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子疼得沒有辦法從地上爬起來,嘴裏卻依舊不幹不淨。


    “我說怎麽一個這麽漂亮的小美人獨自生活在這裏,原來是被人養做了禁臠啊,這也就不奇怪了。”


    這人說的話聽得人心裏一陣惡寒。


    “怎麽樣?這種小美人玩起來的滋味如何?是不是和怡春院裏那些勾欄玩意比起來更加美妙?若是你願意讓本公子也玩上一迴,本公子願意……啊!”


    又是一聲慘烈的叫聲響起。


    這次不是宋婉玉也不是天衢動的手,而是門外飛進來的一顆小石子。


    正正好打在那人的嘴上,一瞬間鮮血飛濺,竟然連牙齒都被那石子給打斷了。


    那人捂著嘴哀嚎,疼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在這嘈雜的慘叫聲裏,宋婉玉清晰的分辨出了來人的腳步聲。


    她心裏的氣憤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委屈。


    宋婉玉把頭轉向院門口的位置,就像是看到一樣,嘴角下撇,朝著來人道:“君肆,這人想要欺負我,還拿我與怡春院裏的女子做比較,他還說……”


    “我知道。”


    君肆平淡沒有任何起伏的一句話瞬間打消了宋婉玉所有的傾訴欲,她甚至覺得這一刻的心情比剛才被那男子罵了還要失落。


    明明他聽不下去動手讓這人閉嘴,可卻又聽不得她的告狀,就好像剛才他動手隻是因為這人聒噪,並不是因為罵她了一樣。


    宋婉玉眼神無光,可君肆卻仍然能從她身上感覺到失落。


    她失落什麽?


    他不是都已經替她出氣了嗎?


    “你悶著麽對窩,知掉窩四誰嗎?”


    你們這麽對我,知道我是誰嗎?


    巧了。


    宋婉玉漫不經心的撥弄著手腕上的袖箭,對準了他的位置,問天衢:“我對準了嗎?”


    天衢:“嗯。”


    \"你……泥藥作時麽?\"他捂著嘴口齒不清,眼睛裏滿是驚恐:“泥敢!”


    宋婉玉笑了:“你敢這麽對我,知道我是誰嗎?”


    說罷,她毫不猶豫扣下機關,冷箭飛出。


    眼看著尖銳的利箭衝著自己的腦袋而來,那公子哥直接被嚇得暈了過去。


    天衢踢飛石子將冷箭的方向調轉。


    他們之間有不可言說的默契,根本不需要言明。


    將那公子哥嚇暈之後,天衢和宋婉玉同時出聲問君肆:“怎麽辦?”


    君肆眼神裏帶著些許無奈。


    禍闖下了知道問自己要怎麽辦了?


    宋婉玉朝著君肆所在的方向莞爾一笑,道:“天衢放心,你家主人肯定不會不管咱們的。”


    “胡鬧。”君肆這話是朝著天衢說的,怪他跟宋婉玉配合起來胡鬧,宋婉玉看不見君肆的眼神,以為這話是跟自己說的,笑容直接從臉上消失。


    “你說我胡鬧,你可知道剛才那人要對我做什麽?若不是我機警,此時坐在那裏哭的就是我了。”


    君肆看著宋婉玉那鬥誌昂揚的樣子,若是五年前剛上山的宋婉玉,受了委屈他還能信,而現在,這個鬼機靈能讓自己被人欺負?


    “今日的琴都練完了?”


    半年前緣休下山遊曆,迴來時帶了一本孤本琴譜給君肆。


    那本琴譜是君肆曾經最想要的東西,他在宮中那麽多年搜羅天下也沒有找到,卻沒有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


    緣休為了得到這本琴譜特地耽擱了一些時間。


    但君肆對彈琴已經沒有之前那麽感興趣了。


    恰好那幾日是宋婉玉的生辰。


    往年宋婉玉過生辰的時候,君肆記得就送她一些小玩意,若是不記得了,她提起來的話,他就放她休息一日。


    可那天她的家人讓人送了好幾箱的禮物上山,就算君肆想要裝作不知道都難。


    更何況她又一直旁敲側擊的打探君肆會給自己送什麽樣的生辰禮物,君肆幹脆把那本珍貴的琴譜給了宋婉玉。


    也不是想要送她生辰禮物,就是覺得她整日纏著自己心煩,所以把那本珍貴無比的琴譜送給了她。


    宋婉玉練琴五年早已生出愛琴之心,更別說這本《曠世絕琴》匯聚了多少名家的心血,甚至連已經成為絕傳的琴譜也收錄也殘餘幾篇,雖然不完整,卻也夠愛琴之人廢寢忘食。


    宋婉玉鑽研了半年也沒有將這本琴譜吃透。


    今日那人在院外聽到被吸引的曲子,就是她最近在學的引良緣。


    良緣沒引來,引了個混蛋。


    宋婉玉隻覺得糟心。


    迴到桌子前,她素手纖纖輕勾琴弦,本該是柔情萬種牽動情長的引良緣被她轉了音調,歎出了絕世虐戀《郎死異鄉》的悵然。


    有天賦也不能這麽用。


    君肆臉色直接冷了下來:“若是不想彈琴迴去,何必如此糟踐譜子。”


    宋婉玉一聽直接把琴往前一推不彈了。


    君肆也沒管在鬧脾氣的宋婉玉,直接讓天衢把地上的人提起來,悄聲跟他叮囑了一些什麽。


    宋婉玉雖然能聽到他們的說話的動靜,但是卻聽不清楚君肆在說什麽,她又好奇又不想拉下臉去聽,便環抱雙臂坐在亭子裏,等著君肆來主動與自己說話。


    誰知道君肆能不解風情到這種地步,她氣的就差把生氣兩個字寫在臉上了,君肆竟然進房間裏去了。


    天衢帶那人離開,院子裏靜的就隻有宋婉玉一個人的聲音。


    房間裏也悄無聲息的一點響動都沒有。


    她氣不過踢了一腳地,腳尖踢在了桌子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皺著眉頭差點沒哭出來。


    算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勉為其難的原諒他一下吧。


    他不解風情慣了,但我是個善解人意的,與他置氣作甚。


    這麽想著,宋婉玉主動示好,清了清嗓子。


    “君肆。”


    過了好一會兒她也沒聽到動靜。


    宋婉玉皺眉,又叫了一聲。


    這一次她聲音又提高了一些。


    不僅沒有聽到君肆出來的聲音,反而聽到了房間裏麵砸東西的聲音。


    宋婉玉立刻站了起來。


    他竟然生氣到摔東西?我又做錯了什麽?


    宋婉玉氣的提起裙子就打算離開,又聽到了砸東西的聲音。


    不對勁。


    她心裏一緊,轉身就跑。


    宋婉玉拉開了房門,深吸一口氣然後走了進去。


    看不見的情況下,感知無限放大。


    她聽得到君肆的唿吸聲,還能聞見血腥的味道。


    他已經快要半年沒有發作過了。


    她正要走過去,茶杯碎片在她耳邊的牆上炸開,那細碎的瓷片從她臉頰劃過。


    宋婉玉隻覺得臉上一涼,有溫熱流了下來。


    她瞳孔猛地一縮,眼淚瞬間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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