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遙出來之後上了馬車,裴爍過了一會兒才上來。


    瞧見徐遙神情鬱悶,忍不住問:“可是有人欺負師父了?”


    徐遙想了想倒也不算,“隻是個碰到個脾氣糟糕,不會說話的。你那位表兄怎麽娶了這麽位夫人,這性子有幾個人受得了?”


    鼻孔朝上,誰都瞧不起的模樣,這瞧不起,為什麽要來參加這樣的宴會?


    來了還要擺譜,誰不討厭。


    做生意的這般騷操作,普通人誰能接受?


    倒是那位李夫人,情商頗高,左右逢源,園子裏的人都和和氣氣的,這樣的人家才是做生意的嘛。


    和氣生財這幾個字,那位白夫人是一點也沒有學到。


    “還是說,你那位表兄故意派她出來攪亂局麵,氣死所有人?”


    裴爍聽她這麽形容,忍不住哈哈大笑。


    說或許就是這個目的。


    “那位出身官家,自以為高人一等,要不是家裏缺錢,哪裏願意嫁給商賈。她嫌棄商賈一身銅臭,最是不耐煩應對商賈女眷。可偏偏官家女眷,也瞧不起她。”


    徐遙歎口氣,問裴爍知不知道,那位白夫人,長得有些像他阿姐。


    裴爍臉色立刻不太好看,冷笑:“他真是挺有膽子,竟敢這樣做。”


    徐遙見他臉色不好,便不想再問了,本來還想知道,白令之是不是喜歡他姐姐。如今看,還是不要紮人心的好。


    馬車動起來,街道上的人很多,馬車走的不快,徐遙問:“這白夫人來了,你那位表兄今日可來?”


    裴爍搖了搖頭,說他未曾來。


    “這樣的聚會,他一般是不會來的。他忙得很。”


    “那你今日來是圖什麽?現在總能告訴我了吧?”


    “我想找吳家的人做個生意。”


    吳家?


    徐遙想了想,那好像跟皇帝母族是一個姓氏,“難道是吳太後娘家的人?”


    裴爍點頭:“算是吧,這個吳家出來的庶子,還是有點經商的本事的,所以吳家有些產業在他手中打理。但這個人貪心有餘,精明不足。仗著吳家的身份,生意做的還行,卻偏偏容易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往往注重眼前的利益,容易落入坑裏。”


    徐遙問他:“那你找他,是在計算什麽?”


    “我想賣一批糧食給他。”


    “就這樣簡單?”


    裴爍搖了搖頭,“自然不死,表麵上是賣給他,實際上是賣給白令之。如今白令之替皇帝籌集軍糧,這麽大比肥差,吳家人早就想吞一口了。”


    撈錢這件事情,當官的都是一樣的心思。


    有了權力,那些人誰不想口袋裏豐盈起來。


    有權有錢,才能過富貴日子不是。


    所謂兩袖清風的官,古往今來真沒有幾個。


    徐遙知道裴爍這是打算給白令之下套,想了想沒再追問,隻讓他注意安全。


    裴爍笑笑沒說話,路過一家燒雞店的時候,帶著徐遙下馬車去吃燒雞。


    “我記得你從前很喜歡吃燒雞。”


    徐遙聽到他這麽說,笑了,“你怎麽知道?那時候我可隻是燒火丫頭,你這都注意到了?“


    裴爍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好幾次碰見你,都是在吃燒雞,所以記住了。“


    徐遙沒多想,去吃了那家的燒雞,發現味道與從前有些不同。


    好吃依然是好吃的,但徐遙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裴爍見她那模樣,就知道這東西跟從前的味道不同,她不太滿意。


    裴爍默默記在心裏,什麽也沒有說。


    倆人上了馬車迴去,徐遙便閉門不出了。


    接下來的日子,裴爍京城裏活動,暗中給吳平送了些好處。


    吳平收到翡翠白菜的時候,止不住的雙眼冒金光。


    這東西可是非常值錢的,對方出手如此大方,所求必然不小。


    吳平精明,想要得到這東西,但總要問清楚,對方所求為何。


    總不能稀裏糊塗收了東西,最後答應不能做的事。


    裴爍笑著給他斟了一杯酒,隻說自己手中有一批糧食:“聽說吳公子有些門路,能將這東西轉手。我這糧食放的有些久了,願意以最低的價格,賣給公子,隻求著糧食快些脫手,讓我保個本,哪怕虧少許,都可以。”


    吳公子正愁上哪找糧食,忽然聽到他這麽說,頓時來了興致,卻也並不著急。隻端著架子問他:“是什麽樣的糧食?太差了,我可不要。”


    裴爍笑笑說:“就是去年的陳糧,人肯定是能吃的,但肯定比不上今年的新糧。”


    吳公子問他什麽價錢?


    “六十文一鬥。”


    吳平驚訝,如今市麵上的糧食可都賣到八十文一鬥,他這才六十文一鬥,差二十文呢。


    若是量大的話,絕對不是一筆小數目。


    吳平不動聲色,“既然有這麽多糧食,何不自己賣,市麵上的價格轉手出去,可值不少錢。”


    裴爍歎了一口氣,“糧食是有,隻是有個問題,我手裏沒有那麽多的官引,無法出手,所以這才求到吳公子這裏來。”


    糧食也是被管製的,買賣鹽鐵都有相應的官引,何況管製中的糧食。


    裴爍這一開口,吳公子就知道,他這批糧食可能來路沒那麽正,所以要出手的話,弄不好會有麻煩。


    但別人怕,他吳家不怕。


    他吳家背後靠的誰,那靠的是皇帝。


    眼下皇帝正需要糧食,糧食落到他手中,那是為皇帝解燃眉之急。


    但這價錢,還能再往下壓一壓。


    於是他端著架子說:”你這東西我也不知是個什麽模樣,張口要我六十文,若是量太大,我隻怕不好出手。“


    裴爍頓時臉色僵硬,仿佛遇到十分困難的決定,”那....那吳公子若是願意,小的五十五文出給你?”


    吳平眉眼都沒有動,一言不發。


    屋子裏安靜好一會兒,裴爍才咬著牙低頭:“五十文,不能再低了。吳公子,你總要給我留點活路,這筆糧食,我真是花很大的代價才得到的,這個價錢,已經是我能虧的底線了。”


    能讓他逼退十文錢,吳平已經非常滿意。


    這錢自然是要進自己的腰包的,他點頭答應下來,讓裴爍弄批貨來,他要先驗驗貨,若是貨不行,這生意他可不願意做。


    “你可不要弄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糊弄我。我們吳家什麽身份你是知道的,若是出了事,小子,想想你的身家性命。”


    裴爍信誓旦旦保證,說糧食絕對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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