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玉等了一個時辰,沒把爹爹等迴來,倒是把外麵的消息給等到了。


    知道了爹爹沒事,宋婉玉緊繃著的精神放鬆了下來,便讓人搬了個竹椅躺在院子裏曬太陽,被焦急的腳步聲吵醒的時候,她睡眼惺忪的看過去。


    環翠邁著小步子跑了過來,表情有些嚴肅,宋婉玉一看她那表情頓時就清醒了。


    “怎麽這副表情,可是爹爹出什麽事了?”


    環翠湊過來小聲在她耳邊說道:“早朝的時候,大人揭發了幾個大人的罪行,聖上勃然大怒,將幾個大人重重的罰了不說,還將三皇子和七皇子狠狠的罵了一頓。”


    “與這兩位皇子有什麽關係?”


    宋婉玉聽了這話不禁一愣,還不等環翠開口又很快的反應了過來,道:“難不成爹爹檢舉的那幾個大人,是三皇子和七皇子的人?”


    環翠表情沉重,點了點頭:“是。”


    爹爹不是從來不參與這些事端嗎?怎麽今日竟然主動招惹三皇子了?


    宋婉玉覺得事不對。


    既然如此,那陛下將爹爹留下來是因為什麽?是覺得他參與進了皇子們的奪嫡裏,所以將他留下來敲打一番?


    可為何剛才那宣旨公公又語氣輕鬆的笑著跟她說爹爹很快就迴來了?


    宋婉玉思前想後,把這些串不到一起來,但她卻有一種強烈的直覺,覺得一定是昨天晚上爹爹一夜未歸發生了什麽事。


    “還打聽到了什麽?”她又問環翠。


    環翠繼續說道:“現在外麵都在傳大人公然支持廢太子複寵,身後有了廢太子撐腰,已經不把兩位皇子放在眼裏了。”


    “胡說八道!”


    宋婉玉語氣裏不禁帶了一些怒氣,抬手拍在竹椅上。


    “小姐,氣大傷身,那些人是胡說八道的,大人絕對不會如此……”


    環翠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來要用什麽詞語來表達,說到這裏便止了聲音。


    “爹爹不是附庸權貴之人,一定是因為發生了什麽事,我不信他會為了權力跟三殿下他們作對。”


    明哲保身,爹爹比任何人都要懂這個道理,一定不會在廢太子迴京這個關頭貿然站隊。


    再者,若是那廢太子真有本事能應允什麽讓爹爹動心追隨的話,也不至於迴京到現在都沒有任何動靜也沒有讓自己迴到太子之位了。


    “外麵還傳什麽了。”


    環翠想了想,說道:“好像是說幾個皇子都到了適婚的年紀,陛下在早朝時提了給幾個皇子選妃的想法,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讓各家遞名帖了。”


    “有沒有說選妃的皇子包不包括廢太子?”


    “這個……奴婢不知道。”


    宋婉玉不知道為何有些心神不寧。


    為什麽廢太子一迴來,皇上就要開始給皇子們選妃了,他是想要打亂現在派係分庭對抗的局麵,還是想要通過賜婚將各家牽製抗衡的關係加強,又或者說……是想通過賜婚給某個人鋪路。


    宋婉玉覺得最有可能的是最後一條。


    燕鶴行迴來之後被陛下帶迴了宮裏養身子,養好了之後定然不會再讓他迴去過庶人的生活,當初下的‘非詔不得迴京’的聖旨已經被陛下親手打破,沒有一個人敢說不字。


    一開始朝中那些個反對燕鶴行迴京的人在皇帝的態度裏已經看到了必然的局勢,燕鶴行迴京是必然,他們再上趕著去給陛下找不痛快那就是蠢,誰也不敢在這個關頭說什麽。


    可帶他迴京不說什麽,難道賜婚了不會說什麽?


    皇帝若是有心要讓燕鶴行複位,隻需要給他選一個有權有勢的高官之女,最好是那幾個一品官的女兒,這樣燕鶴行便有了一個絕對的靠山。


    宋婉玉越想越覺得通透,當年的陛下不也是找了君家,得了君家相助才有了如今之勢嗎?


    眼下,禦使大夫讚同太子迴京,太傅因為避嫌保持中立,但心一定是偏向太子的,而丞相與太子對立,若是娶了相府千金,丞相別無他法隻能被迫上船,所以這三家無論燕鶴行娶了哪家的女兒對他都有益處。


    所以這個消息一出,那些個皇子們為了阻止燕鶴行複位,一定不會讓他如願娶到任意一人,沒有人會再在意自己。


    宋婉玉眼下的困境迎刃而解,心裏說不上來的輕鬆。


    她不用被迫嫁人,也不用擔心會有人為了拉攏爹爹打自己的主意,想必現在那幾位皇子都愁的怎麽跟上三家的千金小姐們處好關係呢。


    說句不地道的,若是能讓上三家的一位小姐死心塌地追隨,那麽朝中至少三分之一的權勢都握在手中了,娶一個皇子妃便能有這麽大的益處,何樂而不為呢。


    “小姐,你怎麽突然這麽開心?”


    環翠見自家小姐不知道在想什麽竟然笑的停不下來,好奇的問了一句。


    宋婉玉勾唇:“環翠啊,你家小姐我不用急著嫁人了?”


    “這是何故?”環翠有些不太理解。


    宮中辛秘不好跟環翠說太多,更別說府上還有其他的下人在,為了防止隔牆有耳,宋婉玉隻小聲跟她說了一句:“因為那些人現在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忙了,沒時間搭理我。”


    她能清閑好一陣了。


    宋婉玉重新躺迴了竹椅了,悠閑的晃動著椅子,詩興大發感慨道:“任爾等爭名奪利忙碌轉悠,我自作壁上觀悠然自得笑看百態。”


    宋婉玉不知道,在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她斜上方的屋簷上一直有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在注視著她。


    看到她念詩,這位‘梁上君子’默默的捏起炭筆在石頭壓著的宣紙上寫寫畫畫,將她悠閑的姿態畫的那叫一個惟妙惟肖。


    等做完這些,‘梁上君子’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拆開拿出了一塊點心塞進了嘴裏,將嘴巴塞的滿滿當當。


    這人正是天衢,傷好了大半就主動請纓來當了主子的眼線。


    不是因為閑不下來,是因為主子最近氣性太大,動不動發瘋冷笑要麽就說些滲人的話,天衢覺得太考驗心理承受能力,還是把主子交給緣休比較好。


    院子裏宋婉玉又說話:“讓人去接爹爹吧,算算時間該迴來了。”


    “是。”


    環翠去找人接宋滿福,宋婉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抬頭看去。


    天衢連忙埋下身子藏了起來。


    隻聽宋婉玉感歎一聲:“不用嫁人真好。”


    天衢看著她那開心的表情,眼神可憐。


    笑吧。


    很快你就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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