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虎癡將劍齒靈鶴收進靈獸袋,葉晨遙遙的跟一旁的石大龍拱手作別,這才踏上了傳送陣。


    一陣頭暈目眩的傳送過去,再一睜眼,已經在另一個傳送陣內。


    兩人邁步而出,轉身上了楊虎癡召出來的劍齒靈鶴背上,靈鶴展翅,向著群山擁簇之地飛去。


    楊虎癡對葉晨說道:“此地距離我混元宗還有三千裏,沒有設置傳送陣,是為了大敵來臨之時,可以有一段緩衝,防止有人通過傳送陣,抵近攻擊,防不勝防。


    低階弟子外出,沒有好的代步飛行法器,光是走出宗門也要耗費不少時間的。”


    葉晨應了一聲,坐在鶴背上,看向遠處連綿群山,山嶺如怪獸劍脊,縱橫穿越,連腸阡陌。


    山外卻是八九百裏的水波浩渺,時不時有水霧憑空浮現,化禽鳥翱翔,野獸奔行,更有遠古洪荒巨獸抬頭而出,其首如龍,仰天咆哮,聲如雷鳴。


    “那些鳥獸山川什麽的,大都是虛幻影像,隻有這隻身長千丈巨獸,龍頭牛身,才是真身。


    他乃是龍族後裔,是真龍四子朝風與三首火牛相交而生,是我宗門先祖從一處空間裂縫裏的密地得來,辛苦孵化,曆經數萬年,為我宗門護宗神獸。


    這三千裏湖海也有未開靈智水妖上萬,為它轄製。


    隻要來往進去混元宗,必要通過它營造出的幻境,沒有它首肯,你是進不去混元十峰的。


    遠處的群山,都在它容身的水域圍繞之下,可以說,我宗門的安危,有一半係在它身上。


    你是第一次進入,先朝它喊一句風老祖吧!”楊虎癡仔細的跟葉晨解說著。


    朝風仰天看來,龍首高昂,盡顯龍族血脈的高貴、吉祥、美觀、威嚴,而且他對於妖魔具有敏銳的直覺,尋常遮掩改變氣息的法門,大都在它這裏行不通。


    可以說,混元宗隻要沒有內鬼作亂,就不會在外敵來臨時,手忙腳亂,毫無準備可言。


    可惜,龍族雖說壽元悠久,相對於人族百年來說,可以說天差地別。


    可數萬年過去,這朝風並非純種龍族,也漸漸有了老態,裴老祖幾人清楚,這護宗瑞獸,恐怕跟他們三個師兄弟一樣壽元不多了。


    而這一界,不知為什麽,已經有十幾萬年沒有飛升修士,故紙堆裏有真言,隻有飛升上界,這些洪荒異種、真龍血脈才有晉升破階的希望,否則隻能等到壽元耗盡。


    這一點,在混元宗乃是絕密,除了幾個老祖,就連掌門也是模模糊糊,不知具體。


    可葉晨聽了楊虎癡的解說,心裏卻知道,這朝風,最多也隻剩下八百年的壽元了,否則混元宗不會被四大邪宗攻入腹地,險些被毀掉傳承。


    那一次大戰之後,混元宗一多半的修士被四大邪宗誅殺,或是取魂煉鬼,或是取屍煉僵,又或者直接破除丹田,取走金丹命輪,喂養邪物。


    那一戰,被修真界稱為‘混元之殤’。


    葉晨運轉魂力,隔著碧波淼淼,向那朝風大喊一聲:“風老祖,外門弟子葉晨,迴宗門述職,在此見過老祖!”


    朝風聞聲,轉頭看來,突然張口怒吼,血盆大口森然蠕動,一條猩紅長舌十幾丈長,遊動而出,上麵卷繞著熊熊烈火,直直的刺向葉晨方向。


    葉晨動也不動,一邊的楊虎癡也按著他的肩膀,輕輕拍打著:“莫慌,莫慌,這是風老祖初次見你,在查驗你的神魂心性善惡,別無他意。”


    楊虎癡卻沒有說,一旦朝風認定此人為奸惡之輩,便會長舌一卷,隔空百千裏,將人生生卷進血嘴裏,吞吃掉。


    如此這麽死去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故而進入混元的,心性都不會太差。


    至於拜進宗門之後,才有貪嗔癡,發生心性扭曲的,就不在朝風的鑒別之內了。


    因為一入宗門,就會有宗門下發的出入禁製玉簡,滴血認主,以神魂催動,朝風也懶得一一鑒別。


    楊虎癡安撫葉晨,本也是在驗證他心裏之前的懷疑,那就是,他懷疑葉晨是被惡鬼附身而成的。


    他卻不知,葉晨的神魂是鬼體不假,可他的肉身,卻實打實自己爹生娘養,胎裏帶出來的。


    所以,任何的檢驗,在葉晨這裏,都是浮雲。


    否則,也瞞不過親手探查過的血魂門掌門馬未名。


    那條火舌眨眼間就穿空而來,迅速的繞著葉晨轉了幾圈,雖是貼身盤繞,火勢猛烈,溫度炙人,葉晨的皮膚卻沒有一點燒傷的痕跡。


    火舌在經過葉晨腰上的儲物袋時,明顯的頓住了一會,甚至有一絲火舌探進了他的儲物袋,細細的感受了一會,這才抽離而去,沒有一絲猶豫。


    楊虎癡伸手輕輕一拍座下的靈鶴,說道:“走吧,風老祖認可你了。”


