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水窮處,


    坐看雲起時,


    宏圖霸業笑談中,


    不負人生一場醉。


    看安金丹即將到來,葉晨淡然一笑,取出一壺烈酒,狂灌一通,火辣烈酒入腹,葉晨騰然起身,嘭的一聲將碧玉酒瓶擲於台下,酒瓶應聲而碎,殘酒濺射八方,濃烈酒香四溢。


    安如山乃是九陽峰金丹真傳,今年這一年,都是他當值內外門弟子的生死鬥台,本來正在修煉的他,突然被人用劍符喚出,一看,竟然是一個煉氣期的內門弟子,獨身一人應戰百人。


    其中不乏練氣後期的劍修和雷修,他在佩服那個膽大包天的弟子同時,也有一些好奇起來。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若此人不是年少輕狂,視死如歸之輩,那就真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過人之處。


    故而,明明安如山有被人打破閉關的氣悶,此時此刻也煙消雲散,好奇心見長。


    從空中禦劍而來的安如山,遠遠見到下麵黑壓壓的一群人,接近兩萬之數,可以說幾乎在宗門裏,身上沒有任務的內外門弟子都在這兒了。


    其中還有為數不少的金丹同門,築基弟子們,他能夠叫上名字的,在這裏也有上百人。


    那站在台上,正對著他的年輕弟子,麵目稚嫩英朗,迎風而立,長袍飛揚,挺傲如鬆。


    他不僅暗暗讚道:果然是少年英傑。


    安如山與台前站定,葉晨當即躬身一禮,台下人亦是紛紛行禮,隻因安如山在這裏是代表著混元宗,行使宗門監察職權。


    葉晨上前,將先前收好的挑戰信符全數交給了安如山。


    安如山接過手中,神念一掃,已經在挑戰信符上,留下了他獨有的法印。


    如此一來,就代表著這場生死鬥,混元宗門已經徹底認可了,從現在開始,隻要在生死鬥台上,一切生死,都是各憑本事,不得有任何私下尋仇的事情發生,否則就是蔑視宗門權威,後果或難以估量。


    因曾經有過,不服生死鬥結果,私下尋仇,卻被宗門派遣四大金丹真人,誅滅滿門九族的先例。


    生死鬥台下,所有發出挑戰信符的修士,都站在了台前。


    雷河雷海兄弟,還有皇甫康泰,站在前列,等候一一上台。


    “你們想怎麽比鬥?”檢驗過眾人的身份玉簡,確認無誤之後,安如山開口問道,眼睛看著葉晨。


    葉晨身為被挑戰者,身份被動,故而安如山要先行問過葉晨的意見。


    “稟告前輩,晚輩這裏確有話說,”葉晨向前一步,再行一禮。


    接著說道:“除這些生死鬥的弟子之外,還有三十七人卻要跟弟子比勝負,晚輩惶恐,想請求前輩做主,將那些弟子們的勝負鬥挑戰,全部轉為生死鬥。


    前輩試想一下,晚輩這一次還不知道是死是活,死了一切還好說,若是勝了,那也必定是慘勝,幾無自保之力,再由這些提出勝負鬥的弟子,在後麵撿便宜,豈不是太沒有天理。


    宗門規矩,也是要講求起碼的公平合理才可以吧!


    若是有人不願意轉為生死鬥,請求真人直接判定他們為輸。


    弟子認為隻有這樣才算是合情合理。”


    安如山聽葉晨說完,咋摸了一會兒,覺得葉晨話裏確實有幾分道理。


    也沒有太過於囉嗦,安如山轉頭就將葉晨的請求確認,直接要求那些勝負鬥弟子,要麽參加生死鬥,要麽直接認輸。


    其中有十個人看了看站在隊列之前的雷氏兄弟和皇甫一眼,思考了一下,決定跟著參加生死鬥。


    另外的二十七人,本就是跟著瞎起哄的,此時沒怎麽猶豫,就直接交了一百塊下品靈石的罰金,給葉晨,算是認輸。


    畢竟跟這樣無視生死的人硬抗,不是什麽明智之舉,萬一此人臨死之前,就是想要找幾個黃泉路上作伴的,萬一神魂俱滅的恰好就是自己,怎麽辦?


