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鶴行的人到的時候,之前那幾個指證君家的證人都還在,雖然有些人已經上了年紀記不住事了,但是都活的好好的。他們都覺得有些意外。


    按照主子說的,這些人肯定已經被殺人滅口了。


    幾人也沒有多慌亂,將那些證人便帶迴了京城。


    迴京的路上,他們遭遇了刺殺。


    眾人意識到這很有可能是尹家的人來圍追堵截的,立刻帶著證人從另外一個方向離開,結果沒想到四處都有錐追兵和埋伏,窮途末路之下隻能拚死一搏。


    那些死士當著他們的麵殺了君家冤案裏的證人,然後卻沒有動他們這幾個探子,隻是解決了證人就離開了,留下幾個人疑惑不解。


    “莫不是尹家人知道消息知道的遲,這個時候才來清理漏網之魚。”


    “怎麽可能,宮裏早就已經放出消息了,按理說他們知道這些人的位置,隻會比咱們更快一步才是。”


    “那這就奇了怪了。”


    “無論如何,先迴去找主子複命。”


    探子抄近路迴京複命,卻沒想到一進京城就被禁軍給抓了起來,而且還是當著京城百姓的麵,直接將他們圍了起來。


    不止如此,那些禁軍將他們五花大綁在整個街上遊行,還給他們嘴裏塞了布條,不讓他們出聲。


    街上的人幾乎都被他們吸引了視線,探子這才發現,困著他們的牢籠多了幾個,裏麵的人他們他們都不認識。


    走到人最多的主街時,人群裏忽然發生了騷亂,似乎刺客當街刺殺,目標是他們。


    原本勇猛的禁軍忽然之間就亂了陣腳,任由那些刺客衝上囚車來將他們刺殺,探子瞪大了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感覺到脖子一涼就失了生息。


    周圍百姓四散逃開,而前麵囚車裏的幾個犯人竟然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了匕首,直直對著自己的心口紮了下去,動手之前還大喊了一句:“太子殿下,為何要對我等趕盡殺絕!”


    其中一個東宮探子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朝著囚車後麵的板車看了過去,那車上竟然拉著先前的證人們的屍體。


    他心裏一顫,隻覺得腹部一涼,原是一把長劍將他捅了個對穿。


    探子的頭一歪,徹底靠在囚車上沒了生息。


    血腥味鋪天蓋地,刺客也盡數伏誅,禁軍又出來清理現場維持秩序,而周圍已經圍了很多好事的百姓,這其中不乏有混跡在人群裏的尹家人。


    不過一早上的時間,京城就已經傳遍了。


    太子不滿當初君家謀反的罪證,想要為君家翻案,卻苦於找不到證據便讓人將當初的證人找出來讓他們推翻之前的證詞,證人不從,便讓探子將證人殺害。


    禁軍接到消息將探子抓獲,太子怕事情敗露,又讓殺手滅口。


    公孫璟知道消息急急忙忙進宮,想要告訴燕鶴行這件事,見到燕鶴行之後他還沒說,燕鶴行就已經知道他是為了什麽事來的。


    影衛在京城手眼通天,別說是剛才發生的消息,便是京中這些大臣家中的動向他們都能掌握一二,那幾個探子從尹家一出去,燕鶴行就得到消息了。


    他要的就是尹家將這件事情給鬧大。


    當年君家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在少數,尹家不可能做到天衣無縫,他們費心隱瞞,就是害怕事情擺爛。


    燕鶴行借由尹家的手將事情鬧大,讓躲在當年那些事後麵隱藏的人看到,尹家對待與這件事情相關的人是什麽態度,他們要想活命,就隻能主動來找他的幫助。


    這世上隻有燕鶴行在乎當年君家的事,也隻有他能保得住這些人。


    這件事發生之後,尹家一定會將所有與君家之事有關的人清理幹淨,想必眼下已經是人人自危,便是之前相信尹家的人也開始想辦法謀求生路了。


    燕鶴行等的就是這麽一個時機。


    他從來都不害怕自己在百姓中間的名聲變成什麽樣子,反正他原本就背負著髒汙的名聲離開又迴來。


    活著的人名聲再爛都有機會可以為自己辯解和洗白,可那些長眠在地底的人,永遠都不會有這個機會為自己辯白了。


    用他一個人聲名狼藉,換君家滿門忠義之名,他覺得值當。


    “可是……”


    公孫璟還想要再說什麽,燕鶴行看著他,目光平靜:“敬之,若這世間所有事都要計較得失那豈不是太無趣了些?”


    “眼前事隻有做或不做兩種選擇,隻要我覺得值當,那就當做,無關其他。”


    公孫璟喉頭一哽,語氣變得不再那麽生硬,道:“好,隻要你想做,盡管吩咐。”


    “將軍府上可安排好了?”


    “京城大半的影衛都調去將軍府上了,所有的下人都換成了影衛,絕對不會有意外。”公孫璟說完,又道:“還有一件事。”


    “數月前皇上讓宋尚書擔任巡撫下江南行使監督之責,修建水壩防洪,今日有尚書遞來的折子,說不日便可迴京。”


    當初燕鶴行他們離開沒多久,燕景鴻就把宋滿福調到了江南,彼時江南將逢多雨天,往年便是水患頻發,今年朝中有人特地提起了這件事,然後就推舉了宋滿福過去。


    這差事若是辦好了便是惠民利民的好差事,積累了官聲迴來也好升官加爵,燕景鴻考慮到宋滿福的女兒是太子妃,他又對自己忠心耿耿,再加上多方舉薦便同意了。


    “嶽父去江南,可是尹家一派推選的?”


    公孫璟既然能提起這件事,自然是已經調查好了的。


    “是,尹坤的門生提出再過不久便是多雨天,又列舉了前幾年的災患舉證,提醒皇上要早做防備。”


    “戶部侍郎隨後說宋大人出生地也多水患,這麽多年來他看了不少治理水患的書,這幾日也時常念及未來多雨天……”


    朝堂上發生的事公孫璟三兩句就說明白了。


    燕鶴行聽完就清楚。


    “除了嶽父,朝中還有那幾位大人不在。”


    “名單都在這裏。”


    他接過去掃了一眼。


    被調出去的大臣沒有一個是尹坤門下的,而且這些人領的都是肥差,迴來之後好處極大,所以沒有任何人會懷疑背後是尹坤的推力。


    用這麽重的誘餌,一定是因為獵物比誘餌還要珍貴。


    還有什麽比皇權更誘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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