    劍齒靈鶴尖叫一聲,破雲而去。


    即將靠近朝風之時,隻聽朝風叫聲短促而急,似是有事。


    劍齒靈鶴聞聲而停,懸空等待,湫湫鳴叫,似是在跟朝風溝通。


    突然,隻聽朝風突而爆吼一聲,千丈大小,滿覆鱗甲的身軀驟然一震,接著衝葉晨噴出兩滴紫紅色的心血,兩隻磨盤大的巨眼眨了幾下,身軀又是一震,另一滴精血又是衝著葉晨而去。


    那三滴精血宛如三顆雞蛋大小的紅色寶石,浮空而立,就那麽停在葉晨胸前,等著葉晨收取。


    “快快收起來,你好大的機緣,這是有多少年了,風老祖沒有這麽大方過了,傳說,可隻有我們混元的三位老祖才一人得到過一滴,好家夥,你一個人就得到了三滴,這風老祖……嘖嘖……”


    一驚之下,連一直端著臉,正氣凜然的楊虎癡,都有些碎嘴起來,口不擇言。


    可卻直接叫葉晨收起來,並沒有生出什麽覬覦之心,可見此人持心之正,為人之方。


    朝風似乎一開始對楊虎癡的話語有些不滿,長舌一卷,一隻水劍直刺,衝向了他。


    楊虎癡也是覺得自己說錯了話,抱歉地一笑,難得的衝著朝風吐了一下舌頭,有些羞愧,任由水劍射到他的臉上,身上,他卻毫不在意,笑了,大言不慚道:“虎癡不知道,原來風老祖也這麽風趣。”


    朝風聞言,不知何意,肚子裏又是一聲咕嚕響動,同樣有一滴心血向著楊虎癡射去,隻是比較起來,跟給葉晨的三滴精血相比,顏色略顯黯淡。


    “嗬嗬,沒想到,我楊虎癡倒是跟你小子沾了不小的光……勞動風老祖費盡心力,凝聚心血贈我,虎癡感激不盡。”


    楊虎癡得了好處,連帶著跟葉晨說話,也不知不覺的親近起來。


    葉晨同樣大聲道謝,手腳卻不慌不忙的取出來三個禁製玉盒,小心的,將三滴精血分別收了起來。


    “不過,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絕對不可以告訴他人,知道吧!”楊虎癡諄諄告誡。


    葉晨頷首:“前輩所說,乃是至理名言,懷璧其罪的道理,晚輩是知道的,多謝前輩告誡!”


    “孺子可教!”楊虎癡點了點頭,輕輕一拍靈鶴,靈鶴展翅,繼續飛向混元十峰。


    天秀峰上,紫鬆之中。


    閉目打坐的裴老祖心中一動,屈指一點,環繞他盤旋上下的白玉盤華光一閃,葉晨與楊虎癡在朝風身邊的一切,都被裴老祖看在了眼裏。


    見到葉晨收取朝風凝聚的真龍精血三滴,裴老祖的臉上猛地抽搐了一下。


    “罷了罷了,風老祖至少減壽兩百年,乞望天機無誤,不滅我混元!”


    混元十峰,除了宗門大殿,以及各主事堂口在天秀峰上,為宗門主峰。


    另有九峰,分別是煉魔峰、伏屍峰、鎮魂峰、降妖峰、丹器峰、九陽峰、紫霄峰、縹緲峰、太清峰。


    九峰成八卦格局分布,拱衛主峰。


    每一峰都占據百裏之地,直插雲霄,一眼望不見山巔,峰下群嶺環繞,有無數洞府開辟。


    主峰更是占地方圓三百裏,如擎天巨柱,巍巍高聳。


    十峰不知高幾許,


    唯恐撞破真仙密。


    飛雲流轉三千丈,


    隻爭大道渺渺期。


    外門弟子居住於山穀,內門弟子住在山嶺洞府,隻有真傳弟子,才有資格在各峰半山腰之下開鑿洞府。


    各峰的半山腰都有一條繚繞的雲霧盤旋,乃是護宗大陣激發開來的顯化。


    築基修士位於雲霧之下,金丹修士位於雲霧之上,隻有元嬰修士才能在峰頂有數的洞府裏修煉。


    楊虎城一路走來,一路給葉晨介紹著宗門現狀,有不少初入門弟子需要的注意事項,他也一一解說著,並沒有絲毫不耐煩。


    還有一些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的,他直接刻錄玉簡,遞給葉晨,叫他抽時間好好查看,記在心裏。


    他說了一句話,叫葉晨深以為然。


    “隻有牢記熟悉了規則,才可以利用規則,在規則裏遊刃有餘。”


    “若是你能夠找出規則裏的漏洞,加以利用,宗門知道了,說不定還會大大嘉獎你。”


    葉晨心裏明白,那種經過數萬年檢驗的規則,本身就已經跟鐵桶一般,幾乎是毫無破綻的,你想要鑽空子利用,簡直是癡心妄想。


    楊虎癡正要帶著葉晨去主峰,辦理宗門外門弟子的各種符信憑證,卻見一道劍符淩空而來,直接停在了楊虎癡的身邊,浮遊不定,等著楊虎癡查看。


    葉晨看著楊虎癡拿著劍符,投入神識查看,有些羨慕不已。


    “別羨慕,隻有金丹後期才有那個能力發送劍符,否則光是分裂神識,就叫人受不了,你要羨慕,努力修煉,早早達到金丹後期就好了。”楊虎癡笑笑激勵著葉晨。


    他卻不知,葉晨並不是羨慕劍符傳信,而是羨慕楊虎癡在宗門裏的名望,能夠日後成為一宗掌門的,即便是他自己不知,其實也早就進入了高層的視線,不時地考察培養篩選罷了。


    葉晨也不知,其實他亦是入了三位老祖的法眼,隻是他身在棋盤裏,卻不知自己是一枚棋子罷了。


    可是天地悠悠,輪迴循環,誰又敢說自己不是這芸芸眾生裏的棋子一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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