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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娘賊。”


    成群結隊的鳳威軍,撲了個空,瞧著逃走的鑲藍旗殘部,一個個在官道上跳腳大罵。


    “沒卵子的慫貨!”


    可鑲藍旗殘部還是頭也不迴的逃了,這個豪格簡直狡猾狡猾的。


    這可是太冤枉豪格了。


    此時豪格已經成了個木頭人,呆呆傻傻的騎在馬上,被護兵簇擁著往昌平大營撤退。


    夜色下,撤退中的鑲藍旗殘部好似丟了魂。


    費揚武臉色鐵青,人已經麻了。


    古北口,戰場。


    日出東方,朝霞萬丈。


    明軍花了大半夜時間救治傷兵,清理戰場,大戰後古北口一線遍地狼藉,一個個己方的傷兵從屍堆裏扒了出來,一個個清軍傷兵被刺死。


    出戰的一萬鑲藍旗兵基本覆滅,逃出去的不過幾百人。


    當野蠻文明的巔峰戰鬥力,遇到了近代火槍部隊,野蠻人還是被撕碎了,碾死了,生吞活剝了。


    清軍被吃的連根骨頭也沒剩下。


    在傷亡刺激下,鳳威軍上下嗷嗷叫,眼看著一個個同鄉,一個個同袍陣亡了,戰死了,樸素的農家子弟一個個變得暴躁,兇殘。


    鳳威軍士兵們看見了清軍傷兵,眼珠子都是綠的,看上去很瘮人,要不是長官攔著,真能撲上去將清軍傷兵生吞活剝了。


    “噗,噗!”


    屍堆裏,清軍傷兵被一個個捅死,而周世顯沒打算阻止,他親手把一群農民,漁民,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屠夫。


    這是他想到的無敵鐵軍麽?


    他抬頭看了看東方的那輪紅日,這長城沿線的壯美河山,心中越發篤定了,是!


    這就是他想要的鐵血之師!


    在這個野蠻戰勝文明的時代,他也搞不出什麽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他隻能如此,別無選擇。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殺敵一萬,自損三千。


    隨著亢奮勁兒過去了,腎上腺素逐漸消褪,全軍忙著救治傷員,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周世顯心疼的嘴角直抽,就這一個晚上,鳳威軍輕傷的不算,隻是重傷,戰死,失去戰鬥力的竟然高達兩千。


    這傷亡也夠慘重了!


    他看著屍橫遍野的戰場,口中喃喃自語:“火力不足呀。”


    還是得想辦法加強火力。


    “救人!”


    大明的醫療水平,比同時代的西方可強多了,這或許是明軍在這個時代為數不多的優勢之一。


    西方的醫生還在放血治病呢,大明的大夫早已懂得用烈酒消毒,用烤過火的小刀將爛肉挖掉。


    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秘傳藥方,什麽蒲公英,硫磺為主製成的金瘡藥,很多可以消炎殺菌的藥湯,對治療外傷都頗具神效。


    同時代在歐洲肆虐的黑死病,到了大明可是連個浪花也沒翻起來,足以見得中醫的獨到之處。


    一個個傷兵被抬了下去,周世顯心中稍安,過不了幾天,等這些傷兵歸隊之後,就都是驍勇善戰的老兵了。


    娜木鍾被捆在一棵大樹下,被這樣慘烈的戰鬥嚇壞了,她嬌軀戰栗,看著漫山遍野身穿藍色鉚釘棉甲的親兵屍體,心中冰涼。


    她知道鑲藍旗完了。


    鑲藍旗在八旗裏,排名本來就是墊底的,實力也最弱,這才幾天時間,總兵力不到三萬的大清鑲藍旗,折損的精銳旗兵超過了一萬兩千人!


    大清八旗統共才多少人啊?


    “大清鑲藍旗就這麽敗了?”


    大清太妃不敢相信,她看著不遠處渾身是血的那員明將,美目睜大,心中生出了深深的敬畏。


    這是從靈魂深處的敬畏!


    大清八旗多少年沒吃過敗仗了,她不知道,從當年努爾哈赤十三副甲胄起兵,似乎便沒有敗過了。


    八旗無敵早已深入人心。


    可……


    娜木鍾看著那員年輕,俊朗的明將,身上的汗毛豎了起來,大貝勒豪格在此人麵前,就像是一頭蠢豬。


    她是大清太妃,不由得替大清考慮起來,大清這麽多王公貝勒,還有誰能製的住此人?


    代善,濟爾哈朗這些老一輩的王公都老了,因為長期征戰在外,身體也不怎麽好,如今這大清的權柄,掌握在攝政王多爾袞,英親王阿濟格,豫親王多鐸三兄弟手中。


    這三兄弟是一母同胞,都是大妃阿巴亥所生。


    這三位王爺行麽?


    大清太妃突然覺得有些惶恐,多爾袞這三兄弟的性子,都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一個比一個殘暴,一個比一個刻薄。


    好像……不太行。


    娜木鍾越想越惶恐,反倒是她的兒子阿布奈,這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膽子很大,用漆黑發亮的眼珠看著這片屠宰場。


    這小子看起來膽子很大,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兩天後,古北口。


    鳳威軍在長城沿線,休整了兩天,清掃了戰場,將價值上千萬兩雪花銀的繳獲,輜重,糧食,一套套帶血的鑲藍旗甲胄,運迴了密雲大營。


    又從被擄掠的大明青壯裏挑選了兩千新兵,完成了兵員補充。


    長城腳下,一座座新墳立了起來,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頭,青山埋忠骨,馬革裹屍還。


    “放!”