    顧惜小命的大有人在,葉晨猜想,那些硬著頭皮也要參加生死鬥的,弄不好,都是有什麽把柄,在幕後之人的手裏捏著。


    “你是想要怎麽比鬥?是從練氣低階到高階,這麽一個個應戰呢?還是一天比鬥十幾個,分幾天完成。”


    安如山還是首先詢問葉晨,在他心裏,這種有血性有腦子的弟子,在哪裏都是稀罕物,資質差一點不要緊,隻要能夠經受住重重磨練,存活下來,說不定成就更大。


    他目光滿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台下,麵無表情,抱著一柄利劍,沉默肅立的皇甫康泰。


    這人一進入宗門,他就有所關注了,畢竟一個好的劍修弟子,必定是心無旁騖,眼裏隻有劍,這皇甫,隻是一眼,就可看出是一個標準的劍修。


    隻是可惜了,他在來這生死鬥台之前,就得到了峰主的暗示,這次比鬥應該是陰魂宗在其中操控,而其中出頭之人,必然與陰魂宗脫不了幹係。


    峰主甚至還隱晦的提示了一句,要是那個葉晨一旦有什麽不測,他若可以及時出手救下來,那就不要猶豫。


    說到此處,峰主十分神秘的指了指天秀峰頂的紫鬆方向,其中意思耐人尋味。


    “從高階弟子開始吧!”葉晨答道。


    “那就先迎戰皇甫康泰?”安如山確認問道。


    “太麻煩,練氣中階和三位高階弟子一起上吧!”


    “你確定?”安如山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弟子確定,請安真人下令!”


    台下一片嘩然,方丹子聽了這話,卻是心中狂喜,這種一下子十幾萬靈石入賬的歡喜,不能在此時引吭高歌,實屬遺憾。


    生死鬥台上的核心交戰區,不過三四十丈方圓,雙方隔著中心線,一方是葉晨孤零零一人,另一方是二十三人的中高階練氣弟子。


    皇甫康泰在前,身如利劍,挺身而立,神情冷酷,直視前方。


    雷氏兄弟很是自覺,一左一右,分立皇甫身後,三人隱隱成犄角之勢。


    皇甫康泰主攻,雷氏兄弟掠陣,一切似乎都在不言中。


    對陣已成,隻等著安如山下令開始了。


    沒有等安如山下令開始,葉晨就已經召喚出了煉魂幡,輕輕一搖,煉魂幡眾多的幡鬼蜂擁而出,在中心線葉晨一側團團圍聚。


    生死鬥台上,陰風唿號,厲鬼穿行,一種山雨欲來的緊張感頓時彌漫台下觀戰眾人的心頭。


    “倒是沒想到這小子身上還有煉魂幡?裏麵竟然有這麽多的幡鬼,這應該是得自陰魂宗某一位弟子之手吧,否則,他哪裏有時間去祭煉這數千陰鬼的。”


    安如山看著這數千上下穿梭的陰鬼,心下暗道。


    皇甫依舊麵無表情,雷氏兄弟卻目露不屑,別人可能會覺得這些悍不畏死的陰鬼難纏,可他們兄弟是雷修,對付這些陰鬼,隻需要放出一絲絲的雷法,這些陰鬼還不是如同砍瓜切菜,想砍就砍,想殺就殺。


    他三人身後的二十個練氣中階弟子,見到葉晨竟然提前放出了煉魂幡中的陰鬼,也提前拿出了壓箱底的法器,還有專門對付陰鬼的火符等物,準備跟葉晨拚死一戰,一舉將其殲滅。


    安如山見到雙方都已經是劍拔弩張,氣勢已到頂峰,他雙眼掃視一眼全場,口中冷冷喝出一字:“戰!”


    說時遲那時快,那數千陰鬼唿嘯聲聲,立刻數百隻陰鬼分成一團團,圍困向那二十幾位對戰弟子。


    皇甫利劍出鞘,其勢飛快,眨眼就到了葉晨身前,一劍刺向了葉晨心口,將葉晨前後刺穿。


    被刺穿的葉晨卻化為了星光消失不見,直覺身後異常,皇甫迴頭一劍,卻一劍斬在一隻龜殼上麵,火光四濺,龜殼卻一動不動,靜靜地趴在生死鬥的台上。


    這是葉晨的鬼體自帶神通,可以舍出一絲神魂,惟妙惟肖的化出本體模樣,卻隻能存在十幾息,就會自然消散。


    那龜甲擴張開來,將生死鬥台占據了一半左右,眾人騰挪起來,頓時顯得狹窄不已,在陰鬼的掩護之下,一個幹瘦的老頭早已悄然加入戰團,陣陣慘叫傳出,不到三息,那二十人就紛紛倒在了地上。


    場上的陰鬼已經被雷氏兄弟消滅了大半,卻仍有數百陰鬼屢殺不死,叫雷氏兄弟鬱悶不已。


    他二人不知,這些陰鬼裏麵,有兩百多隻陰鬼,被葉晨灌注了魔氣,以他們那微弱的雷道修為,真不能把那陰鬼怎樣。


    場中的龜殼突然滴溜溜的亂轉起來,想要找機會擊殺葉晨的皇甫康泰,此時正駕馭飛劍瘋狂劈砍著龜甲。


    場下一片嘩然,誰也沒有想到,這葉晨竟然這麽無恥,居然躲進了龜甲裏,再也不露頭。


    雷海雷河兄弟,分別用著手裏的法器狂砸龜甲,卻被不時纏身過來的陰鬼弄得心煩意亂,隻好時不時迴頭解決陰鬼。


    數百陰鬼聚集在一起,尖叫著向皇甫康泰廝殺過去,皇甫揮手一劍,斬滅數十陰鬼,再起一劍,卻斬在一個堅硬法器上麵,一陣巨疼傳遞到手上,還沒有等他細看,卻見一隻近乎凝實的鬼爪從他的心口探出來。


