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遙哈哈一笑,說當師父的,這麽擔心也是理所當然的不是。


    哪個當師父的不擔心,自己的徒弟走邪路走歪路。


    “你這麽大的人了,不會讓師父操心對吧?”


    裴爍笑盈盈看著她,一雙眸子亮晶晶,但是卻帶著徐遙看不清楚的玩味。


    徐遙覺得五年不見,裴爍的身上攏上了一層又一層的神秘麵紗,讓自己看不清,她有點擔憂南海仙翁的話,自己這個徒弟是不是變化太多?


    可那異常的眼神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一瞬間,他又變成在自己麵前清爽幹淨的少年笑容。


    “師父你在想什麽?你教我的,我當然牢牢記住,對敵人不可心慈手軟,但做人該有自己的底線,這些年我都記得,你放心,在你這,我永遠都是從前的我。”


    徐遙聽他這麽說,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


    幾人繼續往前趕路,許盛在一旁聽的憋屈。


    這個蠢女人,真是一點都沒有看出來嗎?


    她的徒弟哪裏是什麽溫順善良的人,分明是一頭恐怖的強大的野狼,而且是狼王。


    昨日夜裏,那家夥趁著這蠢女人睡著,對自己就是一頓狠揍,臉上這點傷都是算輕的,他身上還有好多看不見的傷,幾乎能要他的命。


    許盛想到那小子如何威脅自己,就心頭發顫,惹不起惹不起,這師父暴力在表麵,這徒弟陰狠在骨子裏。


    他這是倒了什麽八輩子的黴,落到這兩人手裏,想跑跑不掉,想打又打不過,以後萬萬不能在這女人麵前嘴賤,不然真不知道怎麽死的。


    三人趕了兩個時辰的路,總算到了鬼眼城。


    此時的鬼眼城很是戒嚴,旁人要入內都要一一排查。


    好在裴爍早有準備,有商戶專門來接他們,早就打點好。


    商戶拿著令牌出現在城門口,守城的護衛毫不猶豫的給他們放行。


    徐遙跟著裴爍進城,上一次她在這裏救了裴爍,這一迴反倒是裴爍帶著他進城。


    徐遙想著當年他們離開這的時候,鬼眼城不是落到北辰手中嗎?怎麽又迴到了大周手裏?


    “柳陌顏掌權之後,辦的第一件事便是派人收迴鬼眼城,普通的百姓早就從鬼眼城遷徙走,這裏留下的都是北辰的人。北辰留著有一座空城也沒有用,自然是想辦法遷徙一些人到這裏來,讓這座城恢複往日的繁榮。”


    說到此處,裴爍笑笑的。


    “她也算是有個本事,知道什麽人可用,新提拔上的那個小將軍,敢想敢拚,不過一月的功夫,就奪迴了鬼眼城。北辰的邊界線被迫又退迴去。”


    也是她的運道好,北辰那時候內部出事,自顧不暇,所以隻能放棄鬼眼城。


    徐遙在山中待了5年,實在不知這兩國之間發生了這麽多的事,忍不住問起柳陌顏。“你對她還知道多少?”


    宅子裏的下人準備好晚膳,端到院子裏。


    許盛自然不跟他們在一個院落,這院子裏隻有徐遙跟裴爍。


    裴爍看著她笑了笑,徐遙心跳不受控製加速,這孩子,笑起來真挺俊俏。


    “師父,你是想問我,如果報了仇,殺掉三皇子,會怎麽對付柳陌顏對吧?”


    徐遙不自在的點了點頭,她是真不願意這兩個人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


    怎麽說呢?


    她隻是覺得,柳陌顏跟裴爍,都曾經是三皇子的受害人。


    如果往日的感情依舊在,說不定有機會再續前緣。


    若是可以,倒也不必相互折磨。


    她實在厭惡那些男人為難女人,使勁折磨女人的狗血劇情。


    也不願自己的徒弟,成為那種腦子不清楚的蠢貨。


    這種事情又累人又累心的,何苦來哉。


    她是在道觀裏呆的久了,很多事情都想得開,沒有那麽憤世嫉俗,滿腦子憎恨。


    但她又知道,別人是別人,她是她。


    有道是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男女之間的愛恨情仇,本就是個萬分複雜的事,三兩句說不明白的。


    “當年我就未曾怨她,如今也不會為難她。”


    裴爍為徐遙夾了一塊肉,坦誠道:“這幾年我做了不少的事,自然包括調查當年舊事的細節。我懷疑是不是她出賣我,後來發現不是那麽迴事。她也是被三皇子利用,無可奈何而已。


    出事之前,她也曾想方設法將消息傳遞給我,想讓我帶著家人逃走,可是消息未曾傳出來,她的丫鬟就被殺了。


    三皇子以此為把柄威脅她,要麽舍棄我,要麽舍棄柳家,她不過是個閨閣女子,做了她能做到一切,那時候根本沒得選擇。


    如果是我.....”


    裴爍想了想,“或許我那時候,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徐遙心想,這個題就像是愛人跟自己的母親同時掉水裏,你要先救哪一個?


    這是一個電車題,無論救誰,到最後內心一定有所虧欠與害怕。


    正常的人,會背一輩子的良心債。


    在徐遙眼中,柳陌顏是個正常人,所以她可能過得並不好。


    若是她末世時候的性子,根本不會考慮這些,可現在.....


    徐遙歎口氣,什麽也沒有說。


    裴爍就繼續道:“師父可知,在我們走後不久,她阿姐便死了。”


    徐遙驚訝不已:“你是說柳清婉死了?怎麽死的?”


    平洲刺史的女兒崔白雨忽然暴斃,雖然後來查出是她自己用錯了藥,但柳清宛卻是被人指認下過藥的。


    哪怕後來證明這件事與柳清婉無關,可在有心人看來,這不過是三皇子,為了庇護柳家,所說的謊話而已。


    “然後呢?”


    “後來朝廷動蕩,三皇子為了籠絡權貴,自然也不能放棄平洲刺史,為了給他們一個交代,三皇子縱容他們家的人殺了柳清婉。”


    徐遙心頭震動,這件事情若有誰無辜,那最無辜的一定是柳清婉。


    當年在宮裏,三皇子為了拿捏柳陌顏,才設下此計,栽贓陷害柳清婉。


    柳清婉從頭到尾,都沒有害過任何人。


    裴爍說,“柳清婉死後,柳夫人頭發一夜白頭,她是真真疼愛這個庶出的女兒。甚至會不惜為了她,跟柳侍郎大鬧一場,堅持要將柳清婉葬在柳家的祖墳,陪在她生母身邊。”


    按規矩,未出閣死去的女兒,是不能入祖墳的,對家族來說不吉利。


    也不知道柳夫人到底用了什麽手段,硬是逼著柳詩郎同意。


    徐遙也是想不到,柳夫人真是這樣疼愛這個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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