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她的眼淚在眼眶打轉,沈白瑜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太燙了嗎?」


    她輕聲問著,隨後為了確保問題,自己嚐了一勺。


    不是很甜,也不會到膩的程度,溫度也剛剛好。


    看來不是……


    紀半夕看了一眼她的動作,隨後把目光撤開,未曾說話。


    沈白瑜又舀了一勺送到她嘴邊,但紀半夕遲遲沒有張嘴。


    看著她抗拒的樣子,沈白瑜眼裏疑惑。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又耍起小脾氣來了?


    「吃飽了嗎?」


    她看著還剩些許的蓮子羹,疑問出聲。


    紀半夕卻側目,直勾勾看著她,隨後冷笑著,薄唇微啟。


    「你碰過的東西,我嫌噁心,不吃了。」


    她如何說著,將目光收迴,看向了窗外。


    沈白瑜的動作在聽見這話後已然僵住,慢慢將勺子放迴到了碗中,發出「叮鈴」聲響。


    有風吹過書案,掀開的書案上的書,發出沙沙聲響。


    兩人曾坐在那笑語長談,沈白瑜教授她煉丹畫符,她伴著沈白瑜,撒嬌說著師姐最好,最喜歡師姐了。


    那些一同賞過的景色,一同度過的時光,一起說過的話,早已停留在記憶深處,如今誰也不提。


    許久後,沈白瑜終是慢悠悠的開口,語氣有些沙啞。


    「對不起,夕夕,師姐現在去重新給你再做一碗,別生氣。」


    她垂眼說著,紀半夕卻翻身用被子把自己的身體裹起來。


    沈白瑜也曾說過她噁心,如今她也該還給她。


    聽見沈白瑜如此說,紀半夕往裏麵滾了點,遠離她。


    「沒必要,我看不上你的道歉,我要睡覺了。」


    她的腦袋被被子蒙住,聽起來悶悶的,擺明了不想看見她。


    她的對不起,紀半夕前幾日已經聽過了很多。


    對不起有什麽用呢?有些傷害永遠都在。


    沈白瑜的笑早就僵在的臉上,胸口悶得厲害。


    她慢慢站起來,手裏端著那碗蓮子羹,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沈白瑜站了許久,靜靜看著紀半夕。


    她看到了眼眶酸澀,低下了頭,故作鎮定的開口。


    「好......」


    紀半夕聽見了關門聲,許久後才把腦袋露出來。


    第309章 揍她


    隨後確認沈白瑜走了,她慢慢的把製作養魂燈的材料拿出來。


    她看著那些東西,眼底傷神一片。


    組合在一起是一個費時費力的過程,更何況她現在還沒有修為,需要很久,隻能找尋空隙時間,還要隨時防備沈白瑜迴來。


    紀半夕慢悠悠的弄著,將心思放在養魂燈身上,看著書,一點點的來。


    而被紀半夕罵完後的沈白瑜,現在端著剩下的半碗蓮子羹,坐到了紀半夕第一次吃她所做桃李羹的地方。


    那算是初識,紀半夕將她帶去無春峰,給予她溫暖,讓她覺得生活不再是灰暗一片,有了些許光亮。


    沈白瑜坐在亭子中,思緒不知飄到了何方。


    她現在還記得那日紀半夕所說。


    「師姐手藝很好,很好吃,我很喜歡,多謝師姐偏愛。」


    紀半夕笑意盈盈,語氣真摯。


    明明那是自己準備丟掉的東西……她卻一直誇讚著。


    剛剛紀半夕所說,讓她的心被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淋漓。


    「你碰過的東西,我嫌噁心……」


    沈白瑜的目光看向碗中,慢慢端起,舀起一勺蓮子羹,送進了自己口中。


    分明是適當的甜,但她卻嚐出了七分苦澀,三分心酸。


    臉上有些許冰涼落在,沈白瑜抬手,輕輕擦掉。


    明明不愛哭的,此刻卻怎麽也忍不住,控製不了自己。


    她看向四周,眼底都是不明情緒。


    「阿娘,我現在,該如何做?」


    她無助問出聲,那半碗蓮子羹她全部入喉,壓住心尖的苦澀。


    每一口,都像是一個耳光,打得她臉發疼,讓她心中痛苦一分。


    她也曾在意氣之時說過紀半夕……


    沈白瑜現在終是懂了那滋味。


    不好受,一點都不好受,痛苦之至,更何況還是從歡喜之人嘴裏說出來。


    她仰著頭,眼角微紅,像極了那一日在秘境之中,看起來有些淒楚。


    原來,成仙也並不快樂。


    「該怎麽辦……」


    風吹動裙擺,竹林沙沙作響,自然之聲蓋住她的嗚咽,帶走她的思緒。


    不知過了多久,沈白瑜慢慢站起來,藏好了一身的狼狽,將那碗放迴了膳房。


    她在無春峰周圍漫無目的走動著,看著兩人一起相處過的地方。


    沈白瑜知曉紀半夕現在不想見她,所以她不會去惹她不開心,也不想看見她不開心。


    兩人相對皆是無言,互相折磨,居於無春,心也好似開始漸漸荒蕪。


    當年的無春,又喚長青。


    東海邊上,林舒嵐吞下一顆避水珠,走入了海中。


    她手裏拿著韻清的鱗片,細細摸索著。講述心中思念。


    「韻清姐姐你醒了嗎?我來找你了,見到我的時候,你會高興嗎?」


    她低喃細語,心中生出些許期許。


    在之前分別的時候,她想過無數種重逢方式,卻最終還是自己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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