    那鬼爪上抓著的,正是他的心髒,他還沒有看仔細,還沒有感覺到身體傳出來的疼痛,就見那鬼爪狠厲一捏,那一顆心髒就被捏爆。


    鬼爪閃身而去,隱身在那數百隻灌注了魔氣的陰鬼之中,倏忽而去。


    緊接著,感覺到前方皇甫一動不動的雷氏兄弟,心裏一股不祥猛然襲來,二人還來不及應對,兩聲噗噗的心髒爆裂聲音傳來。


    他二人低頭一看,突然發現,心口多出了一個窟窿,正急速向外奔湧著血液,兩人眼前一黑,同時倒地。


    鬼尾黃鼠馭使著同命陰屍,早就借助陰鬼掩護,迴到了葉晨懷裏的靈獸袋。


    葉晨的築基修為鬼體,同樣也不敢暴露在眾人麵前太長時間。


    故而從他的築基鬼體出現,到轉眼間滅殺三人,兔起鸛落,不過是刹那。


    就是一直盯著場中戰局的安如山,也隻是在一群群的陰鬼倏忽來去之時,恍惚之間,見到一點劍光一閃,一點金光露出,稍縱即逝。


    而後,陰鬼散去,場中已是一地屍體,都是一個死法,被掏心而死。


    猶以皇甫康泰與雷氏兄弟三人最是淒慘,皇甫雙手握劍,倒插於地,用以支撐身體不倒,眼裏赤紅如血,似乎並不相信自己會死在這裏。


    可現實太過於殘酷,轉眼間他已經魂飛渺渺,即便是他的魂魄也被一股溫柔的漩渦,收進了葉晨的靈台之中。


    雷氏兄弟同樣站立不動,隻是一人拄著一隻大錘法器,一人拄著一把大刀法器,兩人同時死去,目眥欲裂,另一隻手還緊緊握在了一起,可見兄弟情深,叫人側目垂淚。


    台上除了葉晨還活著,再沒有一個喘氣的,葉晨好整似暇,從龜殼裏爬出,身上幹幹淨淨,沒有一滴血液。


    “都死了啊!”葉晨看看生死鬥台下眾人,不由得感慨一句。


    台下卻是鴉雀無聲,這幾息之間發生的事情太過於詭異,這將近兩萬人還都以為是一時花了眼,沒有看清楚,場下有無數人都在揉眼睛。


    方丹子更是哭喪著臉,表情比死了親爹還難看。


    收起龜甲法寶,葉晨托在手裏,一臉的可惜,以他的法力,也隻能勉強催動這隻龜甲,卻隻能擺在那裏被人狂砍亂劈,無法自由駕馭,所幸這些人隻是小小的練氣修士,再怎麽砍下去也傷不了這隻法寶本源之力。


    葉晨走到皇甫康泰身前,看著那一雙駭人的眼睛,輕輕將其合上,嘴裏喃喃著自語:“死了就閉眼,睜著幹嘛,怪嚇人的!”


    隨後摘下皇甫的儲物袋,看著那把高階法器飛劍不錯,一並從皇甫手中拔出來,輕輕一推,死不甘心的皇甫轟然倒地。


    這一聲,才終於驚醒了生死鬥台下的數萬人,無數驚唿聲此起彼伏,盡是不敢置信。


    葉晨卻不管不顧,打掃戰利品是勝利者的特權,他就那麽在數萬人的注視下,施施然的從一具屍體,摸到另一具屍體。


    迴頭發現雷氏兄弟的脖子上,各掛著一枚環形玉佩,他同樣一把抓來,收進了儲物袋裏。


    可以說,除了死人身上的法袍沒有扒下來,所有的東西,都被葉晨收拾得幹幹淨淨。


    葉晨將所有的屍體一腳腳的踢下生死鬥台,向著安如山拱手一禮:“請安真人命那些練氣低階弟子上鬥法台。”


    那六十人一聽,看著墜落在眼前的屍體,頓時麵如死灰,如喪考妣。


    有幾人驚嚇過度,顫抖中,一股腥臊撲鼻味道傳出,地上一堆堆的黃白之物,圍在四周觀戰之人,紛紛避開,神色盡是厭惡。


    “我認輸,我願意認罰兩百下品靈石!”有人迴過神來,搶先開口。


    “我認輸……”


    “我也認輸……”


    有人帶頭,此時活命要緊,那還管什麽顏麵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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