    “劈啪。”


    火槍齊射聲響徹雲霄,將山間走獸,天上飛禽嚇的四散而逃。


    “禮畢!”


    葬禮結束,禮兵解散。


    周世顯站在將士墳前,良久不語。


    李遷走過來,勸慰道:“大人節哀,他們死的值了。”


    周世顯低頭不語,摩擦著一個戰死棚長的墓碑,良久才徐徐道:“本鎮想成立一個陣亡將士撫恤基金。”


    “嗯?”


    李遷奇道:“大人說的是標會吧。”


    周世顯點點頭,標會就標會吧,叫什麽不重要,他打算把這一仗的繳獲,還有他在皇家商號裏的八成幹股,都存在這個撫恤基金裏。


    將紅利用來撫恤戰死,傷殘的士兵。


    李遷施了一禮,輕道:“大人慈悲。”


    將感傷收起,從周世顯嘴角溢出幾個字:“傳我將令。”


    他整了整染血的軍服。


    “進攻!”


    隨著鳳威軍完成休整,再一次齊裝滿員的鳳威軍殺氣騰騰,咬著鑲藍旗殘部的尾巴殺。


    鑲藍旗是真的被打蒙了,無心抵抗,一路敗退到昌平城下。


    崇禎十八年,四月二十日。


    周世顯率軍反攻昌平,大咧咧的將兩萬兵馬在曠野間擺開,又開始挖溝,修築胸牆……


    一招鮮,吃遍天!


    昌平城外,二十裏。


    豪格,費揚武站在土坡上,瞧著遠處煙塵四起,鳳威軍滾滾而來,以騎兵為先導,全軍兩萬多人馬傾巢而來。


    又,又開始挖溝,築牆。


    豪格人還是麻木的,目光呆滯。


    鑲藍旗固山額真費揚武臉色鐵青,幾個參領都氣炸了,這夥明軍竟然咬著鑲藍旗不放,從古北口追出來了。


    明軍這樣的弱雞都敢出來打野戰了?


    欺人太甚了!


    瞧著鳳威軍偵騎撒了歡,在遠處馳騁著,做出一個個危險的戰術動作,挑釁著,鑲藍旗上下氣炸了。


    猖狂,太猖狂了!


    這什麽世道啊,明軍都敢在大清八旗麵前秀騎兵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瞧著明軍那怪陣,那密密麻麻的火槍橫隊,愣是沒人敢吭聲,這怪陣瞧著很單薄,可撞上去才知道厲害。


    那一陣陣火銃爆鳴,好似一場噩夢,在鑲藍旗心頭縈繞不去,這慘痛的記憶滲入骨髓,變成了靈魂深處的戰栗。


    天下無敵的關外旗兵怕了,被打怕了。


    費揚武又驚又怒,低低道:“請大阿哥速速定奪。”


    如今鑲藍旗殘部不過一萬,處境不妙,幾天前還在氣勢洶洶的圍攻昌平,可一轉眼變成了腹背受敵。


    雖說西路清軍如今總兵力仍有七萬多。


    可……費揚武看了看不遠處,按兵不動的五萬蒙古騎兵,心中焦急,他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西路軍的主力,漠南蒙古各部人心亂了。


    漠南王庭的大妃,幼主都在明軍手裏,能不亂麽。


    “大阿哥?”


    瞧著一臉呆滯的豪格,費揚武心中大罵,真是爛泥扶不上牆,多虧沒讓他當皇帝。


    “啊?”


    豪格從呆滯中驚醒,一時手足無措。


    費揚武心中大罵,卻耐著性子道:“大阿哥,當務之急是穩住人心!”


    豪格被提醒了,趕忙將漠南蒙古各部的王公,召集到他的帥賬裏議事,趕緊籠絡人心呐!


    昌平西北,鳳威軍大營。


    “哎?”


    周世顯舉著千裏鏡,搖了搖頭,這鑲藍旗……就這麽忍了?


    他摸了摸頭,戰局就這麽僵住了,鳳威軍憑借塹壕,胸牆加火槍在野外堅守,牢牢控製著通往古北口的道路。


    也隻能如此了,鳳威軍也吃不下七萬清軍,還都是騎兵。


    西路清軍也尬住了。


    昌平打不進去,後路又被堵了,尬住了。


    一陣微風吹過,初夏時節,大明京畿的天氣漸漸熱了起來,東線還在大打出手,可西線竟然陷入了詭異的平靜。


    對峙,僵持住了。


    又過了幾天,鳳威軍的輜重隊從密雲大營趕來,將三十二門輕炮,四門八磅重炮也帶來了。


    這下子周世顯更加有恃無恐!


    連日對峙他也沒閑著,古北口一戰,他從鑲藍旗手裏繳獲了大批優質戰馬,利用這些戰馬組建了一個騎兵營。


    “都是好馬呀!”


    可不是隨便什麽馬,都能騎著衝鋒打仗的,劣馬和戰馬的區別可太大了!


    這個年代滿清大量蓄養的戰馬,可不是又矮又小的蒙古馬,而是一個獨特的品種,遼東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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