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遙坐在二樓,豎著耳朵聽八卦。


    一邊吃著碗裏幹巴巴的牛肉,一邊喝了口熱茶。


    趙曦忍不住道:“虧你當時還饒過柳陌顏一命,又幫裴爍一把,希望這二人修得正果,誰知他倆人竟走到如此地步。”


    說著又冷笑道,“大周朝的皇族,真是一個比一個心狠。你說的下毒的,到底是老二,還是老三?”


    徐遙啃著牛肉在心裏問她:“沒想到你還挺八卦,我以為你眼裏隻有仇恨二字。”


    趙曦嘿嘿一笑:“這不是難得放鬆一下嗎?閑聊一會兒,又不會有什麽事。”


    徐遙吃完牛肉,道:“這件事情,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誰得利,誰就是那個下狠手的。除了那位三皇子,不做第二人選。”


    趙曦不認同:“那誰說得準,說不定是那二皇子著急想做皇帝,才對父親下手。老三趁機抓住把柄,上位成功了呢。”


    徐遙搖搖頭:“你錯了,我當時見那個皇帝,就知道他命不久矣,他的指甲已經有黑線,那就是中毒的征兆。”


    旁人看不出來,她後世刷那麽多電視劇,猜也能猜到。對方指甲上那一點點的黑線,可不是什麽髒汙不幹淨,而是一種中毒的症狀。


    也不知太醫為何沒有看出來,又或許是太醫知道,但是隱瞞下來。


    徐遙懷疑,皇帝中毒許久,一個快要死的人,作為二皇子,他既是皇後的嫡出子,又沒有什麽過錯,哪怕皇帝忽然暴斃,他也是最合理合法的繼承人。


    他隻需要耐心等待,等著皇帝上死掉便可,任何多餘的事,都隻會成為他登上皇位的阻礙。


    所以這件事情,二皇子不著急,真正著急的隻有三皇子。


    他不可能讓二皇子順利的繼承皇位,唯一的辦法就是以弑君的罪名,剝奪二皇子的繼承權。


    趙曦聽她這麽一分析,恍然大悟。


    “這些人爭權奪利的心思若是用來治理國家,天下的百姓一定比現在好過的多。”


    徐遙笑笑:“兩者並不妨礙啊,一個皇子對自己的父母兄弟手足可以殘忍一些,那是因為皇權鬥爭本就惡毒至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但這並不妨礙,他成為一個明君。”


    李世民能軟禁自己的父皇,殺掉自己的手足,但他的本事,又的確是千古一帝。


    又比如說朱棣,他可以裝瘋賣傻,麻痹敵人,最後一路殺到京城,不放過自己的侄子。甚至許多的大臣也都被處以極刑,但這不妨礙他成為一個明君。


    還有九子奪嫡,被人認為兇狠殘暴的四皇阿哥雍正,對手足也是殘忍的,可他清廉勤政,對百姓來說也是一位好皇帝。


    “那你覺得這個三皇子會是一個好皇帝嗎?”


    徐遙笑笑,“不知道,與我無關。我現在隻想趕緊去北辰,拿到你姐姐留給你的那筆遺產,徹底剿滅元清宗。如此你才能早日投胎,不再與我共享一具身體。”


    她是實在是覺得厭煩,因為跟趙曦共用一具身體,她的很多習慣想法行為,會不自覺的被對方控製影響。


    趙曦有時候有著對敵人的殘忍兇惡,但有時候又有著少女的心軟仁慈。


    這都是在末世經曆無數人心陰暗麵的徐遙,早就沒有的東西。


    趙曦莫名其妙的仁慈聖母心,有時候會影響她,讓她做不到果決的殺人。


    徐遙不太喜歡這樣,思來想去最好的法子,是趕緊了解元清宗,把這位活祖宗送走,否則她將永遠活在這女鬼的陰影之下。


    趙曦:“我也不想的,可是那天那個老人家,真的很可憐。他衣衫襤褸,求到女兒家,隻想有口飯吃,我見不得他可憐,就像當初我一樣。要不是幹娘心軟收留我,說不定我這身體也活不下來。”


    徐遙忍不住翻個白眼:“我說大小姐,你是真沒見過人間險惡。你隻看到那老頭子可憐,你可知他年輕時是如何虐待女兒,將女兒賣給他人還債。


    年輕時候賭博賣妻,賣兒賣女,如今老了,見女兒日子過得好,逼著女兒贍養他,這事說到天去,也是缺德。”


    憑什麽他年輕的時候沒有養女兒,甚至還賣了女兒,如今老到不得動,又指望女兒來贍養他,給他一口飯吃。


    趙曦:“我那時不是不知道麽,我後來也沒多管閑事不是?當時真的,他那個樣子,你不覺得他可憐嗎?”


    不僅她覺得,當時周圍很多人都覺得,那老頭子很可憐,隻覺得那戶人家的女兒,實在是太心狠,對自己的親爹都能不管不顧。


    徐遙忍不住翻個白眼,“幸好那家的女兒是個頭腦清醒的,並沒有因為周圍人的道德綁架,而接受自己的父親,要替他養老。反而有理有據,說出自己是如何被賣,又說出自己這些年的辛苦,更做不得家中的主。”


    眾人聽完女娘這些年來的辛苦,雖然還有人覺得,天下無不是之父母,但又覺得這老者實在可恨。


    最後那女娘也是厲害,找來賭場的人向老頭追債,老頭慌不擇路的逃走,眾人才知,那老頭是又欠了一屁股賭債,想混到女婿家中去偷些值錢的東西,好去還債。


    這樣的事情已經好幾起,徐遙算是見識到趙曦骨子裏的善良以及天真。


    她有時候覺得難以想象,在元清宗那樣吃人的地方長大,她為何還能保持這樣一份獨特的天真?


    思來想去,大約是她姐姐張瑤,真的把她保護的很好。在她姐姐死之前,甚至連人都沒有殺過。


    徐遙半年前利用自己的化學知識,玩了一出引火燒身的假象,所有人都見她身上著了火,整個宮殿也被火燒起來,死無全屍,那是大家共同見證的,再不會有人認為,張瑤還活著。


    徐瑤躲進去之後,換了柳陌顏的衣裳,幾經偽裝,躲在暗處。


    她在宮裏硬是躲了十餘日,風聲消停過去,才離開皇宮。


    她找到自己當初藏匿東西的地方,拿了戶籍路引,總算逃離京城。臨走之前,還去確認過,幹娘她們已經離開柳家,有了落腳之地。她也算放下心中愧疚,放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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