌,腎上腺素飆升,讓人感受一種——


    無法言說地欣喜悅色。


    他聽著聲音越來越大,那曖昧不清、模棱兩可的聲音逐漸放大了。


    竟然如此不知羞恥。


    梅彥開到底經過大風大浪,麵色穩如老狗,心想這算什麽。


    直到他聽見那撞擊聲越發尖銳。


    他心裏頓時大囧,終於明白過來這裏為什麽沒有人來把守。


    難道羽淩在這裏?


    這才幾歲到幾歲!


    他記得那也是個少年吧?比岑無蔚這陰暗批能大幾歲?!


    他退後好幾大步,到聽不清了那令人臉紅的呻吟聲,才鬆了口氣,問係統道:


    “你是不是搞錯了?岑無憂到底在哪?”


    梅彥開坐在地上,歇息著,悲哀地說道:“我一個光棍,卻要受此恥辱,人家小年輕都先一步找到了老婆,而我一個大齡剩男……誒不對!”


    他忽而站起來,心想著剛才那聲音……那也不是個姑娘啊!


    臥槽!


    臥槽臥槽!


    梅彥開心裏有了猜測,頓時嚇得一頭冷汗,頭皮發麻,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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